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紫清到玄真那里复命,叶天逐直接回到了住处,由于他赶路是吴大刚背负的,所以也不是很累,稍稍休息就取出剑告别母亲,来到竹林之中。
“是谁?”叶天逐听到竹林之中衣阙与竹叶摩擦的 声音。
林中走出一个人,似僧非僧,似道非道,边走边奇道:“这你都能发现?”正是昨天遇到的中年怪人。
“你怎么在此地?这可是长风派,乱闯被发现可不会轻饶你,还不速速下山,否则我会禀明掌门。”
“从昨天起,我一直跟着你们,你们上山,我自然也来了,这里可没说是禁地啊。”中年人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没事,我看你赶路还要别人背着,修行也太烂了,所以准备大发慈悲,收你为徒。”
“笑话!我已拜入长风门下,就算你是天下第一,我也不会背叛师门。”被这中年人揭短,叶天逐微怒道。
“哦,是吗?我会让你改变主意的。”说完主意两字,中年人已经消失不见。叶天逐暗忖,这中年人恐怕是一位世外高人,他应该也并无恶意,虽然行为古怪了些,我以后也得多多敬重才是。
长风派东南角密林深处有一处水潭,名曰浣池,潭并不是很大,通体碧绿,宛似林间的一块璞玉,此时已经是二更时分,皓月当空,静影沉璧。
叶天逐静静坐在潭边,怀抱那把古朴的紫檀木剑,他轻轻叹了口气,刚才他一直在潭边练龙泽剑法,然而剑招与心法之间却疑点重重,派里的长辈都很少理会他的问题,连自己的师父都是对他不理不问,甚至偶尔教上几句心法几招剑式也是心不在焉,母亲练的是玉女剑法,并不能给他太多帮助,派里的其他弟子也多是对他冷眼相对,更别说去请教问题了,唯一一位可以请教的就只有牧紫清了,她玉女剑法,龙泽剑法,莫干剑法都已经纯熟在心,但让他去请教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做的。他看了看剑谱,那只是招式的剑谱,心法的他并没有,其实大多数弟子拿到的剑谱都是如此,除了陆平刚,牧紫清等被认为是天资过人的才有特殊照顾,可以直接拿到心法。这倒不是长风派敝帚自珍到连本门弟子都不传的程度,而是长风派规定弟子必须循序渐进,如果不能在剑招上达到一定境界就不能拿到心法。但想在剑招上取得成绩对根骨不佳的叶天逐来说却难如登天,要怪只能怪他在剑术上确实无过人之资,尤其自己耐力很差,自小体弱多病,他讨厌练剑,却是深爱文学,对很多文章倒背如流,对自己喜欢的篇章甚至可以做到过目不忘,所以他还是及其聪明的,在很多方面悟性也极高,可惜无人肯教他心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到现在二十四代弟子里打不过他的恐怕都不多了。
忽地听到沉石落水的声音,料是树上野果熟透了落下,轻轻叹道,
“落果击碎水中月,”
哈哈哈哈……“行僧点醒梦中人。”身后传来衣衫扶风的声音。竟是有个遒劲的声音对了下句。对句也相当工整,由景及人,寓意至此,且信手拈来,想必来人不是文人,也必是雅士了。
叶天逐头也不回,道:“前辈,您来了已经很久了……二更天还不睡么?”
神秘人并未答话,轻轻走到叶天逐身边坐下,正是那位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满头乱发却是穿了一身僧袍,似僧非僧,似道非道,这次面上倒是整理干净了,但被须发所遮已经是看的不确切了。
“少侠如此迷茫,不知所为何事,或许鄙soudu.org人真的可以点醒你。”
叶天逐低头不语。
中年人笑了笑,“你这么迷茫,宁可为几招剑术困惑,也不肯拜我为师?”
叶天逐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是长风门下,也有师父,怎能再另拜师门?况且我本门武功都学不好,有何精力再去钻研其他功法。要怪只能怪我生性愚钝,学艺不精。”
“哈哈哈哈。”中年人仰天长笑,“天下武艺本是同源,何来门派一说?你说你生性愚钝,却能闻风辨人,虽然我并未刻意隐藏行踪,但十步之外就能感知我的到来,这份耳力绝对让很多高手都汗颜了。”
“前辈莫要逗我了,明日我还有早课,失陪了。”
叶天逐起身的瞬间,身边的中年人却忽地不见了。叶天逐正惊奇之际,却听得天边传来朗朗的歌声。
“行者无意,听者有心,太极行功,阴阳自调,闭目冥思,心中无我,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盘膝以固精气,吐纳而交阴阳,无念无怨,无天无地,无招无式,无法无章,太极自转,四象自生,八卦在心,神功初成。”
千里传音……仿佛来自遥远的仙界,仿佛世界最本源的奥义,叶天逐一下止住了脚步犹如醍醐灌顶。立刻盘膝坐下,静思冥想。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竟然已经是五更了,叶天逐一直闭目参详其中奥秘,不觉入定,过了整整三个时辰,醒来竟是连自己刚才是睡着是醒着都分不清了。尝试这运转真气,发现真气还是细若游丝,由于叶天逐对心法了解甚少,本身根骨也不佳,所以他一直无法产生较多的真气。本以为这个奇妙的心法能让他的修炼有些起色,不过看来是不太可能了,甚至这是不是武功心法都是个未知数,但这都没关系,因为它其中蕴含的道理实在太吸引叶天逐了。
回到竹屋,本想睡下,可竟是一点也不困,丝毫不觉一夜未眠,取来笔墨,写下那奇异的心法,或者那是歌?那个僧人以苍劲的声音把那几句话唱了出来,感觉是不伦不类,却是出奇的好听,当时的感觉就如同是玄奘取得真经那般的喜悦。叩齿,抱首,盘膝,吐纳,静想冥思,依然未有任何进展。
又取来剑谱,反复对照,也看不出其中有何玄机,看来这并不是武功心法,只是一首很奇特的歌。
既然不困,取来木剑,叶天逐轻轻推门走了出去,又来到了浣池边,继续舞_4460.htm那些他已经很熟悉,却并不能悟出其中玄机的剑招。
由早晨到正午,由正午再到晚上,叶天逐汗如雨下,一招白日飞升使出后,手中的剑也在不断颤抖。
“聚身中真气如鸡子,化赤火于剑身。”
这是……
叶天逐收剑,重新使出白日飞升,聚气丹田,凝如鸡子,蓄力挥剑,随势而发。果然凌厉了不少。
他又使一招白鹤晾翅。
“闭气三息,剑心不息。”
叶天逐收剑,这是何解?闭气三息之间,有九条命都被敌人取光了,何谓剑心?而剑心又如何不息呢?
“前辈,你出来吧,你背的可是龙泽剑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那似道非道,似僧非僧的中年人不知怎么出现在浣池边,不曾见他如何出来,仿佛他早已立于此处,正是那阴魂不散的怪人。
“当然有关,如果是的话,你就是偷学了本门武功,你根本不是长风门的人。”
中年人大笑,“如此肤浅的武功,何须偷学?”
叶天逐不禁怒由心生,横剑当胸,“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长风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中年人并不介意,答非所问的道,“昨天的无极歌你参悟了多少?”
“哼!什么劳什子无极歌,难听死了,我根本不曾理会!你的几句歌词我早就忘记。”
“果真如此?可惜……可惜……我本想继续唱下阙,不过既然你没有兴趣,罢了,罢了。”
叶天逐一听,立刻后悔,为逞一时口舌之快,竟是无法听得下阙,这歌不知为何,明明无甚特别之处,却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吸引着叶天逐
中年人慢慢得踱步离去,走的慢的可以了,一步的时间竟是不止三息,仿佛是等着叶天逐叫住他。
叶天逐几次欲言又止,不想就此服软,却又怕他真的走掉。
就在中年人快消失在竹林里的时候,他却忽然转身,叶天逐立刻收起了犹豫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傲的面容。中年人看的贴切,不禁笑道:“想听?想听你就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听,你说你想听我也不可能不唱给你听,你说你不想听我也不可能非唱给你听,你到底想不想听啊。”
对中年人的存心戏耍,叶天逐索性背过身去,不予理睬。
中年人也不急走了,席地坐下,取出一个酒壶,举壶邀月同饮,潇洒之极。
“好酒啊,好酒,阴极而阳,月圆则亏,天地之始化而万物之母。”
这一句话又勾起了叶天逐的兴趣,“前辈,你可是在讲‘道’”?叶天逐武功不怎么样,看书倒是不少,本来中年人的话应该很难勾起小孩子的兴趣,但叶天逐是个例外。
“哈哈哈哈……何谓道?难道你不知道‘道可道,非常道’么?”
“晚辈知道,所谓‘道可道,非常道’是说可以讲出来的规律不是永恒的规律。就是说道是不可讲的。”
“那你还问我讲的是不是道?”
叶天逐不置可否的撇撇嘴。
中年人看在眼里,正色道:“你觉得这句话是故弄玄虚?”
“我可没这么说。”叶天逐不再答话,又开始练他的白日飞升。聚身中真气如鸡子,化赤火于剑身。有心法练起来感觉就是不同,不过跟这怪人搞好关系也不错,虽然他不知道哪里偷学来的,能教给我的话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我随便糊弄了你一句心法,你当真了?
一句安畹闳锰辶ν钢У囊短熘鹋康厣稀?
“你……”
“我怎么了?我随便说说,有让你照着练么?我又没说这是龙泽剑法的心法,要是我真的说出心法,那才奇怪呢,不成了偷学么。”
“哼,我根本就没照你说的练,原来你说的是心法我还当你是吟行酒令。”
“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刚才说的就是行酒令,这是一种叫……嗯……叫酒壶的剑法,对就是酒壶剑法,它的每句心法都能当行酒令用。”
“鬼才信你,这名字是你胡诌的吧,刚才你说的时候分明看了酒壶一眼,就诌这个名字,也太土了。”
“土?能砍了别人的剑法就是好剑法,你不信我用酒壶剑法跟你的龙泽剑法比划比划。”
叶天逐本来坐在地上休息,一听这挑衅,立马持剑站了起来,刚准备迎战,突然想到自己估计打不过他,又悻悻的坐了下来“我是未得真传,否则才不怕你的酒壶剑法。”
“既然你师父不传你剑法,何不拜我为师!”
“前辈,我知道你是高人,你为何要收我为徒?我若是根骨奇佳也便罢了,但……但我只是个废人罢了……”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你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废人?”说着信手一招,叶天逐手中之剑蓦地飞出。叶天逐一惊,定睛望去,去发现木剑已经飞到中年人之手。隔空取物,这要多高的境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