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石”有人用熟悉的乡音唤我。
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小名,它只属于遥远的童年时代。我转过身去,笑吟吟站在我旁边的是一位时髦的女郎----蝶。
虽然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位怯怯的小女孩,但我还是认出了她。今生,不会有另一个女人用这种眼光看我,喊我小时候的名字了。
此刻,没有故乡亲切的田野,也没有青山,白云与蓝天,蝴蝶花与翩翩的花蝴蝶,以及在那世外桃源里过神仙生活的男孩与女孩儿了。只有这么静静站在人的森林中,痴痴地对视,让熟悉而又遥远的记忆再次淹没了自己......
那时候,我俩青梅竹马,一起上学放学,走一条细细长长的泥巴路。去林中挖竹笋,去村头的小河摸鱼;夜晚数天上的星星,在田野上捉萤火虫。所有这一切我们都形影不离。
在深深的山谷里,有一种蝴蝶树。夏天的风一吹,便开出满树红红的巴掌大的花朵。花开的时候,飞来许多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给静静的人迹罕至的山谷增添了无数乐趣。
自从我发现了这山谷,每次放牛都到这里来。那时候蝶才6岁,文文静静的没有山里孩子的野气。她全身上下缀满花朵:手里拿,口袋里装,头上还戴的全是,小小的脸蛋也像一朵花。尽管全身缀满了花。还是不时地用那娇喃的声音求我:“石哥哥,再给我摘一朵蝴蝶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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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不理她,骑在牛背上仰脸看白云朵朵穿行蓝天中,一只雄鹰盘旋着,我想,我该做一只鹰才对。忽然远处传来我们都不知所云的山歌:
“喂----十二点钟啊太阳正,妹的道路啊哪里去-----”山谷回音:“路啊,哪里去......”
牛群都竖起耳朵倾听,旷野无风,花草静静地伏着醉了。
时光飞逝,童年不再来,小女孩长成了十八变的大女孩,而我,也像那只雄鹰,飞离了故乡,越飞越远了。每次从学校放假回故乡,总见到蝶在村头的大榕树下绣壮锦。忽见着我,很兴奋地问:“石哥,放假了?”说完又很娇羞地低下头去,两朵红蝴蝶花飞上脸颊来。
晚上我喝了几杯酒,世界忽然变得很可爱。我踏着月色出了家门,轻飘飘中只见蝶孤伶伶一个人斜倚在树下,一条辫子粗又长。听见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问“石哥?”我没出声,轻轻地走到她背后。听听到我的呼吸,她转过头来。月光下鲜嫩嫩的脸,深潭似的眼睛悠悠盯着我,一种极美的情感像潮水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捏住她的两臂。我们就这么静默着不发一言,一动不动。我很想吻她,但又不敢吻,因为我们都体会到对方的意念,一种满足陶醉的感觉,如同四周的月光,浸满了我俩的全身。
不知相对沉默了多久,她轻轻地说:“你还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念大学么?”“是的,可能我很难有机会回来看你啦。”我心里有些不好受。我似乎看见她眼里闪出了泪花。
记不清过了多久,我们分手了。披着月光我走回家,一边回味着亲密的陶醉,一边在心底涌起一股淡淡的哀愁,预感这一别离,相会将遥遥无期。
果然在往后的岁月,我再也没见着她,听说她为了逃避包办婚事跟人私奔了。后来又听说那男人把她带到广东拐卖了......我的心无比凄凉。时光的流逝,使我淡忘了许多往事。故乡的蝴蝶花,已在记忆的深处开了又败。世事难料,谁想今日,在南方沿海这闻名的都市里,又遇见了她。也许,冥冥中自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有缘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上长大,又让他们分开许久,然后,又让他们在陌生的城市偶遇。
然而,在这样一种时代背景下相逢这,我们,已不可避免地改变。容颜的改变不足惜,我深深感到悲哀的,是她内心的改变。经历这么在的挫折,这么痛苦的磨难,怎能期望蝶仍如以往之清纯可爱呢。唉,造化弄人,世事难料,生活本来就是么一回事。也许,是我敏感了。毕竟,在这日渐喧嚣的尘世里,有谁还记得,那深山里静静开落蝴蝶花呢?
昨日的蝴蝶已飞进记忆深处。
今日,在这匆忙的候车室,我又见到了我心中永远的蝶!
火车即将开动,时间催人离别,我甚至来不及问蝶,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当下最要紧的,是抓住蝶,不让她再飞走!
我说:蝶妹,跟哥一起去流浪吧!
她摇头。
我说:火车要开了,跟哥走吧。
她眼泪流下来,还是摇头。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心痛得似万箭齐穿!
她忽然说:我的车也要开了!
说完她绝情地跑开了,头也不回!
我捉不住我的蝶。
我只能把她的眼泪装进心里,匆匆登上列车。
短暂的重逢,匆匆的问候,又匆匆的别离。
当我登上列车之后,向站台上看时,却发现她还在那,向我挥手作别!
泪眼模糊中,我仿佛看见一个女孩,背着行囊在烈火日下,迈着艰辛的步伐,穿行在陌生的大街小巷。一句遥远而熟悉的山歌,忽然响起在我耳际:
“十二点钟啊太阳正,妹的道路啊那里去......”
没有山谷回音,喧嚣的车声,像张嘴的巨兽,吞没了我和歌,还有那曾经娇艳美丽的蝴蝶花。
我在列车上,坐的是靠窗的位,我对面坐一老外。
老外用蹩脚的国语说:你好。
我用英文说:Howareyou?
老外眼一亮说:CanIspeakwithyouinEnglish?
我说:Yes.mypreasure.
然后我俩用英文交淡。我知道了对方国籍:英国。爱好:骑自行车。诸如此类。列位看官,这样名叫彼得的朋友,在以后的章节,我还要提到他。因为他对我这次南下求职,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对他,不能一笔带过。
此位老外彼得,大约三十出头。胡子乱乱的,头发也乱乱的。披着一件年久失修大衣,一看,象一个流浪汉。
我跟老外聊得正欢,此时过来一位妇人。胸很大很丰满大约三十岁,问:可以坐这里吗?没等回答,就坐在了我的对面空位,老外的旁边。
她大大方地说:我叫杜云娘,请问你的大名?
我答道:在下清小石。
直到她坐定,我才看清,心中暗惊:好一个绝色妇人!我暗想,要是跟她发生一些风流韵事,不是不可能。
于是我故意不理她,只是跟那老外彼得叽叽咕咕说着英文,料想她也听不懂,所以说了些对她评头论足的话。还用了一些不雅的,对女人不尊重的词汇。比如bigbreast,sexy等等。没曾想,这位绝色中国妇人,忽然说了一句粗俗的英文:k!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狠不得有个地洞,让我钻去!
我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虽然看不见自已的脸,但可以想像,一定像喝醉了一样红。忙不迭地直对她说对不起。她忽然笑起来,看着她的两对酒窝,我不知所措。
笑完后她发话啦:SHIT!小弟弟,你怎么脸红啦,看来你还是个小公鸡,还不会打鸣呢。说完又哈哈笑起来。
我正无地自容呢,她忽然伸出她又白又嫩的玉手,抓住我的手,说:来,姐给你摸骨,看一看你的手纹,算算命。
她盯着我看许久,说:你是刚毕业,正在找工作。此次坐车,是想去S市碰运气。姐说得对不?对了接着算下去,不对,就不算。
我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又说:从你手掌中的纹线看,你命运,在二十五岁时要有一次转折。
我忙问:转好呢,还是坏呢。
她说:好即是坏,坏即是好。
我说:此话怎讲?
她说:天机不可多泄,泄多了,对我有影响。
我说:我财运如何?
她说:此次你离家求财得财。但最后要财败,败再一女人手里。
我暗惊,问:哪位女人?
她说:天机不可泄。
我不语,转头看窗外。但见田野山峦一晃而过。我的心事却甩不掉,如影跟随。许久沉默,我又问:我的女人缘如何?
她神秘地笑笑,说:你命中有桃花运。
我大喜,说:真的,何以见得?
这位女神仙,不慌不忙,点了一支香烟,慢悠悠吸了一口,然后让烟从红唇里缓缓吐出来。眯着眼睛看我,她的目光似要把我的皮剥了,真达我的内心。
你双目流光,乃风流多情之相,她说,你双手柔软,乃富贵多妻妾之骨;鼻高而多肉,乃多金多二奶也。
我听后哈哈大笑,笑后又沉默不语
老外彼得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们俩,欲言又止。
女神仙刚抽了俩口的烟,又掐了。看了看老外,说:Whatisyournationality?
我抢着说:他是英国人,爱好骑自行车,未婚。大姐,想嫁到国外吗?机会来了哦。
女神仙哈哈大笑,不置可否。又对我瞪了一眼,说:我不喜外国人,我喜欢象小弟你这的中国人。
为什么呢?我说。
不为什么,喜欢不需要理由,她说。
我看着她的眼睛,却看不见她的内心。目光扫过她的胸时,停留在那两座高高的山峰上,久久不去。
我愿做那幸运的白云,在山与山之间徘徊,我叹气着喃喃自语。
她嫣然一笑,用手戳了一下我的脸,意味深长的说:你呀,真坏!
我不知突然哪里来的勇气,双手握住她白嫩柔软的右手,眼睛故作深情款款地盯着她的眼,却什么都不说。真个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大眼珠对大眼珠。
她终于不好意思起来,红了老脸说:你,你这是干什么,神经病。
正当我们俩眉来眼去,打得正火热朝天的时候。忽听一声大喝:抢劫!
我吓了一大跳,忙朝喊声方向看去。这一看,直吓得我:魂飞九霄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