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学会了各种各样的奇怪行为和并囿于各种莫可名状的惯性思维,形体也在不知不觉中进化。细数起来,人类的许多行为之奇异,实在让人感到惊讶。尤其是那些我们平时看不见的陋习,原来竟是惊人地普遍,他们像魔法一样,充斥着我们生存的每一处空间、有意无意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动作。譬如,抽烟;再比如,骂人;还有,对几率的迷信;更有,职业间的鄙视;以及,数不清的暴虐浮躁的情绪。
我们这些陋习,可能只是来自遥远的过去,某个人或者某段时期极其偶然的一个巧合。小小一个蝴蝶,尚能改变整个世界,天道玄远,实非我们这些凡人所能猜度。
当然,嗜酒,也是这诸多陋习其一。我们或是兴奋,或是悲伤,或是激昂,或是沉沦,在惆怅难消时,在郁结难解间,径直步入酒馆,来一杯冰凉的啤酒,坐下来静静思忖,便成为必不可少的习惯。
所有的,对酒精产生依恋的人们,都会感谢索西雅,感谢坐落在赫顿玛尔闹市区的月光酒馆。正是在这里,我们找到了思想游弋、感情舒缓的空间。我们千般思虑万种情结,都随着缓缓而来的眩晕而放大升华。
酒,醉的是身体,助长的,却是思想。
月光酒馆同时也是个决斗场。多年经营酒馆,深谙人们好勇斗狠之劣根性的索西雅,在酒馆开设决斗场,实在是个很高明的决定。
那些满怀自信,气势汹汹的勇士们,往往是她最喜欢的主顾。一两声恰如其分的叫好,一两句适当而不露声色的挑拨,就能引发一场决斗。在决斗场里,能够心平气和心智冷静的人,很少。当然了,打得激烈而不可开交的时候,破损的餐具器物、美酒佳肴等等等等,每一笔每一项,便在你不知不觉间,滴水不漏地流入了昂贵的索赔帐单。所以,当看到决斗场上堆积如山,摇摇欲坠的酒桶的时候,你就会因为它们正好处于极易推翻的位置,而发出会心的笑。
自然而然,酒馆分成两个区域。一部分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圆桌椅凳,是餐饮休憩、恢复虚弱之地。一部分擂台高筑,便是有名的决斗场。酒馆布置豪华,一派雍容奢华的气派,古色古香的木制家具和金色器皿的点点闪光,让人自觉恍如贵胄富豪,引人一掷千金。无论日夜,顶上的莲花吊灯发出迷离的金色光芒,照射着一批又一批从来不知道疲倦的商旅和勇士。
走进酒馆,便看到索西雅已经迎了过来。
“唤者,你来了。”索西雅淡然的喜悦,感觉亲切宜人,她款款而来,如同荡荡迭舞,尚未饮酒,便已经身心俱醉。
“索西雅姐姐,你好。”
我在习惯的角落里坐下,看到阳光从窗帘透过来,发出金色的闪光。这里,永远是热闹非凡,富丽堂皇。除了凯丽那台装备强化机器,这月光酒馆,恐怕就算得上是赫顿玛尔最大的销金窟了。
接过索西雅递过来的德雷克香槟,清凉的感觉瞬间经过指尖传遍了全身。
“唤者,你最近几天并不常来哦。”即使是和一个矮矮的小女孩说话,索西雅也娇声娇气,让人怜爱。不过,她也知道,我决不是外表看来那么娇弱的小女孩了。
“姐姐,那日得你点拨,我才突然醒悟,真是非常感谢!”我由衷地说。想到过去的几百年的浑浑噩噩,自命清高、置身世外,像梦魇一样不真实。
“点拨?”索西雅似乎不解。
“唤者,尝出你那清凉的罗邢果了吗?”我夸张地装出她的样子,表演了一下。
“噢?原来是这样啊。我对每个人都说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呵呵!”索西雅莞尔一笑,随口答道。
无语。
能把我从浑噩之中唤醒的索西雅,用的却是一句随意而极其平常的话语。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
“唤者,慢慢享用吧。”索西雅说完,就走开去招呼他人去了。婀娜多姿的背影,如风摆荷叶,雨打芭蕉,留下我呆呆出神,颓坐良久。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认识她千多年了,却从未能把她看透,这个虽然是暗精灵,却有着人类肤色的女人,像谜一样难解。
那么,同样是暗精灵的莎兰呢?倘若暗精灵王室梅娅女王一旦发起战争,我的导师莎兰,会是怎样一种立场呢?
难以想象。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受委派来到赫顿玛尔教授人类魔法,对人类的民主政治以及社会文明一向赞许并拥护,但当种族的根本矛盾发生冲突时,她还会站在人类,或者整个文明社会共同利益之上思考吗?我十分怀疑。如果莎兰受命从赫顿玛尔瓦解人类,她是会抗命,或者顺从?我想,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毕竟,莎兰也同时是暗精灵王室的宫廷魔法师。忠诚,对于一个种族而言,几乎是天生的。
还有博肯,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有两个?破绽很明显,他究竟是什么人?其中哪一个才是正主?我究竟要从何处查探?如今身在酒馆,却不知如何开口发问,索西雅那一成不变的热情,有时候却是拒soudu.org人千里的幕帐。
诺顿大师曾说到GSD当年的异事,听描述,明显是博肯施救,但他却似无所知,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GSD当年获神鬼的力量,几乎难以控制,后来又是如何一种际遇,从而逐渐成为一代大师呢?
多重疑问缠绕着我,没有答案。
虽然我很想立刻到魔法公会,面见弗莱德沃克几位长老,也十分关心悲鸣洞窟的调查情况,还是忍住了。千万不可鲁莽。
想到阿拉德历990年以来,大批的冒险者出现在阿拉德大陆,本来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的我们,逐渐在影响着这块按本来轨迹运行的大陆。难以想象的将来,整个世界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战争,已经造成了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命归黄泉!回望阿拉德大陆历史,每次魔族入侵,每场战争爆发,无不遗祸千年。种族变迁、文化断层尽皆由此而生。这魔族第二次来袭,又已经持续了千年之久,却还僵持不下。而且,德罗斯帝国的哥布林们,大有被胁而前来攻袭的可能。暗黑城附近的危机,也正在加重,不容小觑。黑色大地另一支邪恶暗精灵,如果此时趁机突破崇山峻岭返回中土,我们将面临更大的威胁。危机四伏!假如此时人类和暗精灵联盟因内部权力之争而瓦解,两个种族可能全部要面临着被灭绝的命运。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若能影响历史,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化解公国内部纷争,修复联盟,共同抵御外敌。那么,当前最重要的,可能就是修练好技能,首先帮助莎兰修复魔法阵了。关于内部战争,势必要多花费些唇舌,和莎兰老师好好沟通。作为两个种族最具话语权的人物,莎兰有着扭转乾坤的影响力。
我只是一个魔法师,只是一个小召唤。本来不该插手的国家大事,此时却郁结在心头,难以化解。但已经缠绕其中,阿拉德大陆兴衰存亡,与己已休戚相关,怎能置之度外?
德雷克香槟,甘甜香馥,回味无穷,酒精虽少,但饮得多了,仍然会烂醉如泥。不觉间,我已经坐了许久。
清凉的罗邢果,呵呵!我是否真是个多虑之人?
芸芸众生,当局者迷,谁又能给自己下个准确的结论呢?况且,我自己的身世由来,也还是一个谜。
想起千年以前,第一次遭遇哥布林的情形,不仅赧然而笑,竟然会怀疑自己是哥布林。但后来为什么林纳斯要我声称是魔界的人,而莎兰老师,明知我只是个人类,却还要以魔族法师相称,这是为什么呢?林纳斯大叔说“以后你就会明白”,一千年了,我还不明白。
那么别人呢,是否也如我般迷惑?
我不知道。
我好想笑。原来以为透彻而明白的阿拉德大陆,如今看来,竟处处是难解的谜局!
本来希望闲坐静思,思绪却越来越纷乱。酒的作用在此时越来越强,决斗场上飞速跑跳的人影已经渐渐模糊。
不,我还是不能再这样坐下去了,要有所为。嗯,诺顿大师说得对,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站起来,发现居然有些摇晃。呵呵,讪笑一声,向外走去。
刚要走近门口,忽然看见临近墙角,一人正在伏案哭泣,不是爱咻咻又是谁!哭得那么伤心,为什么呢?
我歪歪扭扭走过去,推起了爱咻咻:“咻咻,你怎么了?哭什么呢?”
“呜呜~,他有女朋友的……呜呜~”
这个“他”,说的就是落叶秋风。两个人时而亲密无间,缠绵悱恻,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时而反目为仇,像是杀红了眼的敌人。我们都见惯了的,并不感到稀奇。一般来说,不超过四五个小时,不用劝解就会和好。这次奇怪了,昨天到现在,整整一天了,还在闹。爱之深,恨之切啊。
我本不愿管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但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酸,卡坤留给我的久远的回忆,又起了作用。
“昨天,我看到清风明月追你,也是为了这事?”
“嗯……”爱咻咻还在哭,不过声音小了。“谁劝也没用,再不理他了!”
看来,清风明月一定是没找到机窍所在,没有哄对。
“按说,你们也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啊,早就超过惯例时间了啊!”我是有点喝多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连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
“什么叫该结束?什么叫惯例?”爱咻咻一下子睁开泪汪汪的眼睛,恼怒地横了我一眼,又接着哭开了:“你们还不都是看我的笑话,不要你来劝我,你走,走远点!呜呜~”
错了错了,我意思是说“生气该结束”,她一定理解为“关系该结束”。
看到她连我也要迁怒,我一下子失去了耐心,她既然这样恼,我也不作解释了。没办法,由她哭吧,我哭的时候,还没见谁来劝我呢!
不知为什么,有点烦了:“好好好,以后再不理你们这些闲事,我就走远点!”甩手就走。
“哎……”
管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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