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本站公告

    第五章

    俗话说?不双降祸不单行,短短几天时间里,似乎什么倒霉事都让钟鸣遇上了,刚被一帮地痞敲诈,转天诊所又死人,这是钟鸣做梦也没想到的。

    死者叫孙大成,一个79岁的老头,冠心病,是钟鸣的老病人,来甘草堂诊所就诊时钟鸣正好到卫生局办事去了,是小董负责诊治的。小董是去年从医学院毕业的大专生,从学校出来后没有找到工作,便到私人诊所应聘,因无执业证,诊所工作也难寻,碰巧撞到甘草堂,就遇上了心慈面软的钟鸣。钟鸣听小伙子工作找得很辛苦,便动了恻隐之心,况且诊所刚开业,他也正好想找个帮手,便出题把小董考了一番,结果觉得小伙子基础很扎实,好好带带会成为一个好医生,于是便把小董留了下来,跟他临床,抄抄处方,兼做药剂。小董很敬业,人也聪明,半年来进步很大,上个月通过全国考试还拿到了助理执业医师执照,但钟鸣的原则是小董没有拿到执业医师证之前,绝不能单独看病,这是铁定不能更改的,小董也做了保证。谁知这孙大成在诊所混熟了,觉得小董技术也不错,就让小董给诊治。小董几次三番推不过,自忖对孙大爷的病有把握,便答应了。谁知输液中孙大成突感心慌气紧,小董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挽留住老人的生命。事后钟鸣分析,事故原因有两种可能,一是老人突发心肌梗塞,这对一个有20多年冠心病的老人来说,可能性非常大。另一种可能是小董忽视了输液速度,便过快输入的氯化钾抑制了心肌细胞,导致心博骤停。但钟鸣问小董几次,小董都说输液速度不快,他充分考虑到了病人心脏的承受能力。

    无论怎样,诊所死了人,钟鸣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当然清楚这事被媒体曝光对诊所很不利,即使通过医疗鉴定责任不在诊所,出于人道考虑诊所也要给死者一笔抚恤金,与其花钱买个沸沸扬扬,倒不如私了。于是便和死者家属达成协议,赔偿10万元了事。原以为此事就算搁平,没想到第二天死者家属变卦要20万元才肯罢手,这让钟鸣很郁闷,一来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二来是他受不了死者家属的恶劣态度。还在医院时,孙大成就是常光顾他的老病人,几年来,他曾几次把孙大成从濒于死亡中救回,和孙家人已积累了一定的医患感情,按理说赔偿10万元双方都可以接受。孙大成早已病入膏肓,谁也说不准哪天就会撒手人寰,事实上孙家人早已对他不胜其烦,巴不得老头早点去呢。可现在却口口声声说孙大爷身体很好,不定会活过百岁呢!如果钟鸣不同意他们的解决方案,他们就要上告卫生局,申请作医疗事故鉴定。

    至此,钟鸣已别无退路,他打算同意做医疗鉴定,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如果孙老头的死因是心肌梗塞,那诊所的责任不是很小吗!他的想法遭到了卫生局张科长的反对。张科长说老钟你不要发傻,现在医疗鉴定部门不会轻易得罪大医院,但也不会轻易向着小诊所,如今医患关系很紧张,他们也要搞倾斜,假如向死者倾斜你怎么办?这孙老头的死因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可一旦鉴定该诊所负全责,那就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了!这些问题你考虑过没有?就让他们到卫生局找我吧,我来搁平这事!

    张科长是钟鸣申办医疗机构许可证时认识的。记得那是香港回归后不久,钟鸣通过几个弯横倒拐的关系在岷山饭店见到了这位卫生局炙手可热的实权人物。说起来他俩还是同学,都是毕业于华西医科大学,只不过钟鸣比张科长早毕业10年。但资格老不如人家运气好,如今钟鸣不过是一个个体医生,而张科长却是可以决定个体诊所命运的人,钟鸣要想申办许可证,没他点头那怕你认识卫生局长恐也困难,所以经济并不宽裕的钟鸣选择在岷山饭店宴请这位小师弟。对于钟鸣申办许可证的事,张科长面露难色地道:现在个体诊所执照早已停办,所以办证只有采取“填坑”的方式。所谓填坑,就是吊销一人的执照让另一人顶,这中间要做许多工作,没个四五万恐怕很难办到。执照停办钟鸣早已知道,也了解填坑这种方式,却不知道需要花费几万元,一时很感为难。于是把介绍人拉到一_4460.htm边商量。介绍人说你别再犹豫了,张科长这已算是给了你很大人情了,现在有些人想开诊所,端着猪头还找不到庙门呢!你考虑好,离了这村可再没这店了!钟鸣想到妻子下岗儿子马上要上大学的现实,一咬牙,东拼西凑了5万元给张科长,不久就拿到了许可证。事后钟鸣打听过,他买坑花的钱算是便宜的,有的人的花费还翻番呢,看来张科长还真给了人情呢,所以钟鸣对张科长还是心存感激的。现在张科长又愿意出面帮自己,钟鸣觉得张科长这人挺不错的。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孙家人,钟鸣感到有些累,便坐在阳台上养神,刚才孙家人在和他谈判了几个小时。钟鸣按照和张科长商量的对策和他们讨价还价,最后做出不堪重负的样子让孙家人上卫生局医政科告他去,自己该负什么责就负什么责。他这种态度倒很出孙家人意料,反过来想再和他商量条件时,他却坚决拒绝私了了,弄得最后孙家人还有些心虚的样子。他没有和死者家属发生丝毫摩擦,对他们的威胁语言也装着没听见,但几个小时下来,他感到身心都有些疲惫。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月光透过窗外葡萄架斑驳的撒在他脸上,使他的脸看起来半明半暗的。平常此时他和妻儿还在那葡萄架下纳凉呢。钟鸣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坐了一会儿,钟鸣摸出手机给妻子祝好打电话,叮嘱她和儿子在大姐家多住几天,等他把事解决好再回家。祝好问对方的条件,声音显得很焦虑。钟鸣便安慰她,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我呢,你别太操心,说罢便收了线。

    祝好有心脏soudu.org病,这个家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了。钟鸣心想明天得去会会郑成明,就此事向老朋友咨询一些相关的法律知识并讨教点对策,假设张科长也解决不好,他得做好打官司的准备。

    正想着,门铃响了,打开门,张科长笑眯眯地站在面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