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竺葵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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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岸消失了!

    太阳承受所有的泪滴降落了。

    天迹上方出现了浅浅的玫瑰红。

    清澈的双眸环顾四周,除了眼中留住的空白,

    什么也看不见……

    绿的叶在不合的季节坠落了…….

    天宫的玉堂殿是侍官的居所。现在,那里面热腾翻了,但却不是为了拉世王的寿宴。卧房内,他们正围在一起……

    “你们听说过‘晓’吗?”瞧瞧身边的人都木讷地摇头,叫浪青的侍官暗自欣喜地继续言道,“相传,他是魔界的二公子,神秘孤傲、暴躁易怒,而且还生的无比丑陋。所以一直以来,不论他在什么地方出现,他总会带着面具!”

    “喂!半吊子,你除了只会吹嘘他们的地位身份,好像并没有说到恐怖的事?”一旁的矮个子男子对着浪青,轻挑了一下双眉。

    (……这个傲慢的家伙!)

    浪青暗地啐道,并狠瞪了那个叫路子的侍官一眼。

    “喂!快说啊……”屋内,有人开始恼怒了。

    “哦……”清了清嗓子,浪青突低声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几千年前,白修族神殿凭空消失的事吧?我听有些神私下说他们其实是被害死的,而凶手就是‘晓’!大家仔细想想,他是个多么可怕的魔鬼!”

    “哼!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路子的目光中,对眼前的人充满了鄙视。屋内的人一听路子说得有理,也开始抱怨。

    “安静!大家应该有听过‘净洗园’吧!我听说有神这些天好几次看见‘晓’站在园外……”听到这,本吵闹的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不是几千年前,神族与妖魔一起消失了吗?”路子不悦地蹙眉。

    浪青满足地笑了笑,轻声说道:“可我想说的事,却与咱们的王后有关!”

    “习欣王后?”屋内嘘声一片。

    “对!我听明妍宫年老的婢女说,王上与王后成亲当晚,王上并未留下来就寝。因为在打开卧房时,他看见了王后与一个男子抱在一起。”

    “喂,你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一旁有人推了推浪青。

    “对啊!我们这些侍官和婢女,终究就如凡间的下人,不能乱嚼口舌的?”又有人小声地说道。

    浪青轻松地一笑,显然是不在意。

    “你们忘了吗?王后可是浣族之女,注定不能为王上诞下子女。可不久之后,她却生下折叶王子。想想,谁有这本事去摧毁命的羁绊?我还听说,至新婚之夜后,王上从未踏进王后寝宫半步,而且还在外拈花惹草,竟与一个人间女子私通。”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你又在吹嘘了。现在天宫,大家都看得见他们夫妻和睦,连这次宴会也是王后亲自邀请宾客。也因为是王后,那些了不起的神才会驾临这个小小的天宫。”听完路子这一分析,屋里的人都点了点头。

    “是真的!那事不小心传到王后耳中,王后表面上若无其事,暗地里却暗下毒手。好像那女子也怀上了王的孩子,于是王后让她入天宫做了个小小的婢女。可没多久,那个婢女就疯了,还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净洗园’。”

    “去了那个地方,谁还出的来。”人群中,有人不屑地高声说道。

    坐在木凳上的浪青一翻身,机灵地跳到石桌上。抬起腿,他一本正经地说:“错了!你们又错了!其实,‘净洗园’里住着一位风华绝代的女神。据说,她不但貌美,而且心地善良,没有丑恶的嫉妒之心。所以,进‘净洗园’的婢女留恋里面的美好,只是不愿出来罢了!”

    “纯属胡言乱语!”路子转身把手中的东西放在吊窗边,想出去透透气。

    浪青没有理会他,示意屋子内的人凑近些,然后低声道:“王上根本不想娶王后的。你们看看,就像是贝拉丝王妃一样,她们都是美丽的花瓶,是放在那用来摆设的。王上只是在利用她们,来提高自己的身份……”说完,抬头看见路子还没走,他跳下桌朝他走了过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浪青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最钦佩王上。你不是说过你看得见‘净洗园’的入口吗?如果不相信,那有没有胆量去试试?还是,你现在在害怕!”

    明明清楚这是在挑衅,可路子仍沉不住气。他猛然回身,双手抓紧窗栏,力道几乎要握碎边框。

    “好!我去……”

    浪青眯细双眸,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

    (......)

    心慌意乱地不停奔跑,路子仍被吞噬在这个浓雾弥漫的天迹。走向更深处,他就好似又一次,重新地掉进一个更狭小,更潮湿的洞穴里。

    “啊!”路子彷徨地重重跌倒在地。一路上,他就疑心有什么一直监视着自己。筋疲力尽地抬起头,路子被前方那双犀利的绿眼睛吓得脊梁骨直冒冷汗。他使出要让眼珠蹦出的力气再仔细看时,眼中留下的只有让人无奈又恐惧的一片白。深吸一口气,路子稍微舒缓了一下情绪。

    “啊哈哈,啊哈哈……”刹那间,放浪的狂笑声在四周响起,路子蜷缩成一团,身体直抖个不停。脸上那凉凉的东西,他已不知是额前头发上凝聚的露珠,还是他的眼泪……

    云雾翻飞的天宫,热闹非凡。尽管各位其主,天界各领地的神明还是笑盈盈地准备享受拉世王的寿宴,可只有一张随意的脸给这份奢侈及喧哗‘画’出了唯一一个不完美。

    有人说他温和儒雅,善解人意;有人说他为人尖酸刻薄,城府很深。但有一样是不争事实,做为精灵族的小主人,菊迹是一个魅力的俊美男子!他那张冷冰冰,没有一点波澜的脸却让人一点也不愿靠近。

    “啊,真是长得美,让人见了就心醉神迷。”一走进绿玉园,菊迹就听见这般私语,低头环顾四周,方可见大片灌木丛里许多格格不入的花花绿绿碎片。随眼望去,凉亭边有位仙子在跳舞。不知是菊迹站在原地没有移动的关系,她突然停了下来。

    “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尽管一脸怒色,她的容貌依然光彩照人,她那美丽的头一转动,披肩的黝黑长发也随着飘摆,可藏躲的人已无福消受,夹着尾巴正狼狈地逃跑.可到了园门边时,他们个个瞬间就吓的腿软脚软。睁大双眸,他们的脸上顿时露出无比的恐惧。

    菊迹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面前。

    “都这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有风度!有胆量就上前去看个够眼啊?”他冷冷地说道。微微睁开的眼,透着丝丝的寒光。

    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他们不敢直视他!高贵的他,全身上下好像随时都散发着威严,令一旁的他们毛骨悚然。

    整个身子几乎趴在地上的人,早已汗流浃背。他们战战兢兢的,却异口同声、小心翼翼地说道:“很抱歉,我们这就下去!”说完,他们还是不敢抬头,而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园子。

    没等她开口,菊迹却已到了古亭前。

    这醉了的绿玉园。

    坠落的风歪歪斜斜地撞落了枝头那羞红的叶,连沉醉的土地也不愿拒绝。

    一切都将只为留给那醉了的人。

    绿玉园外,那些人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互相拜别之后,他们还没走几步竟全倒下了。他们痛苦的缩在地上一团直翻滚,拳曲的双手始终不敢去触碰眼睛。

    是菊迹下的手。从即日起,他们的双目将永远失明......

    华丽的大圆柱支撑。镶在柱子上面交错的藤蔓和五彩的花朵各自分散又相互聚拢,闪着耀眼的光辉。屋顶的最顶外有象牙环抱,两扇银质的门发着白光,门上精心雕刻着千姿百态的龙胆龙。谁也不会想到,属于天宫‘魁丽媚影’的若水殿,却只有一个人的通行证。

    空荡的大殿,只有贝拉丝女神扭动着那,秀满龙胆花白裙稀碎的声响。她自然飘逸流畅的飞扬如无数游曳的龙胆花在空气中不断地撒落。贝拉丝,一位倾城的女神,举手投足之间都在惩罚他人幻想。

    “不愧是贝拉丝,美的真令我感伤,只因她太习惯躲藏。”优雅的声音在宽阔的大殿内肆无忌惮地飘来荡去。贝拉丝歇下身,紧皱着眉,怎也觉察不出一点陌生的气息。她想磨灭这诡异的美。

    张扬的执着,反让声音尤如股股相拥的寒风,透过破窗不停地向青灯照壁的屋子灌溉。会是他吗?

    “贝拉丝,找什么呢?”贝拉丝四处张望,没丝毫动静。

    瞪违已久的脸驾着一缕温和的风显现在她面前!看着这一副带着邪邪的笑,又似调皮的面孔,她无心斥责而掀开了浅浅的笑。

    安详别致的小院出奇的静,静的羊肠小道,静的花草树,静的曲折走廊,静的可怕小屋,宛如绣在风中,不敢摇摆。

    “想好了要去吗?虽然看似是个好机会,可做作为上宾的我们如果在走的时候少一个人,会很麻烦的!雨翼,你真的要去?”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拉了好长。

    那背对着窗的影子默默的,良久都来走动。

    层层包裹的雾霭沉沉,把明媚的阳光轻易地驱赶走了。天迹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地方,它有人间的日落星辰,碧海蓝天以及狂风暴雨。它的色彩既不会随日落而褪去,亦不因雨打而擢毁。不知何时,它却成了各仙家,神明的禁忌。相传这里有恶灵侵扰,一直以来只见过有仙家进去,却没有仙家出来。由此,天宫的传言也开始演变得逼真。一切的猜测,只有时间可以去冲淡这名叫净洗园的事。

    是忧伤的歌声。菊迹看着眼中熟悉的布局,心中已经大概猜到了。他闭上双目,睁开眼时已经到了没人愿提及的净洗园里,也同时从阳光普照到了黑夜与黎明间。

    “出来吧!”菊迹大声呵斥到。园子微微颤抖,一些小心翼翼的头探出来,俯首尊尊敬敬地叫道:“小主人”。

    穿过漫天的云雾,雨翼闻到一阵又一阵的浓烈腐烂味。再次迎接他的,是密密麻麻的荆棘。明明只有一点深度,却一连奔走这么久,雨翼还没有走出。那股令人致呕的味道也越发浓重,雨翼感到体内的五脏六腑正疯狂地巨烈跳动,尤其是那心,立马就能破胸而出。

    清新的气息流入鼻间,雨翼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二层式的阁楼。一条直直的空中长廊连结了不远处等高的阁台。花园虽是朴素而凋零,却不失有一份清幽。

    不论站在哪个角落,一股股的暗香总会频频袭人。雨翼用力深呼吸,却怎都猜不出是哪一种花香,转身来到阁楼上,洒在地板上的细缕晨光,让他感到好舒适。这是个近似空荡的屋子,屋子内除了窗前的一把木椅和一台木桌,已无它物。屋内很干净,看起来有人常来。看到窗外,雨翼才惊奇地发现楼后才是真正的花园。

    神奇的风景划破了这里的平静,心灵在绝美的意境中颤动,一曲涓涓的流水不知何源头,穿透圆形的水池,又迁往了水的另一头,也将一段故事延续到了另一段故事里。

    临水而居的是冰清玉洁的水仙,一堆一堆的,甚为好看。它们的身后竖立着芬香怡人的桂花、喇叭型,钟花型,卷瓣型的百合花、傲斗霜雪的梅花……

    原来,这个园子没有季节。

    一池清澈的蓝,映衬着极致的风景,打湿了感动的心灵,习习的风,飘来了愉悦的欢笑声。满园烂漫的鲜花嬉笑打闹,没有一点倦意。

    瀑布似的银白色头发渐渐从篱笆墙边的花丛中泄露,一个胖墩墩的身子艰难地爬出花丛,动作笨且迟缓,让雨翼忍俊不禁。

    “肯定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妖婆。”暗中看着那矮小的身影,雨翼心中狠狠咒骂到。

    “啊!”转动的身子让雨翼的双眉一下深锁,张大的嘴半天合拢不上。那是一张除了眼睛已全为腐肉的脸,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感到先前的呕心。

    可雨翼怎么也不会注意到,从他一进园里,他的身后就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而且时不时还会有阴险的偷笑声......

    不可思议!矫艳欲滴的鲜花舞动身姿,尽情地散发自身的香味,有的还借着枝条攀爬到她的身上。好亲切!

    “你是谁?”身后传来甜美的声音,雨翼转过头,竟是那张可怕的脸。

    “能够来到这里,法力一定很强。”雨翼只一个劲地打量她,没有回答。

    “这里不_4460.htm适合游玩。”定神一看,雨翼的眼里她已不存在。捕捉到淹没在花丛中的影子,他不顾后果地追上去。

    “你怎么还不走?”阁楼上,她转过身,盯着这个紧追身后的大麻烦。

    “如果是传言中那老不死的妖人,应该会早杀掉我。”雨翼直视着那双似曾相识的双眼,没有任何逃避。

    她没有回答。

    明明刚刚她还在眼前,却一下又出现在走廊上,如若幻影,忽明忽暗,再一次消失踪迹。忽然,屋外发出了很多紧促的“沙沙”声。紧接着,屋里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雨翼虽觉异常但仍急追上去,这才发现门栏上出现各式各样的花朵与枝条在瞬间把门口堵得天衣无缝。

    (......)

    小小的身子呆呆的,边走边时不时仰头,好奇地望着那些弯腰低头忙碌的婢女。跨过那高高的坎,她清楚知道父王死了。留下的不是尸骨,而是几件衣物。

    母后坐在梳妆台前直盯着镜子,没有解释,但她知道父王也没有理由。她慌了,发了很大的脾气。任性的泪刺痛了她的脸。她不知道这一刻,命运已经把她玩弄到手。

    宫中的婢女们尖叫着,四处逃跑,而她只是守在衣物旁,一直流泪。许久,母后仍背对着她,没有一句话。两个蒙着面,着装怪异的人闯进来,把她拉出了房门。也是那天,走廊上,她看见了从小因得怪病而被埋没在黑暗之中的――姐姐。

    “你自己去活命吧!”又是冷冷的声音。不知觉的泪滑落,深深刺痛了脸。从梦中惊醒,她轻松吐了口气,看见身边黄色的蜀葵,却已不知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隐藏在园中的小块草地,是她的牺身处。草地上的草,旁边枝头的叶已为她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连路边的花儿都一层又一层小心靠到她身上,好似一张被褥,又如一双温暖的手,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为她拭掉。

    一阵寒气莽撞地吹来。园中的一切又开始不安,所以,她知道这一片宁静要碎了。

    起身后,朝着风,她走了几步。

    “你不知道你病得很重?”又是一个陌生人。

    她没回头,继续望着眼前,小声问了一句:“是她叫你来的?”不见来人的疑惑,她又淡淡地说,“我宁愿自己被舍弃,也不想与她再有什么关系。”她很平静,心里只盼着能到阁楼上坐坐,却不想抬头看见了那张更冷静的脸。

    “我可以治好你的病。”冰凉的声音,她很不喜欢。生气地穿梭在园中,她才发现园中的花草树木不同于往日。一丝风掠过,它们沉默着一动不动。菊迹又站在了,她的不远处。

    “你们不必在意,就跟从前一样。”她不懂他在说什么。

    “是,小主人。”园中发出了整齐的声音。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被人愚弄还是一直受到监视…….

    怀着很多不满,她低头气凶凶地快步走到菊迹跟前,抬头,却不想差点碰上降落的鼻子。脸在发烫,她不能认输,在这么近的距离,坚定的问道:“小主人?你究竟是谁?”

    “一个能治你病的人。”

    “啊!小主人要给落儿姐姐治病,太好了。”园中顿时热闹翻了。

    “我可没答应。”她本想离开,谁知却被什么缠住了脚。

    “你们太可恶了。”谁也不会料想到,园中的第一次混乱竟是她与花草的拉扯。

    窗边的人久久望着她,感觉似曾相识。菊迹回过头,只见摇曳的窗子一开一闭,默默送走了那转身的影子。

    “洛儿……依洛,会是你吗?”雨翼忧伤的眼,黯然无光。

    净洗园的天竺葵开得正盛,它们一排排静静站在那里,宣示着他们,这偶然的相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