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出事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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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

    思乐餐厅。

    两个月了,古云乐觉得肚子里有好多只好多只浑身长满毛的绿头苍蝇在嗡嗡乱飞,这不是清白女孩所能忍受的限度。只要拿到这个月的薪水,她会毫不犹豫的绝迹。最后这几天,她是扳着指头查日子,终于给她熬到只剩两天就发十一月的工钱。越来越轻的如释重负使身体和心灵都跟着痛快的呼吸着。

    今天一大早醒来,古云乐睁了眼就往挂历面前跑。快乐的拿了出笔在六号上重重打了勾勾。然后,心情颇好的上班去了。

    ‘思乐餐厅’,生意极好,只要开工,就得不到片刻的休息,连站会儿的功夫都没有。半天下来,古云乐的浑身像松了绳了柴火,立刻就要散架了。她的破旧身体总不给主人争气,忙得很了,跑得快了,就立即气喘吁吁起来,胸部更隐隐作痛。又不敢表现出来,否则铁定会被炒掉。千小心!万小心!每天做着,忍忍也就平安无事了。毕竟,在公众场合,大多数男人还是会顾及颜观的,只有少数不要脸的,碰上了也只有自认倒霉了,认倒霉可是她的‘强项’。

    这天,筋疲力尽的回到‘家’里,前脚进门,电话后腿就跟到了。古云乐用掉了四个月的薪水才装了电话,孤儿院距工作地太远,为了省车钱,她三个月才去看一趟,院里的情况很糟糕,将他们接过来,房租太贵,生活费也贵。不接过来,她又不放心。自从装了电话,她安心多了,电话平时就是个摆设。只有孤儿院打来,才会响几下。她可以接受和忍受许多声音,哪怕是骂声,或是极其刺耳的嗓音,或是男人下流淫笑的声音,却独独无法忍受这悦耳的铃声。每次铃响,次次证明孤儿院出事。颤抖着捧起电话,传来的仍是院长奶奶沧老的声音,但却异常的焦急。“云儿………呜……呜……”

    古云乐的心被哭声揉成一团。“院长奶奶,别急!别哭啊!发生什么事?”

    “云儿!怪我不好!全怨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呜……这几天……下雨,咱们的房子漏得不能住了,我心想,你快回来了,在你回来之前,我把房子修好,让你少操些心,能开心一点儿。谁知道……呜……”院长忍不住又大哭起来,话都哽咽得说不出了。

    古云乐紧张,焦急极了,胸口又隐隐的要发痛。她知道,院长奶奶一辈子身历众多坎坷,从来都不是软弱的人,总是镇定自若处事果断。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以她为榜样,学着她的风格为人处世了。到底孤儿院出了什么事?让院长奶奶如此自责到失去理智,只顾大哭。

    “唉呀!院长奶奶,你别哭!发生什么_4460.htm事了?”古云乐急急的问道。

    “云儿!我搬梯子上房顶的时候,小妹小弟帮我扶梯子。我……我………没有抓牢,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那么滑下去……滑下去……砸到小弟身上了呀……呜……我老不死了……我没用了……好多血……好多血……小弟昏迷不醒了……要是小弟死了……那不是我杀了他吗?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收去我这个没用的老太婆……为什么………呜……”

    “啊!院长奶奶!古云乐大惊,心脏仿佛被上天恶狠狠的掏走了,只剩胸口一个大窟窿在哗哗的流着血。她顾不了自己,焦急地问:“现在怎么样?”

    “我把他送到医院了,正在抢救,小妹路上受了凉,也在医院!”

    “哪家医院?”

    “友爱医院!云儿……云儿………你快点………快点!”尽管院长奶奶如此自责,无措,但她毕竟一辈子风风雨雨,像今天这么严重的事情,她的理智仍然指挥她处理得不错。

    放下电话,古云乐极速找出所有藏着的钱,soudu.org心急如焚想要飞去,但沉重疲惫的身体拖累着她,使她实在走不去了。如当真走了去,死在半路都不会有人知道。任她坚强,倔强,意志总是保护不了更支配不了身体。实在无可奈何,她叫了车直奔医院。路上不停的催促司机加速,终于在司机的抱怨声中到了医院。打听到楼层,顾不得自己同样需要关心照顾和身体,三步并作两步就奔到了抢救室。院长奶奶极度自责的坐在门口,见到古云乐,她更内疚极了,老泪纵横。

    古云乐的心也是内疚得很,如果早点修房子,也不会出这事。此刻,她实在支撑不住了,挨着院长奶奶就瘫在了她身边。胸部早已开始剧烈疼痛,近些日子,一次比一次频繁,一次比一次剧烈,这会儿虽极力伪装忍痛,她惨白的脸色还是被院长看到眼中。“云儿!你怎么样?脸色比平日还白?孩子!孩子!你也是我的孩子啊!你不能有事……听到没有………孩子………你可不能出事啊?我没用!看到你那么累,我……呜……呜……”院长心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凭借泪水冲刷心中的痛苦。

    古云乐的内心焦急,内疚,拼命忍痛,极力喘气。她更深刻了解院长奶奶的心情。她就靠着在她身边,却不知该用什么话安慰她,只有默默希望小弟没事……好漫长的三个小时,医生带了微笑出了急救室。靠着院长奶奶的身体,亲情的温暖溢满心田,古云乐早已睡着了。看着自己的孩子这么憔悴,这么无助,院长竟一动不动三个小时,深怕靠着自己的孩子被她吵醒,全然不顾自己也是七十岁的老人家了。医生的白影使睡梦中的古云乐被惊醒……小弟被推进病房,古云乐留了下来。

    “医生,我弟弟伤势还好吗?”

    “已经稳定!中度脑震荡。我看你们个个营养不良吧?你们是做什么的?算了!总之,千万要在这一段时间保证你弟弟的营养,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