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草原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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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出后门的时候,很迷茫,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一般女子及笄就等着嫁人了,我既无情郎也不想嫁人,估计就算我想嫁也没人敢娶吧……就算我不说来自青楼楚馆,但也是无父无母之人,一无钱财二无手艺……突然觉得,跟我众娘亲们学了那么多,竟然有点毫无用处的样子……唉!

    真的当天地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才惊觉,不知应该迈向哪里……

    为了行走方便,出门前刻意换了男装,还捡了个众娘亲都已睡着的上午……可是……抚了抚身边马儿的毛……

    上马吧,看它带我去哪里……就哪里好了……

    看着渐行渐远的院落,十五年的回忆……就这样过去吧……

    人说老马识途,但,这马儿是我新买来的,又识得是哪个途呢?我不晓得……

    辨出这方向竟是走向西北……看来还是匹西北马吗?呵呵wWw.……马儿啊,就当是我送你回家好了……

    临走的前夜,妈妈给了我几样东西,东西不多,但样样都有着故事……

    我出生时什么都没有带,就连襁褓都wWw.无一件,所以妈妈说,也没什么直接的物件可以给我留作线索去寻母,估计寻也是寻不到的,因为她说,我出生在死人堆里……要不是当年她为了买姑娘,走了偏路入了竹林,也是绝不会遇见我的,因为我不哭不闹,只睁着眼睛笑着,粉嫩的唇早已干了,却还是咧着嘴,身边都是腐了的尸体,也许仇人和父母都在其中,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出生在这样的地方……妈妈说,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给我留一点的,她留下了一个匕首和一把剑还有我身下的那片竹叶,说,这匕首和剑是那一堆尸体里最值钱的东西,说不定还能留下我的身世之谜,但是妈妈劝我不要去寻仇,我说,我懂的,这世上的仇岂是可以寻的完的?还有那竹叶,妈妈说,它也许是我这一生接触的第一个物件……

    我默然的收下……

    然后是大娘的箫,她说,大娘不喜欢离别场面,所以早早交代了要把这箫给我,今天仍是去接客了……

    "这箫不是……她最重要的东西吗?我怎么能……"眉头皱着……

    "芊儿,你就当她已经忘了伤吧……所以才让你把这种痛带走……"妈妈难得的深沉……

    我伸手收下,心中愁绪万千……

    "还有这些银票,都是我们阁里你所有的娘给你的,已经是穷尽了她们半生的财力了,芊儿啊,你可千万要珍惜……"妈妈眼含泪光,而我已经落泪如雨……所谓伤离别,其实伤的不是那个离而是最后的别……

    "哦,差点忘了个重要的东西……"然后拿出一块玉色的男子发簪,样式一点也不华丽,一看就很有年代了,我现在穿着男装,戴着它丝毫不显突兀……妈妈说,这发簪是她那穷父亲生前准备给她的唯一嫁妆,但不久就离世,然后她便被其他娘卖进青楼……

    往事不提,都是过去的伤……我想要活的快乐,把其它娘没有过的青春都成倍的活回来!

    走了半个月,看着树林一点点变成草原……心中豁然开朗……原来天地间真的有如此大气磅礴的自然之地!

    忍不住,策马狂奔、高呼呐喊、快意高歌……

    上苍是那么的鬼斧神工,居然能够造出如此望不到边际的美!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敕勒歌》北朝乐府倦极,找了一处矮树歇息,栓好马,生火,拿出干粮和水吃着,然后渐渐入睡……梦中,我笑得甜蜜,仿佛浑身都充满了力气,想要奔跑,想要呐喊……我已不再是长在庭院中的小苗,而是沐浴在阳光和风雪里的水杉……

    夜色,早已降临,浓重的湿气染了我浅灰色的衣衫……我睡得香甜,完全不知危险的靠近……

    墨色的空气里,冰冷而令人窒息,两盏莹绿色的灯飘在空气中隐约亮着,接近着……仿佛两簇绿色的火,以极高的温度灼烧着人的心,然后再将灰烬冻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