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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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镇口众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抬头自语、更有甚者匍匐在地叩头祈福。

    屈权贵缓缓回身,看到众人这副模样,悲辛的心不由地自鸣得意起来,满脸笑容道:“各位乡亲,今日小儿有幸拜在凌阳派门下,实乃光宗耀祖之事。现在镇长府内外已摆上了三天流水席,乡亲们可随意吃喝,本镇长要与民同乐,呵呵……”

    随着众人一声叫好,人群徐徐退回镇里,一会儿工夫镇口已空无一人。寒风又开始嘶吼,但已没人在意。

    而另一个没有人在意的屈天儿并没有依流星真人所言,到了傍午仍未苏醒。

    在偌大的镇长府里,有一座独门小院。小院中仅有一间木制瓦房和一株腊梅孤立其间。

    大雪过后,这里更显苍凉,只有那满树的红梅为小院增添了几分生趣,但又有几分凄清。

    梅只在寒冷的冬天盛开,他不屑与其他花儿同行,他只在这属于自己的季节里自赏,人们赞美他的坚强、勇敢,但谁又知道他的孤独与寂寞,而他为什么不和同类一起,也许正是因为他――懦弱。

    此时的屈天儿正躺在院soudu.org中房里,身旁没有一个人看护。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副桌椅、一组木柜,还有一个全屋唯一让人能感到温暖的炭炉。

    这里很静,静得只能听到炭火的“啪啪”声。屈天儿孤独地躺在床上,好象熟睡一般,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他梦到了谁?使他如此开心!是屈天郎?还是另有其人?!

    突然他浑身一阵颤抖,额头紧紧蹙起,满面痛苦神情。片刻后又慢慢平静下来,眉头也渐展,但神情中依然含着几分苦涩与悲酸。泪水蓦地从眼角溢了出来,透亮的泪珠轻轻划过脸侧,缓缓隐入脑后,只留下一条浅细的泪痕。

    “娘!不要走!不要离开天儿!不要离开我……娘,你知道吗?我活得好难受、好难受,你以前不在,爹又不理我,只有哥哥疼我,现在他也走了,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娘,我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要走,把我也带走吧!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在一……”随着几句梦呓,他的表情缓和下来,神态也变得安详许多,可跟着的一声“娘!等等我!”使他的神情骤然变化,从惊诧到不解,从不解到悲怆,又从悲怆到怨艾,最后他笑了,不过却是那么的凄惨和无助。

    “呵呵……走吧,都走吧,我只不过是个没人要的贱种,一个不需要别人同情的贱种,一个人见人厌的贱种,呵呵……哈哈……”笑声越来越大,逐渐演变成了狂笑,情绪高涨到极点,但他始终没有睁眼,好象陶醉其中,又好象在逃避自我。

    刹时,笑声突止,异变徒生。

    屈天儿一脚踢去身上的被子,在床上不停地撕撤着自己的衣服,不时呢喃道:“好热,好热……”

    直至全身一丝不挂,他才停下来,平躺在床上微微喘息。

    正在这时,只见他脐下三寸地方忽然隐隐泛起亮光,而且愈来愈亮,紧接着整个身躯都被亮光笼罩。此刻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亮光并不是成片的,而是由一条一条、一缕一缕的光丝组成,并且像叶脉一样相互接连,绵延不断。

    若有一个稍懂医理的人在此,便能看出这些光丝正是人体的脉络网。

    就在一瞬间,这些光丝暗淡下来,可不是消失,它们是在朝一个方向汇聚――屈天儿前额上的木色胎记。

    以胎记为中心,两芒从四面八方涌来,缓缓注入其中,而胎记上也随之腾起袅袅清烟,在距头高一尺处,化为浑圆小球,悬空浮滞,闪闪发光。

    许久,屈天儿身上最后一线光丝也化作清烟徐徐掺入浮空小球。而小球在收纳其后,倏地光华大作,逼人双目,室内也霎时被光焰充溢。

    不过这光色看起来倒很是熟悉,酷似夜空中繁星般的银亮色,不错,这正是流星真人给屈天儿所渡真_4460.htm气光质化的现象。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也许就连流星真人本人也知不到吧!

    不容多想,小球突然收敛其芒,好似变幻成了一颗蕴色珍珠,只可见其色不可见其光。蓦地从其中飘出了些许白雾,像是长了眼似的,绕柜穿桌,最后从门缝飘了出去,没多久又飘了回来,中间却多了分红晕。

    白雾夹杂着红晕在小球上方成旋涡状,一线不断地流向下方。烟线一接触小球,小球便也旋转起来,好象抽丝一般,刹那间白雾、红晕尽收其间。而它也由原来的乳白色变成了现在的粉红色,不过却更显娇艳欲滴。

    随着这粉红小球开始下降,直至没入屈天儿前额上的木色胎记,屋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一切好象都未曾发生,只有屈天儿还裸着身子在床上躺着,仍未苏醒。

    天空依然晴朗、寒风依然嘶吼、小院依然苍凉、满树红梅已然不见!

    正午已过,镇长府内外乡民大都吃饱喝足,称心如意地离去,只留下了满地满桌的狼藉。

    独门小院里躺了一晌午的屈天儿随着大喊一声“娘!”,倏地睁开了双眼,呆滞了好一阵,才幽幽地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靠在了床头。可谁知眼泪却唰地一下冒了出来,嘴里跟着发出“嗤嗤”声。两只手不住地抹着泪水,想要止住它,但直到手湿透了也无用。

    泪水往往如洪水决堤,你越是堵它,它流地越快越多,但若放任自流,反而洪水很快便会流尽,可人们为什么总爱堵它呢?恐怕连人们自己都不知道吧!

    许久,泪水终于止住了,也可能流干了。屈天儿愣愣地使无神的脑子用两只无神的眼,呆呆地看着无神的东西――一把椅子、一面墙壁、一扇门……。

    他常常这样做,也很喜欢这样做,这样仿佛他也变成了那东西――无神的东西。

    这是他的乐趣,唯一属于他的乐趣,谁也夺不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