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穿帮尽在盂兰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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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煞有介事的,只有我傻乎乎的东张西望,丝毫不顾及这样的场面实际上是个极其严肃的场合。

    老哥居然也在聚精会神的听着和尚们念经,貌似他懂得那不知所云调调儿在讲什么。

    东张西望也不是全无成果的。我发现了有几个和尚是在滥竽充数,跟别的和尚的口型都对不上。

    还有,法师座前面摆的是一个佛教里的神像,哪尊神我就不晓得了。供桌两边立着不知道叫做经幡还是招魂幡的布条子,顺着夏风往西北方向飘去。

    西北方向……呃,那里也同样人头攒动,我的视线无法再往更远处飘。

    “怎么发起呆了?”

    哦?我一看,原来那帮和尚们已经念完经。老哥正诧异的望着我视线所及的区域,看不出名堂。

    呵呵,真是呆子。我走神时看的地方他也跟着瞧……

    耶?不对,这帮败家子们竟然把供桌上摆的馒头全扔到了地上!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他们不劳作不从事农业生产也就算了,竟然还嚣张到糟践粮食。可是老百姓们被他们给哄骗的还高兴着呢。

    要知道,即使在物质极其丰富的二十一世纪也有贫困和饥饿。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初中地理课本的彩页里,有一页上全是非洲的难民儿童,个个骨瘦如柴,端着一盘少得可怜的玉米糊糊。

    可是现在的唐朝是刚刚结束战乱的年代,国家刚刚开始恢复国力。老百姓们可能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却任凭这帮和尚们胡作非为,真是愚昧无知啊。

    我闷闷不乐的。此时人们已经散去,广场中央的和尚们正在将剩下的供品包起来装走。我想问哥一些事情,可是周围闹闹哄哄的,就算现在问了,他也听不清楚。

    等着人散的差不多时,我才开口。

    “哥,你带我来看这干嘛?什么时候你也相信这些了?明明就是打着神明的旗号做着骗人的勾当。”

    “嗯?你在宫里不是也要看吗?”

    什么?我在宫里也要看的?

    “喂,你忘啦,我来了还不到一年呢,哪儿看见过呀。你不是要带我看盂兰盆么,怎么又听开念经了……”

    我很不高兴,嘟嘟囔囔了半天也说不到正点上来。

    “对不起,哥忘了……这就是盂兰盆法会,刚才念经撒粮食是‘放焰口’,法会主要的内容就是它了。”

    “什么?盂兰盆节不是赏花吗?”我大惊。

    “和赏花挨不上边儿的事儿……你听没听过目连救母的故事?”

    敢情是我不懂闹了笑话。

    不过这木莲救母,我倒是听过,传统相声里有这个段子。

    我点头。

    哥长吁一口气,看得出他很郁闷。还好我不是全然的一窍不通,凡事也能略知一二。

    于是乎,我开始抖搂起自己本就知道不多的老底儿来。

    “木莲僧出家前名叫‘萝卜’,他信佛什么的是随他母亲的。他母亲很善良,因为她的心是莲花心。阎王爷觉着新鲜就派小鬼儿掏出来拿给他看,看完后送心回去的途中心不小心被狗吃了。人没心不成呐,小鬼儿就把狗心给木莲的母亲换上了,从此木莲的母亲作恶多端死后下了地狱。木莲为了救母亲出家修炼,终于把他母亲给就回来了……”

    “你这都打哪儿听来的?乱七八糟的……”

    “相声里听的。”

    眼看着我老哥额头上青筋暴跳,几近崩溃的边缘。我知道,有时候我很不靠谱儿。可不管故事是真是假,都不会空穴来风啊。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目连救母的故事你不知道就算了,也不重要。记住,盂兰盆节就是七月十五鬼节的前身,是佛教节日,为了超度亡魂而设。刚才僧人们念得经叫《盂兰盆经》,讲的就是孝道。”

    “我怎么听说佛教与孔孟的根本对立之处就是‘孝’呢?孔孟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做和尚是不能结婚生孩子的,既然没有孩子不就是最不孝顺嘛。”

    “因为你站的角度是从孔孟出发的。你要是换成马哲角度,就该上升到政治制度与生产力生产关系的高度了。”

    这一句把我问的愣住了。

    是啊,我们总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别人的标准,出发点就是错的。也正因为出发点是错的,所以我们才不理解别人的思想。

    比如说,我的父母都是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资深的共产党员,所以造就出我也是个有着坚定的共产主义信念的大好青年。

    那么如果换成是我们全家都信别的宗教呢?我可能已经是资深的宗教界人士也说不准呐。

    一句话,我豁然开朗。以前我总觉得那些和我信仰不同的人是无法理解的,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受到良好的马克思主义教育。可能因为环境闭塞没有上过学,也可能是自身的因素没念高中就辍学。那么这一类人就不会接触到马克思主义哲学,他们的道德观,世界观,价值观和我们肯定不一样。

    猛然间,脑海略过一个人的名字。

    辩机。

    辩机他……哎,想起他干嘛,都是再也不见的人物了。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口,现在冷冷清清的,没剩下几个人。

    来到和尚扔馒头的地方,我弯腰拾起一个馒头端详起来。花型的,上面点着红点,装饰的有红枣。

    哦,我想起来了,方言里这种馒头叫“枣山”。

    扔掉多可惜啊。可是,我总不能捡回家啊。叫哥哥过来,问他怎么处置,把哥哥惊得够呛。

    “这是祭鬼的东西,快放下来。傻姑娘,这些都是风俗习惯,以后你慢慢就会习惯了。”

    一听是“祭鬼”的,把我吓得也是一愣一愣的,顿时将那馒头扔出了八丈远。

    说时迟,那时快,馒头“嗖”的一声飞向一个不明物体。

    呃,不偏不倚的,直直朝向一张脸。那张脸,无比的熟悉,无比的可憎,无比的……一定恨死我了……

    “辩,辩,辩机……”

    冷汗冒的啊,那叫一个“瀑布汗”。我和哥哥两人同时变结巴,看着气的头冒青烟的辩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是哭笑不得。还好是熟人,他干生气不能发作。可也正因为是熟人,这样的行为也太不恭敬了些……

    “房大人,你们这是……”

    辩机揉着脸,虽然无语可面色很快缓和下来。剩下的只有无可奈何。

    说实话,节外生枝的事情我遇见的不多,所以搞得我都懵掉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我们到底在这里是干什么。

    而且,我以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和他遇见了。可是刚才,我还想起了他。

    他一如既往的无视我,这令我十分欣慰。

    就这样,此次出行变成了三人行。我和哥趁乱牵起手的那一幕,只能封存在记忆中,再也没机会发生了。

    哥和辩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没用心去听。盘旋在我脑海中的,一直是担心。我不知道前方的路是朝向何方,我们将会在何时分别。

    担心到最后白搭了。

    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红漆的大门。上方还有匾额,上书“会昌寺”。

    犹犹豫豫的进去,犹犹豫豫的欣赏。树干上裹着红布,枝叶上结着彩绳,到处都摆着供桌,上面满是瓜果点心。

    许许多多的善男信女都在求签,烧香拜佛。我呢,只有微微的心惊。我知道自己害怕的就是阴森恐怖的殿宇,所以打小儿都不怎么爱逛寺庙。

    “哥,我想回家。”

    我轻轻拉了一下哥的衣袖,他立刻停下脚步。

    “怎么了?不舒服吗?”

    哥问着,然后抬起手臂正欲摸我的脑门探探热度,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没不舒服,想回家呢。”

    哥瞧出来我的异样,只得安排辩机在一旁候着,然后拽着我去了另一边说话。

    “怎么不高兴了?”哥哥纳闷的很。

    “没不高兴。有些累了。”

    “累就说累嘛,吓得我以为你不舒服呢。这样吧,我让辩机安排个地方你先休息一下,我和他有些事情要办,等我忙完了咱们一起回去。好吗?”

    木头,我不是累了,也不是不舒服,我是不高兴了。我对你撒了谎,我无法冲着你大吼大叫表示不满,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一再的容忍你。这一次,我仍然会容忍到底。我同意了你的提议,可是木头,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

    在心中咀嚼一番,我平静了许多。再望向他时,眼底写满笑意。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愉悦,可是对我来说并不明朗。

    接着哥对辩机说了一下,辩机犹豫片刻后答应了。辩机也是个温柔的男子,从不会懂得“拒绝”二字该如何说出口。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是他无法拒绝房遗直大人。

    在一点上,他和哥是多么的相似。

    我怎么好端端的,拿辩机和哥做比较了?

    我不允许自己接着往下想。顺从的跟着辩机往后面走。最后来到了一扇紧锁着的月亮门前,辩机掏出了钥匙。我一看门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内有恶犬”的字样。

    有恶犬还把我往里边领?辩机安得什么心啊?

    “法师,上面写着‘内有恶犬’呢。”

    我指着木头牌子说。

    “哦,没事,那是写给外人看的。里面没狗。”

    辩机若无其事的解释道,可是我却愤怒起来。

    “喂,你们怎么能骗人呢!不是说出家人不打妄语吗。”

    话音刚落,辩机很明显的身子一颤,盯上了我的眼睛。

    呃,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的眼神都能杀死人了……

    不对,他的眼神不是在杀人,而是在探究!眼看着他眼底的疑惑越来越深,我赶快垂下眼。

    辩机这才不看我的眼睛,转而打量起我的周身。万幸呐,我的大肚子不是白裹出来的。他一看到我酒囊饭袋的模样,立即释然的转开视线,继续开锁。

    我这不把门的嘴,早晚有一天会死在这上头。我知道刚才说话的语气太不注意了,露出“房公子”的音色习惯,辩机不是傻瓜,肯定怀疑了。幸好我的易容术深得安梓真传,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有些不太谦虚哈。

    不过真把他唬住了,嘻嘻。

    辩机不再理会我,带我来到一间屋子里,然后就关门离开了。连一句废话都不多说。我还真是服了他。

    瞧瞧这里,就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小院,有几间青砖瓦房,无甚特别之处。屋子里也很简陋,没床没榻,我只好坐下来,趴在桌子上睡觉。

    根据多年上课睡觉的经验得出的结论是,趴桌子上睡觉,醒来后多半会胃疼,窝的慌。

    在某个声音叫了我N次之后,我终于醒过来。眼前的人影儿有些模糊,亮哇哇的。结合这个陌生的环境,我猜一定是辩机。

    我用手揉揉眼睛,确定是辩机没错。

    辩机嫌恶的盯着我的脸上看,我察觉到似乎有哈喇子残留在嘴角,下巴。于是乎,我便操起袖子开始蹭。

    放下袖子后,感觉果然清爽了许多。可再看辩机时,他的神色不对了。

    “你,你,你……”辩机居然结巴了,“你的嘴掉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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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准备考研资料弄到很晚,所以更新出了点小问题。从明天开始下午更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