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飘若水。
山高,水远,草绿,树茂,空气新而淡香,视线朦胧而清晰,这峨眉山的自然景色之美让人会意心醉,任谁到此都会有身老此山而终生无憾之感慨。
会当凌绝顶
一览soudu.org众山小
把亭子建在山巅的巨石之上,真是匠心独具,也足见亭子主人的广阔胸襟和荡荡豪情。
一曲琴音迎风而至,划破了自然的静谧。琴音轻盈细腻,似怨如诉。时而隆声阵阵,若万马奔腾;时而又思思窃窃,若小桥流水。如此高低迂回,断断续续,像是在倾诉着抚琴人的无限心事。
走进细看,只见一青年气宇轩昂,体态矫健,四肢紧凑,一身剽悍而又温而可亲,眉目清秀却不失霸气。
“噗嗒嗒”山谷中的鸟儿受了惊吓,都展翅飞逃了。
便在此时,只见那青年双手抚琴,向前一推,气势恢宏慷慨。“咔嚓”一声,一棵合抱大树拦腰折断。“哗啦啦”一片狼藉。
此时,一位妙龄女子缓步向这位青年走来。此女子亭亭玉立,一身雪白着装映衬着嫩白晶莹如水般透明的肌肤,小脸蛋白皙如玉,一张樱桃小口,似笑非笑,纤纤碎步,体态轻盈_4460.htm,真乃天香国色,让人一见难忘。
这位女子便是峨嵋派现任掌门人姚立天之女姚凤儿,那抚琴的青年便是峨嵋派大师兄方枭月。
凤儿近前,缓缓道:“大师兄,恭喜你,你已经完全领悟了咱峨嵋派白猿圣经的精髓,而且运用自如,随心随意,又练成这六指琴法,当今武林恐怕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了。”
方枭月没有应声,他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是半块罗汉玉佩,是颜佩韦戴在飞儿颈上的那半块罗汉玉佩。方枭月将那半块罗汉玉佩紧紧的握在手里,脸色怅然若失。
凤儿纤步上前,将手搭上方枭月的肩膀,道:“师兄,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些伤心的往事。”
方枭月站起身,走到巨石尽端,看着脚下万丈深渊,诸峰林立,忧然道:“师父本可以杀了他,替我爹娘报仇,可是师父为什么不杀他,却还不许我报仇,这十年来我在此隐姓埋名,潜心苦学,为的是什么,若不能为爹娘报仇,我学这武功又有何用。”
凤儿道:“我想爹爹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以前我也曾经问过爹爹,爹爹说你年龄还小,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等你大些的时候,爹爹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的,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话了,你要现在去问,我想……”结果如何,她也不好断定。
方枭月没有说话,是啊!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二十有几,已属成年了,他知道,等不了多久师父会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他的,他们师徒关系很好,他对师父也很尊敬,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师父,他的世界将会怎样。
凤儿若有所思,又接着道:“人活在世上,为什么非要把仇恨记在心上,轻轻松松的活着,岂不是很好。”
轻轻松松的活着,谁不想,可是谁又能轻轻松松的活着。人总不能轻轻松松的活着。人总要有梦想鞭策着他前进,总要有欲望渴望得到满足,而事实上,谁的欲望会得到满足呐?欲望,让人不成人,而又恰恰是人。
人谁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生命的坎坷让方枭月过早的明白了许多道理。心里有许多痛,却不愿意说出来,去感染别人,只希望把它憋在心里,自己孤独的体味。二十几年的风风雨雨让方枭月懂得了有时忍无可忍时还是要忍的。
方枭月望着前面,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道:“凤儿,这世界上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你是不会懂的,你知道吗,那盛开在悬崖峭壁上的鲜花,无心的人看到的只能是它的美,可是谁曾关心过它内心的坚强与孤独。”
凤儿听此言,将身子扭向一边,默然道:“在师兄眼里,我远比不过一朵花,师兄懂得怜惜一朵花,却丝毫不在乎眼前的一个人。”
方枭月转过身,走到凤儿身旁,道:“你多心了,你、我、扬基,咱们三个一起长大,这中间的情义我又怎能忘得了。”
凤儿道:“师兄对我,难道就只有这些?”
方枭月怅然道:“我一无所有,是师父给了我这一切,我不敢奢望太多,我知道我的人生是属于流浪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最终会飘到哪里,这是我的命运,变不了的,我又何必连累于你。”
方枭月无奈的望着遥远的天空,他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他很矛盾,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抛弃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责任。活着总要无愧于心。
凤儿扭过身,一把将方枭月抱住,柔声道:“不,师兄,你有我,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过的很好,没有仇恨,没有杀戮,只有幸福,快乐。”
凤儿紧紧的将方枭月抱着,她的热情就像一团烈火,足以融化世界上任何一块坚冰。然而,方枭月不是冰,而是一块石头,冰冷的石头,任由任何烈火都暖不热的石头。
不知何时,风已开始狂作,卷起落叶飞沙,肆意的蹂躏着这大千世界。
方枭月漠然的摆脱了凤儿的怀抱,道:“你不懂,理想中的人生虚无缥缈,是梦,是梦总有醒的时候,人不能总生活在梦中,要时刻清醒自己要走的路。”
凤儿一脸哀容,颓然无语。
“嗖”一个石块迎面飞来,方枭月挥手夹住,俯身看去,见一青年身着青衣,左手执一坛酒,迎风而立,眉目手足,上下凛然。
两人对目而视,忽而“哈哈”一声大笑,来人正是扬基。
扬基道:“风如此之大,你是愿意乘风而去,还是愿意下来陪我共饮几杯?”
方枭月道:“乘风而去,固然洒脱,不过,能和知己共饮,人生之乐,莫过于此,我岂会错过。”
方枭月下了亭子,三人缓步走近一个山洞。山洞洞口不大,朝里稍走几步便豁然开朗,洞内平坦而广阔。洞的四壁上有许多壁画,画里有一个老者似是在舞蹈,相传这老者就是峨嵋派创派鼻祖――白猿祖师。这山洞就是白猿祖师的居所,现在是方枭月的练武之地。洞的最里面有一套石桌石凳,石桌上有凤儿刚刚送来的饭菜,还不曾吃。
雨如期而至了,夹着狂风,发疯的摧残着这坚强的世界,
方枭月和扬基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凤儿为他们都倒满了酒。只要他们两个坐到一起,凤儿能做的恐怕也就只有倒酒了。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都道:“好酒,好酒。”
其实根本不在酒,只要心情好,喝什么酒都是这句话。
方枭月道:“你此去苏州有何收获?”
提到苏州方枭月的心情是沉重的,因为那里是他的故乡,那里承载着他昔日的繁华生活。父母的惨死,让他对苏州爱恨交加。
扬基端起酒杯,转过身,一饮而尽,愤然道:“东林侠士,忠心为国,却惨遭杀戮,阉党涂害生灵,当今皇上昏庸,竟坐视不理。”
方枭月没有说话,只缓缓的将一杯酒送进嘴里。
扬基转过身,接着道:“魏忠贤丧心病狂,恣意滥杀,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满朝文武敢怒而不敢言,万万生灵任由他生杀予夺,而今,他又将爪牙伸向武林,企图一统江湖,青龙帮、毒蛊门,这些武林败类早已闻风归附。”
方枭月站起身,又将一杯酒送入嘴中,欲言又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