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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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终于找到你了。”身后传来王妈的声音,卫天见她上气不接下气,遂问道:“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王妈歇了会,说道:“少爷,你到哪去了,一天没有音讯,老爷太太都快急死了。”卫天一想:糟了,后果严重了。出来这么久,再不回去,怕有口难辩。他连忙拔腿就跑,速往家赶,王妈吃力的跟在后面,不时喊着:“少爷,慢点!”

    卫府大院内,灯火通明,卫父卫母包括下人还在有条不紊的寻找。好心的街坊也加入了队伍,四处搜索。一个下人高兴地跑来,说:“老爷太太,少爷找到了。”卫父卫母喜色顿开,异口同声地说:“在哪呢?”他们盼望着卫天马上出现。恰说着,卫天来到两人面前,弯膝立跪道:“父亲母亲,儿让你们操心了。”卫母上前搀扶,说:“天儿,你可回来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卫父则怒目而视,道:“还有脸回来?为了你,你看大家付出了多少努力。”

    卫天自晓惭愧,面不改色道:“父亲,你打我吧,儿甘愿受罚。”卫母赶紧支开卫父,说:“老爷,天色不早了,你让街坊们回去吧。”卫父很不情愿地道:“好吧,回来再跟他算账。”他两手弓背,气冲冲地走了。大厅外,等候的街坊已提着火把聚集在那。瞧卫父出来,他们均辞道:“卫老爷,小公子现已找到,我们也该走了。”卫父忙感激道:“这次多亏诸位的帮忙,小儿才能平安无事,改日我定设宴款待大伙。”街坊听罢,皆开心地一一告退。

    卫母拉着卫天至房里,详细的左瞧右看,生怕卫天少了根毛发。“天儿,你老实说,这一天上哪去玩了?”卫天指着伤口,说:“母亲,你猜!”卫母不明,解开卫天的上衣,眼前的一幕使她险些晕了过去。“天儿,出了什么事,你怎会受伤的?”卫天抖擞精神,准备聊开话题,卫父闯了进来。“你这个混小子,读书没见你刻苦,净给我惹事,看我抽你。”但当卫父亲睹卫天血红的手时,怒气全没有了,有的只是父亲对儿子的关爱。

    “疼不疼?我帮你敷药。”卫父叫下人拿来药箱,小心翼翼的在伤口涂膏、包扎,精细程度丝毫不比专业的大夫差。卫天看了,对父亲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毕竟亲情是伟大的。卫母问道:“天儿,你开始是想说什么来着?”卫天回过神,讲开了。“这事说来话长,反正极其刺激冒险,忒有趣了。”他一边说,一边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达,时而逗得卫父卫母的一笑,现场气氛尤为活跃。

    第二天清晨,王妈依旧来到卫天的房间。一进屋,她感到诧异,里面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动静。“少爷...少爷...”王妈低分贝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少爷,别躲了。不管你躲到哪,我都会把你找到,让你尝尝我的厉害。”王妈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忽然,一个更加低深的发音传来。“王妈...你认识我吗?你害得我阴魂不散,好惨啊!...我要你陪葬。”王妈猛地返头,一张恐怖的鬼脸展现在她面前,吓得她睁大双眼,两腿发软,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尖叫道:“鬼啊!”卫天取下面罩,大笑不止。“就你这衰样,吓我还早十年了。”卫天背着书包,兴高采烈地出了门。

    一到学院,同学们纷纷围拢问寒问暖,卫天忙于应答,根本没有注意他旁边的人,一个女孩且紧紧的注视着他。正当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老夫子迈进了课堂,大家赶紧各就各位。老夫子手拿课本,表情严肃,说:“同学们,今天我们要学习唐代著名诗人李白的名句,大家知道他的绰号叫什么吗?”卫天首先举手,老夫子很高兴道:“卫天,你来答。”卫天毫不犹豫,脱口道:“回夫子,是糊涂仙人。”一语既出,立刻引起堂上哄然大笑,老夫子的心凉了一截。

    他擦汗道:“卫天,发言积极虽好,但不可随便戏言,坐下。”卫天得意的露出微笑,老夫子接着说:“被称为‘诗仙’的李白,嗜好喝酒。他时常借助酒兴灵感大发,挥墨如水,在纸上写下千古绝句。”卫天插嘴道:“夫子,他喝酒不会发酒疯吧?”老夫子怒斥道:“闭嘴,别给我捣乱。大家先认真听我朗读一遍,切身体会一下诗人的意境和要抒发的情怀。”此时除了夫子的讲话,堂上鸦雀无声。

    老夫子调整好心态,有感情的赋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读完后,老夫子本以为学生会赞扬他的朗读水平。不曾想,堂下的学生趴倒一大片,剩下的几个也是东斜西歪,颓废的不行。尤其是卫天,当场睡着,鼾声如雷,真是够牛!老夫子瞅着火冒三丈,用木尺敲打桌子,众人惊觉,卫天抹去嘴边的唾液,若无其事的伸着懒腰。老夫子瞪着卫天,道:“卫天,你把我刚才读的诗背一遍。”卫天盯着夫子,说:“诗?你不是还没朗读吗?”老夫子走下讲台,抓着卫天的右手,用木尺狠狠地打了十下。

    卫天很不服气,说:“夫子,作诗有何难?我也能办到。”老夫子轻蔑的瞟了一眼,道:“你能作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卫天说:“你不信?那我作给你看。”众人的目光一致落在了卫天身上,卫天灵机一动,即念着:“新春到,财神跳,肚子吃得圆鼓饱。收红包,放鞭炮,不用上学就是妙。”堂上顿时一阵喝彩,叫喊声不断。老夫子听完,则一本正经地说:“狗屁!全是狗屁!这是哪门子烂诗,你纯粹在瞎扯!你喜欢自以为是,那我罚你打扫茅厕,不许吃饭。”

    啊?卫天愣得出奇,一想到那几百年没人打扫的茅厕,卫天就直冒冷汗。于是道:“夫子,这处罚也忒重了点吧。”卫天做出求饶的姿势。但老夫子却不为所动,道:“?,不重。你不是挺能干吗?好好做,少不了你一块肉的。”老夫子重新走上讲台授课,学堂又恢复了琅琅书声,惟有卫天坐着闷闷不乐,翘起右下唇赌气。

    放学后,当同学们个个争先恐后提着书包回家,卫天却不得不独自来到距学院十米开外的茅厕。从外观上看,茅厕与别处的一样,简易的搭建,没有任何技术成分。卫天欲前即止,一股浓重的屎臭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的氨气着实想吐,令人难以呼吸。卫天的第一反应就是撇下扫帚,逃之夭夭。可走至半路,卫天设想:这么一走,夫子和同学会怎样看我呢?卫天是个胆小鬼;卫天不是男子汉;卫天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人...不行,我不能低人一等,大不了就是扫茅厕,有何难的。

    卫天鼓足勇气折返回来,他强忍住臭气的侵蚀,迎头渐近。待他推开木门刹那,一个人正在方便,腾腾热气且不时的往上冒。对于卫天的到访,他很不欢迎道:“你是谁啊,没见过人大便的。”卫天关门作呕,叫苦不迭,为了缓和一soudu.org下不好的心情,卫天哼起了乡村小调。刺耳的声音穿透门缝,传入那人的耳中,使其烦躁不安。最终,那人拉起裤子,系紧腰带,恼火的出来道:“你爷爷的,哼得可真难听,我拉屎都拉出了稀。”说完,他跨着大步离开,卫天朝其做着怪脸,不予理会。

    “没有文化的人,就是不懂艺术的欣赏。”随后,卫天捂住鼻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扫帚乱舞一通,里面被他弄得肮脏不堪。恰巧老夫子外出,卫天敷衍了事的经过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气得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卫天不以为然,大叫道:“老夫子,胡子长,披着羊皮像白狼。”老夫子叹着气,说:“此孺子不可教也。”逐渐,卫天扫得烦了,干脆躺在草坪卧了半个钟头,哪也没去。“死老夫子,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为师的不好好教导学生,却用如此恶劣的形式,我恨你!”卫天自言自语,牢骚满盈。

    “天儿,你在哪?你能听到吗?”卫天分辨出是母亲,高兴地跳了起来,“母亲,我在这。”卫母听到回答,寻着声波朝茅厕走来。望见母亲,卫天面带微笑的招手迎接,心里道:救星来了,老夫子没辙了。哈哈...卫天提前为自由庆祝,完全没了后顾之忧。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夫子竟归来得如此之快,并与卫母热情的攀谈,表情轻松恬然。

    “夫子,近来可好啊?”

    “托卫夫人的福,十分安康。”

    “看学院早已放学,我家天儿怎地单个留下,莫不是他什么地方触犯了夫子?”

    “卫夫人误会了,卫天这孩子聪明伶俐,活泼好动,是我喜欢的学生之一。但是他过惯了那种衣食无忧的生活,很多事还不能自理,只知道夸夸其谈。所以此次我特意将他留下,就是为了磨炼他的意志,卫夫人你看如何?”

    “好啊,我赞成。天儿这孩子天生淘气,受宠任性,就有劳夫子多多费神。”

    “放心,过一会我就让他回去。”

    卫母安心的走了,卫天呆若木鸡。他不敢相信母亲竟然见死不救,陷自己于磨难之中。老夫子径直往学院方向,没有停止脚步瞧卫天一眼,他明白这样会使卫天有半途而废的想法,从而对达到目的有害无益。卫天托着下巴,十分郁闷,他搞不懂隐含其中的韵味所在。几时,一个女孩凑近,温柔的说:“卫天,饿了吗?”卫天认出是雪梅,大喜道:“我没看错吧,你怎么来到学院的?”雪梅道:“我也和你一样,是来这读书的呀!”卫天疑惑,“谁允的?”雪梅道:“你父亲,他说让我多学些知识,以后用得着。”卫天不由暗喜,“那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一同学习了。”雪梅悦道:“是啊,能上学院读书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现在终于能够实现,我好高兴哦!”

    雪梅从包里掏出两个苹果,道:“别说了,你一定饿了。来,吃了吧。”卫天把苹果拿在手里,并不急于吃,而是左右掂量了一下,递给雪梅重的那一个,道:“我们一人一个,这样才显公平。”雪梅推辞道:“没关系,我回去再吃不迟。”卫天沉着脸,说:“你不吃,我两个都丢了。”雪梅拗不过,只得吃了起来,甜蜜的画面,使一旁观察的夫子耐不住了。他走过来道:“雪梅,你先回家,我有些话要对卫天说。”瞧着老夫子那严肃的表情,雪梅无理辩驳,只能离去。

    卫天站起身,气不打一处来,“夫子,如果是因为课堂上我的耍闹,你就采取这种极端的方法治我,我认为你是小题大做_4460.htm,有辱夫子之名。”老夫子道:“还有呢?”卫天滔滔不绝,将老夫子的缺点一一陈列,毫不避讳的加以指责,老夫子不禁为之一振,暗自叫好:臭小子,真不给面子,说抖全抖出来了。

    他随即微笑说:“卫天,我果然没看走眼,你是个很有潜质的人,我欣赏你内在的这种气质。可有自信不一定代表成功,有自卑不一定意味失败,人的一生就是不断轮回于两者之间,体验超凡的毅力。一个人要想展现自己的功绩大小,关键要看他为贫民百姓付出了多少。圣者,就要以为民请命为己任,成就一番事业,而不是趁机肆意牟利。卫天,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希望你能充分发挥内在的才华,为梦想去奋斗,从始至终。”听了老夫子的肺腑之言,卫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回到家,卫天感到十分沉重,仿如一块巨石压在心上,喘不过气。雪梅在大厅急得团团转,看到卫天愁眉苦脸,忙上前问候:“怎么了,夫子骂你了?”卫天像没听见似的,进屋锁门,不让雪梅打扰,自己则深入沉思。或许是卫资机灵,一点就通,他慢慢的领悟到老夫子的蕴意,快乐的去膳房用餐。雪梅见他一时阴一时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鸡鸣报晓,太阳冉冉上升,卫天破例早出,成为第一个来到学院的学生。他放下书包,操起扫帚清理茅厕的垃圾,全然不管一切。他对自己说,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将来如何做大事呢?老夫子听得外面隐约传来打扫的响动,匆忙跑来一看究竟,卫天满头大汗,说:“夫子,你可真迟啊!”老夫子点了点头,两人皆笑着。从此,卫天每天都努力的学习,生活也不马虎,他与夫子之间建立了亲密的友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