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屈天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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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季轮回,秋去冬来。

    又是一场大雪过后,天空像海一样蔚蓝,并且比海蓝的更晶莹剔透。千峰万岭,极目一望,尽是白色,闪耀着一片接连不断的银光。山顶上积雪未融,如白银宫阙。

    再放眼那银装素裹的原野上,河流、田野、房屋被升腾的太阳映得熠熠生辉,直逼双眼。站在旷野上,猛吸几口凉丝丝、甜津津的空气,再徐徐地吐出去,会感到五脏六腑都是清新的。

    “真是清爽啊,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如此景致,师兄们可没这眼福喽!”只见一处峰尖上,立着一个身着蓝底星纹道袍,手摇折扇,腰挂短剑的中年道人自语道。

    许久,他看了看天色,已快近午,身形一闪人已在山下的大道上。迈开步子踏雪而行,身后却没留一个雪印。

    四下皆白,冬意盎然。

    落日山脉以东靠近屈家镇的地方,有一座无名小山。山上有座白石亭,一尊清石女像孤独地依立其中,对着大道好象在盼望着什么,等待着什么。亭子的横匾上刻着三个隶字――望夫亭。

    现在的望夫亭已经披上了厚厚的雪盖,周围的地面也是积雪如被。

    雪地上有七个男孩,都约八九岁年龄。其中六个却比一般的孩子身材高大,而且各个容貌俊美,虽只穿着布衣棉袄,也遮不住他们与生俱来的英气。而另一个却身材普通相貌平平,皮肤更是黄褐斑驳,再加上前额上一团蛋状的木色胎记,即使身着着锦衣皮袄,也不甚入眼。

    此时,他浑身尽是雪屑,粗糙的皮肤上显出了多处青紫,口角还有一线血丝。而那六个俊俏_4460.htm男孩正围着他,他则蹲在地上,手捂肚子,抬头瞪着六人中稍大的男孩气喘吁吁。

    只见那稍大男孩俯下身,裂嘴道:“嘿嘿,屈天儿,我这一脚怎么样啊?是不是很舒服!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喊不喊我一声“爹”,只要你喊了,我们就放了你,怎么样?”

    ……

    “嗬嗬,丑八怪,别自以为是了,谁不知道你是个下人生的贱种,是不是镇长的儿子还不一定呢?所以既然这样,我就吃点亏,你就当我儿子吧!来,快叫“爹”,乖儿子。哈哈哈哈…”

    “啊…”屈天儿喊着扑了上去。

    “呦,咱们二少爷会打人啦,来来来。”话毕拳出,一下把屈天儿打翻在地。

    面对六个高大男孩的拳打脚踢,屈天儿只能蜷曲身子,在雪地里打滚,不时痛喊出声。

    正午已到,风动云移。

    “天儿,天儿,你在哪啊?回家吃饭喽!晚了,哥哥可要吃光喽。天儿,天儿……”

    蓦地,一声嘹亮的童声从山下传来。

    打得正欢的六人闻声,脸色顿时大变。那稍大男孩低声道:“我们快走,是屈天郎来啦!”后又对躺在地上喘气的屈天儿道:“如果你真的有种,就别告诉他。我想你也不愿意当老靠别人的废物吧!走,我们快走。”说着六人从另一条山路蹿下山去。

    喊声渐进,山顶现出一人,正是屈天儿的哥哥屈天郎。现年九岁的他,看起来却像十三、四岁的样子。剑眉星目、肌肤如雪,相貌异常俊秀。

    此刻,屈天郎身着银色锦服,外披一件雪白大氅,站在山顶四处张望。寒风袭来,吹荡着他的发丝和衣摆,更显其飘逸、潇洒的气质,虽然还略显稚气。

    没多久,他就发现了躺在雪地里的屈天儿。急跑几步到其身侧,惊道:“天儿,你怎么了?”连忙扶起他,却看到了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容,登时怒道:“天儿,是谁打得你?是不是又是屈鹏他们?可恶,看来上次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竟敢又伤你。天儿,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他们抓回来,让你出气。”说着就要追去。

    “不要去,不用你管。”屈天儿拽着屈天郎的衣袖吼道。

    “天儿,可是…好吧,你不让哥去,哥就不去,以后再收拾他们。”看着屈天儿倔强的眼神,屈天郎只能放弃。

    屈天儿这才放手,一瘸一拐地走到山顶边,低着头一声不吭,良久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心里不舒服,哥!”说完转过身。

    屈天郎看着山顶边这个瘦小的身影,这个自幼丧母的孤独身影,这个一直被自己呵护、疼爱的娇弱身影,一时愣住了。许久,他欣慰地笑道:“天儿长大了嘛。”

    屈天儿也笑了,只有对屈天郎他才会笑。

    “哥,你不是就大我一岁吗。”

    “好小子,竟敢……小心”说罢,猛冲向屈天儿。

    屈天儿正惊疑地看着屈天郎,陡然觉得脚下一空,身子向后倒去。原来他站在了山坡的积雪上,此时雪一松,自己也跟着滑了下去。这个山坡既陡又险,摔下去不死也残废。

    眼见弟弟危在旦夕,屈天郎不顾一切地纵身扑住了屈天儿,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只听“嘭”的一声,两人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雪像洁白的花瓣从天宇飘忽而下,

    它仪态从容,给人以恬静之感。

    “又开始下雪啦,真美啊!唉,可惜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下一个镇子好象叫屈家镇吧。”身着蓝底星纹的中年道士在大道上叹道,随即踏雪而去,身后没留一个雪印。

    时值正午,人们多已回家吃饭。

    四下里万籁俱寂,只有茫茫的白雪伴着冷风飘落,清冷宁静。

    在通往屈家镇的大道上,平坦的雪地里突兀着个雪堆,约有四尺多高。此时从里面爬出一个小孩,满身是伤鼻青脸肿,只有从他额头上那团蛋状的木色胎记上才知道正是屈天儿。

    从山坡滚下来后,他们两人就都昏死过去。恰逢下雪便把二人埋了起来,所以没被人发现。而屈天儿因为被屈天郎护着,只受了些皮外伤因此醒了过来,但屈天郎可就难说了。

    屈天儿出来后看也没看自己,急忙用两双快冻僵的小手把屈天郎用力拖了出来。但此时的屈天郎已没有了气息soudu.org,全身冷冰冰的,原本粉嫩的脸蛋变成了青灰色。

    屈天儿怔怔地看着屈天郎,早已泪流满面。从小失去母亲的他,性情很孤僻,不爱与人亲近,也没人愿意亲近其貌不扬的他。可有一个人不同,那就是屈天郎。集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屈天郎,却从没一丝骄气。天生平易近人的他对屈天儿更是关怀备至,无论其遇到什么困难、委屈、甚至是危险屈天郎总是想方设法为他解决哄他开心,对于屈天儿来说屈天郎不仅是他唯一的亲人还是他唯一的朋友。

    而现在这个世上唯一使他感受到什么是爱的哥哥会死,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哥!哥!你醒醒啊!呜呜…你醒醒啊!哥!呜呜……都是我害了你,我该死,我该死……”说着便朝自己已经青肿的脸上一拳接着一拳,没有片刻犹豫,没有丝毫留力,拳拳见血。

    “滴答……”

    猩红的血珠拌着洁白的雪花溅落在雪面上,犹如朵朵红梅盛开、绽放,而且又比真的梅花多了分妖艳、异丽。

    “且慢!小兄弟为何如此?”一声温厚的男音蓦然从身后传来。

    此时的屈天儿已经神志不清,只见他缓缓转过血泪模糊的脸,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着蓝底星纹的中年道士。

    屈天儿用仅存的一点意志道:“道长,救我哥。”随后一头栽进冰凉的雪地里,再不动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