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赶忙拖住道:“?,妹子当真不识逗,我这不是跟你闹着玩吗?开始我只以为你是太太派来的探客,现在一看全属误会,是我错怪你了。”见势头迅转,丫环当下委屈道:“奶娘,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太太那么待你是她的不对,我也曾多次劝过她,但她就是不听。要想想,伺候主子是咱下人的职责,主子要惩罚咱们就如捏死只蚂蚁般容易,咱们除了接受还能怎样呢?说到底都是我没用,不能在太太面前帮到你什么,真是颇为惭愧。”奶娘道:“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你能来便足以表明你的诚心,我已经很高兴了。”得到夸赞的丫环还挺会卖乖,听完且装出一副善良的表情。
待奶娘将她好生安抚,我就心想:虚,实在是虚!明明是来看我病了没有,倒还装出一股菩萨心肠,真是人不要皮,天打雷劈!不过要说伪装,我却也不比她逊色多少。就在她走近床沿的一刻,我找准时间,微微睁眼,道:“奶娘,是谁来了?”丫环道:“云少爷,是我。”我双手迟钝得撑起疲倦的身体,道:“哦,是你啊!”
丫环道:“云少爷,看你气色不好,有欠安康,没事吧?”我心想:废话,能没事吗?连续几日熬夜苦战,那蚊子军愣是前赴后继,宁死不屈,将我变成了“双眼熊猫”不说,还把手上、腿上叮满了唇印,乍一看,是清一色的红花点。这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生病长痱子了,晕!
于是我道:“能得姐姐如此厚爱,小云真是万分喜悦,可惜体脉寒虚,下不得床,望姐姐莫怪。”言之,我故作衰态,两手犯沉,有些不支。一下,我便软瘫下去,丫环即刻出手挺住。借势,我一把抓握她的腕,语气低哀道:“谢谢。”只见她登时一振,容颜惊讶,一股寒流顺臂直达,令人悚然。“你...”我道:“怎么了,你很冷吗?”于是马上松手,丫环忙往后退了一步。
她道:“云少爷,怎么你...”奶娘于后答道:“唉,最近不知咋的,小云得了一种怪疾,叫寒病。”“寒病?”丫环似乎没有听懂。奶娘道:“所谓‘WWW.soudu.org寒病’,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病从寒中来,若不及时控制,恐怕会留下后患;往小了说,这病足够折腾人的,反正死不了,但会因此传染给其他人。”丫环一听,慌神道:“什...什么,它会传染?”奶娘道:“嗯,一摸就染,特别是像你这样和患者有过零距离接触的人。”
丫环急问:“那传染有什么危害?”奶娘道:“这可说不好,没准第二天一早,你就会发现你的皮肤跟冰块一样晶莹剔透,面无血色,而且特别的痒。我劝你最好别抓,否则...”奶娘一顿,使现场的气氛变得凝固。丫环道:“否则什么,奶娘你可千万别吓我。”奶娘严肃道:“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因为当你一抓皮肤,受挫的表层便会随着外力一点一点开始脱落,直到露出骨头。”丫环不信道:“不可能,哪有这么邪的事。”
奶娘平静道:“信不信随你,总之这病有个潜伏期,时早时晚,因人而异,就看你走不走运了。”此般一说,还确实有些作用,丫环愣是一惊一乍,冒着虚汗。呵呵,我当时瞧着想笑,又怕露馅,所以闭上嘴强忍着。之后,丫环沉默了半晌,问了一个相对刚才比较有水准的问题。“不对,听你说的神乎其神,但我老觉得这其中不符逻辑。首先,如今入夏,气候干热,你说咋好好地就得了这怪病呢?其次,我看你精神不算太糟,与你所讲的严重大有出入,怕是你俩串通一气来骗我的吧?”
她眼色一狠,倒像老虎下山一般,颇具杀气。当下我亦毫不示弱,尚不等奶娘发话,我便抢先道:“哦!看来姐姐是不相信我了?”丫环道:“若你能说出充分的理由我即相信,否则便当你造假,如实禀报太太。”
我付之一笑,道:“那好,姐姐可要竖直耳朵听清楚了。首先,这人老病死谁能算准,难道你出去被狗咬了或遭车撞了,你敢说是你事前没占卦算好,以致祸劫吗?岂不可笑?如果事事都尽人意,那还要神仙干嘛,干脆由你替代好了。再者,南北方气候温差不同,世人皆知,得病有什么好奇怪的?而且现今我就躺在你的面前,状况你也看到了,我有必要装吗?如果这样你还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你大可去告状好了。不过我真的替你惋惜,年纪轻轻的一朵鲜花wWw.,可能来不及绽放就得凋谢了。哀哉!悲哉!”
丫环道:“你什么意思?”奶娘叹口气,道:“唉,妹子,你将有麻烦了。”丫环闻之木愣,云里雾里。奶娘道:“不出意外,用不了多久,你就得离开庞府。”丫环道:“为什么?”奶娘道:“因为我可以让太太不信任你,从而撵你走。”丫环嘲讽道:“切!就凭你?真是白日做梦。”
奶娘道:“话先别说得这么早。依我对太太的了解,她向来处心多疑,你待在她身边共事应该比我清楚。只要我把小云染病的事情传出去,这无风不起浪,你猜她会怎么想?就依太太傲慢的性格,你想她会接受你吗?”如此轮番发问,让丫环镇定的脚步霎时动摇,沉稳的脸上显然大不如初。借机,我趁热打铁,道:“姐姐是个明白人,即便不为当前着想,最起码也得考虑未来吧。”
丫环静了片刻,道:“你少胡言乱语,我是不会上当的。”我遂问道:“你现在感没感觉到身体异常?”丫环道:“没有啊!”我道:“不对,你仔细观察,是不是哪里起了变化?”丫环试着瞅了瞅,坚定道:“没有啊!”奶娘道:“你再仔细看看。”丫环仍然没看出什么异常。奶娘又叹气,道:“晚啦!晚啦!”这一说,听得丫环直冒冷汗。
“什么晚啦,你说清楚。”奶娘道:“妹子,你有所不知,现在你已经病毒上体,染得不轻。‘恐怖分子’正在以每秒百米冲刺的速度向你的全身蔓延,估计下一步就是侵入你的大脑,使系统崩溃。”丫环道:“我不信,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道:“哼,你可以不信,但你看看你的手腕有什么变化。”丫环不屑道:“能有什么变化,你少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忽一看不要紧,却登时吓了她一跳。“呀!这怎么黄了?”我笑道:“呵呵,黄了那是当然,因为这是最初感染的表现。若再缓些时日,你发现皮肤变蓝,你就完了。”丫环这会儿有点急了,连忙道:“那我该怎么办?”奶娘道:“其实要治并非难事,仅需耗费些耐心,照我说的去做。”丫环想了想,心中仍有顾虑。
不久,估计是药粉起了作用,丫环是忍不住使劲挠,看得我暗喜道:挠,再用力点,让你尝点苦头!此刻丫环不再犹豫,彻底信任我们。于是按计划,奶娘照设计好的台词教与,丫环即刻回去复命。走后,奶娘问我对她做了什么,怎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我则神态自若,卖起了关子,称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让奶娘乐着直叫我鬼灵精!其实不说,答案就在我手拿的小纸袋上,两个字――痒粉(里面包含黄色色素)。
“什么?病得快死了?这么严重!”庞妻听之动容,不敢置信。见丫环一个劲的点头,庞妻担心道:“这小鬼咋搞的,体质咋那么差呢?”丫环道:“太太,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庞妻道:“这还用问,快去请啊!他若有个三长两短,庞俊回来非宰了我不可。”就这样,在那几天里,庞妻可算服服帖帖,比较敬业。非但把屋顶修了不说,还几番没事的往屋里送好吃的,生怕我会缺铁,缺维生素。
看她那难得的认真样,我不愿揣摩当她醒悟时面部是什么表情,八成又是一副气得发疯、让人恐怖的巫妖脸吧!嘻嘻,即便到时翻起脸来,我也照样不亏,赚了,赚了!三天后,我得知一个消息,丫环被开除了。理由是她发现自己上当受骗,被奶娘耍了。加上她知道真相便去告诉庞妻,使其蒙受羞辱,那简直是错上加错,咎由自取。难怪庞妻知道暴跳如雷,大骂道:“你蠢就罢了,还让我跟你一样蠢。”活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