如果
你能把不爱
早点说出来
今天
我不会站在人生的路口徘徊
爱是多么珍贵的字眼
请别轻易说出口
如果非要说出口
请用心去量测以后的路
以后的路上
身影虽然不会孤单
但是,但是心与心
却需要真诚
信任
*
好一阵子之后,雷诺尔终于打破沉默、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
珞熙则被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摆在膝盖上的手指颤抖,两片娇唇开了又合。想问的事太多了,但突然间不知该如何启齿。被这种异样的气氛影响当然也是原因之一,而主要是因为承认错在自己,今天光是做道歉的心理准备就占去她大半的思绪了。
“我知道今天是我自己的错,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珞熙好不容易挤出干涩的声音回答他。
“哦?是吗?那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而跟我道歉呢?”雷诺尔冰冷地反问。
这样的声音让珞熙紧张得更加降低了自己的音量:
“我、我为未经你的许可便擅自出门的事情向你道歉。”
“还有呢?”
对方继续追问。
珞熙诚惶诚恐地抬起头来望著他,想从雷诺尔的表情中揣摩一个能令他满意的答案可惜的是,无论是眼尾嘴角或者任何一处,所传达出的都是愤怒二字。
此时珞熙慢半拍的才恍然顿悟。雷诺尔之所以动怒的真正原因并非是她无端外出,而是对她擅自恢复原本学生模样的行为而感到气愤。
“还有我身为嫚葶姐姐的替身却没有遵照约定,穿回了自己以前的装束,实在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这次冲动的行为。”
听完珞熙的忏悔,雷诺尔兀自深深叹气。
他移开对上她的视线,改为望着壁炉上方光洁漂亮的小天使白陶瓷艺术品。
“这种日子真的让你感觉那么难受吗?”
珞熙再度陷入烦恼之中。
她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么辛苦,但也不等于没意见。对于将来充满了不安的心使她没办法预测自己今后的日子会怎样走下去。现在尚且还算好,那么明年、后年、大后年呢?想到自己将如此毫无意义地年过一年,不由得心开始慢慢沉郁。当她看到雷诺尔的情人石那位各方面皆无懈可击的美丽贵妇时,自己也都替自己觉得悲惨。
要知道,这桩婚姻从头到尾亦不过就是一场戏,而且还是一场超级烂戏码。雷诺尔如果把对珞熙的感想讲出来,她恐怕会深受打击吧。但如果换成她把内心的感受一五一十地讲给雷诺尔听,雷诺尔恐怕也难以理解。
想到这儿,珞熙忽然察觉到自己对美妇人所抱持‘敌对’的这种情感正是叫做『嫉妒』。
她蓦地愕然了。
我在嫉妒她??
怎么会?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急忙否认,可是又偏偏否认不了。
因为每天晚上接受雷诺尔的欢爱,而使得自己的身心思考也变得像个真正嫁为人妇的妻子了吗?可是现在问题的重点并不在于这里,纯粹是在于心态上。
今日珞熙终于肯承认她会嫉妒是出自于对雷诺尔开始有了恋爱的感觉。
但在雷诺尔的问题上,让在此刻重新认识自我心境的珞熙放弃了辩解,只能选择继续保持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能对他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他,她发现自己渐渐爱上他了吗?
珞熙双眸透露出无助地眼神,抿紧住粉唇,垂下头避开他那敏感的视线探究。
而她的反应似乎令雷诺尔越来越不耐烦了。聚在浓眉间的皱纹益发深刻,脸色亦难看的可以。或许雷诺尔正在利用机会逼珞熙屈服,他等著珞熙自己亲口说出他要的否定答案。
“到目前为止,确实是有很多地方必须要勉强你配合着我,不过我一直以为你是考虑过能接受的情况下才愿意跟我结婚的。”
“是这样没错我是曾经做过相当程度的觉悟。”
迷惘中的珞熙低沉的嗓音里饱含着痛楚,回答道。
为家族、为了家中唯一的亲人,她选择了牺牲自己的自由。珞熙当时的确是做了这样的觉悟,但是后来她却发现牺牲后反而是自己的**日渐滋长。她开始对雷诺尔倾心,她想得到雷诺尔这个男人的心,而不光仅仅是他的人,所以当她亲眼目击到占领雷诺尔全副心思的贵妇人的存在时,自己才会受到那么强大的冲击,—颗心难受地揪痛着。
珞熙明白自己根本没有自信能够平静以待这件事,雷诺尔和这样的自己相处起来也会感到棘手吧。
那么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跟我上床呢?珞熙差点就将藏于心中多时的疑问脱口而出。
假设雷诺尔没有异常举动,彻底维持形式上的夫妻关系的话,珞熙很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察觉到自己对雷诺尔的心意了吧!?
历经那般夜复一夜的热切拥抱,任谁也会情生意动的。
回想起每次,雷诺尔细长的指尖是呢么细腻温柔地碰触著她的身体,好几次都令珞熙有种真正被人爱上的错觉。抱著珞熙时的他是那么的专注,专注到他有情妇的传闻都好像假的似的。
世人们总说雷诺尔的心另有所属,而且还说过他是别人眼中表里不一的花心大少。雷诺尔的神秘行程虽然之多,但珞熙实际上并不觉得雷诺尔是外界口中的那种人。但是今天的一切,却让她得知原来雷诺尔确实是有情妇的存在,是一个令人不得不承认的残酷事实。
所谓热情的夜晚也不过是雷诺尔发泄肉欲的管道罢了。
珞熙的心情叫做自相矛盾她喜欢雷诺尔的炙情如火,却也怨恨他的无情。
“曾经做过相当程度的觉悟?为什么要用‘曾经’?”
雷诺尔对于珞熙模糊暧昧的回答相当不以为然地皱眉,使得眉间的皱纹又加深了许多。“你的意思是,现在那个‘觉悟’已经开始消失了吗?”
珞熙的心里激烈地挣扎着,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回答道:
“我、我是有那么一点”颤抖的话语,泄露了此时她的不知所措。
“等等。在你讲之前,我要先跟你说清楚一点!”
雷诺尔迅雷不及掩耳地立刻接话,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语气中带著激动冷嗤地说道。
“我并没有要跟你离婚的打算。就算如今你有多么后悔这桩婚事都好,这一切都不可能告吹的。”雷诺尔斩钉截铁地表示著。
这股强盛的气势逼得珞熙几乎要走投无路了。她只能颓然地垂下头,长发垂落覆住她的侧脸,凄凉的心起了微微的颤动。
纷沓而来的各种问题可非口头说说便能自动平息的。至于雷诺尔要以何种办法解决它们,珞熙可是不但不想问也不想听,就拿子嗣的问题来说吧!那位美丽的贵妇是已婚人士,既然两人秘密搞外遇的话,目前是不可能让女方怀孕的。假使珞熙的肚子继续无任何消息下去,旁人一定会开始干涉。于是雷诺尔便能以珞熙无法传宗接代为缘由,几年后名正言顺地休了她,另娶他人为妻。但从雷诺尔刚刚强硬的态度来看,他根本不可能跟珞熙离婚的。
这样的他,令珞熙仍旧摸不清雷诺尔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刚才说过的话,希望你能好好铭记在心。”
雷诺尔话说这头儿他先发制人后,又补上一句截断她後路的话。
珞熙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快要窒息的沉默。
把想说的话都说了的雷诺尔将头半边肩膀斜倚著壁炉,继续以同样的姿势伫立。除了偶尔会神经质似的用措尖滑抚或点敲著大理石表面外,几乎没有动过半分。
珞熙也像被雷诺尔影响似的,连个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房间里只有沉重的空气在运行,秒针急促滴答滴答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楚响亮。因午后阳光而温暖的室内渐渐伸出黑暗的影子,皮肤也感觉到有微寒。
只听屋外几只扯着嗓子叽喳乱叫的小麻雀,迅速掠过窗外飞走。
珞熙惆怅地抬起头望著窗外暮色茫茫的天空。
他们这样保持静默至少已经有一个多小时了。由于掌控权在雷诺尔的手上,唯有他说一句才能从这种状态中解放出来她偷偷地瞄了雷诺尔一眼。
瞧他仍然是偏过头站立著,两手合抱在胸前,肩膀低著炉壁。鼻梁高挺的侧脸一贯地面无表情,看不出此刻的他在想些什么。
珞熙终于按耐不住,正想鼓起勇气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走廊外传来阵阵地脚步声。
紧接著,卧室的门被来人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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