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那一秒我没有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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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相认不仅没有让我倍感兴奋,反倒是平添了巨大的忧愁。

    直到房遗直离开,我都没有对他流露出过多情感。临走前他告诉我,过段时间他会再来和我细说。再过一会儿房遗爱就该回来了,他怕房遗爱看到我们在一起会起疑心。

    疑心个鬼。我又没做什么见不人的事,房遗爱干嘛起疑心。房遗直真是……哎,现在让我说他讨厌,我已经无法说出口了。

    虽然他知道的事情不少,可都是人生不同阶段的一些大事,细节之处和方雨昕当时的想法,房遗直是什么都说不清的。

    我苦恼的不是他到底是房遗直还是方雨昕,而是为什么房遗直会有方雨昕的记忆。转世轮回之说太过飘渺,可事实摆在我的眼前我也不得不信。因为我就是穿越过来的。

    李宁大叔说过,一切皆有可能。

    还真是一切皆有可能,而且还能变不可能为可能。正所谓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

    房遗爱回来之后,我告诉他今天房遗直来过。房遗爱听完之后毫不惊讶,他说房遗直在朝中和他长谈了一番。

    房遗直对房遗爱说这些年他作为大哥很失职,没有尽到大哥应有的责任,希望房遗爱能原谅他。总之就是赔礼道歉的说。

    我不知道房遗直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了。疑惑虽多,可我明白房遗直就是房遗直。无论怎样都无法将他和方雨昕联系在一起,即使两人的相貌完全一样,甚至于房遗直比方雨昕更完美。

    可他终究不是我心目中的大哥,不是那个放我在心上的人。

    哎,心上人。

    被房遗直搅和的我做什么都没了兴致。抚琴不似往日的动听,写书法字迹也越来越像我的钢笔字体,失去了高阳练就的一手好功夫。

    阴谋诡计。脑海中突然迸出这二字来。彷佛我的穿越,我现在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阴谋诡计。

    我记得金.凯利最出名的电影《Trueman’world》中,他饰演的角色就是在进行一场人生真人秀,从他的出生,到他的父母,妻子,上学工作……一切的一切都是导演安排好的,就连月亮和海洋,都是人工的。

    他生活在一个全部是谎言的世界里,可是最终,那个扮演他妻子的演员却和他真心相爱,两人在一起冲出了“桃源镇”,来到了真正的世界。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解释清楚我目前的状况。

    我开始变得和Trueman一样,开始疑神疑鬼,留意身边人的一切举动。可是渐渐的我发觉他们都没有异常,最反常的是我,彷佛患上精神病一样,十足的神经过敏。

    神啊,救救我吧。

    一个星期后,房遗直来了。感觉他消瘦不少,也变得惆怅了。意气风发的他到哪里去了?

    哎,不能说他,我自己还不是一副活鬼模样。眼圈黑的都省去化烟熏妆,皮肤黄黄的俨然肺痨十级。

    没等我招呼贤儿为他斟茶摆座,他便径直向我奔来紧紧的将我拥抱。

    我错愕了。不为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贤儿,只为房遗直在我耳边轻声说出的一句话。

    “我全部都记起了,咱们回家好吗?”

    回家?回哪个家?我的家,太多了……

    “你先松手。”我拿他都快无语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胎?想一出是一出的,我的神经可是脆弱到极点了,经不起一点儿刺激。

    他悻悻的松开我,落座。脸上还闪烁着不明朗的忧伤。

    我从来都没仔细的观察过他,因为他的态度很傲慢很讨厌,我呢,还是个恨乌及屋的主儿,所以对他的一切都加以厌恶之。

    呃,他的品味和一般男子并无二致,扇子玉佩一应俱全。也是很落俗套的。

    “我有事要先走一步,这次来是为了给你这个。”房遗直递给我一张字条,“在你府上说话不方便,你有空就按这上面的地址来找我。”

    房遗直看起来真的很忙,坐了不到十分钟就离开了。可能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这个纸条吧。

    按他所说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不少。

    “出门换男装,身旁藏侍卫。自称我族弟,名唤作房泠。若寻我不见,找贺兰先生。”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打油诗吗?还好我能够明白意思。接下来写着一个店铺的地址,看名字应该是卖书的铺子。

    我不禁恶搞的想,如果我要开一家书店,一定要叫做“Thebookshop”。哈哈,直观又白烂,恐怕没有MM不喜欢。

    房遗直在京城里做着买卖吧。我记得房遗爱和我提起过,房玄龄名下的田产地产很多,在京城各处也有不少产业。

    可是我家房遗爱,不需要做买卖,他身为驸马都尉,父皇给他的官职待遇已经够丰厚了,没有必要再操心劳累的挣钱养家。

    也不是说房遗直就很不堪,只是他的老婆不是公主没有封邑,只能靠娘家给的嫁妆和房遗直的俸禄生活。而且嫂子她也是贵族阶层出身,衣服首饰化妆品,没一样比我的次。所以要比房遗爱辛苦一些。

    面对房遗直我能够做到很平静很平静的对待,这是好现象。于是我不假思索,第二天就去了他给我地址的店铺。

    当然,是按照他吩咐过的,乔装改扮成男子模样然后身边带着侍卫。别人问起我,一定要说是房遗直的族弟。

    只是第三句也被他说中了,我去的时候太早了,房遗直还没有下班。哦不,是父皇还没有退朝。

    他的闲散官职,想来也不会忙到四脚朝天。恰巧伙计就在店门前充当迎宾,我便向他打听贺兰先生,他说贺兰先生外出很快回来,让我进书店等候。

    前脚刚踏进去看到了他经营的书店,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他没有骗我,他果真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店里的摆设和他做图书馆管理员时的那家图书馆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规模要小很多。

    三面环绕着一排排的书架,书籍按类别放置在上面。而空出来的中间是几张方桌长椅。这种桌椅在现代是最常见的,可来到唐朝后却是我第一次见到。

    唐朝人刚刚脱离席地而坐的习惯,可也没有进化到高桌高椅的程度。桌子是矮桌,椅子甚至不能称之为椅子,是矮凳。

    激动万分的我先在椅子上坐了半天,又趴在桌子上眯了一觉。

    店里的伙计虽然看着奇怪却也给予理解,想必是他第一次见到高桌高椅时也这副德行吧?

    享受完现代化的家具,我开始看架子上的书。

    晃了大半天我才看见自己熟悉的书目。有《山海经》《搜神记》《左氏春秋》和《史记》等等。

    这一个等等,不知道出了多少艰辛啊。我终于发现自己十多年的语文还算没白学。

    对于唐朝的文学,我最熟悉的莫过于唐诗,但是我却发现自己熟知的李白杜甫应该是唐玄宗时期的人物。

    在不断的观察中,我渐渐理出了头绪。发现了先秦的诸子百家文学,汉朝的赋,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那就更多了,曹操和蔡文姬啊,“建安七子”“竹林七贤”什么的。

    陶渊明的文章我只学过《桃花源记》,更何况还有大学国文老师讲过的关于嵇康和阮籍的很多故事。细细想来,我还是学过不少古代文学的。

    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最喜欢的文学居然是宋朝以后的。不管是宋词元曲还是明清的小说。反正是和现在这些有的书籍统统沾不上边儿。

    一脸茫然的我盯着书架站了好久好久,却始终找不出一本自己看得懂的书。

    这语文没白学,可忘得也差不多,知识全部都还给老师了。

    我还不信邪了。重新坐下,在桌上摆出笔墨纸砚,顺手提笔开始默写古文。我还是记得很多美文滴……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

    “妙哉,妙……”“啊!”

    有人在我身后叫好,却吓了我一跳。我一惊大叫,把他也吓了一跳。完了,吓得我手一抖笔掉在上面,写的好好的句子被人给搅和黄了……不,是黑了。吸足了墨的笔,把纸阴的黑了一大片,字迹都淹掉了。

    什么时候我身后站了个人!这个难道是鬼吗?走路都不带有声儿的……

    我气愤的转身,回头便骂道:“你怎么回事!故意捣乱吗?!额……额……”

    站在我身后的人愣住了,他没有想过后果会变成这样。于是双手合十对我说:“贫僧失礼了,还请施主原谅。阿弥陀佛。”

    怎么,怎么是个和尚呢?我貌似从没有与宗教神职人员有过来往,这第一次,就让我骂了人家。

    “你,你……我,我……”

    真是晕菜了我。紧张的我结结巴巴半天都没说出个利落话来。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我怎么和他说啊?

    我觉得此刻我的表情一定很诡异,把和尚都给难住了。人家巴巴的等我回话,我这倒好,直接结巴上了。

    不能怪我,我能不紧张吗?没和这类人打过交道啊……

    “没,没关系,我重写一幅好了。”

    我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然后就听见我俩同时长吁一口气。

    呃……大家都挺紧张哈。

    我再一次研磨提笔,却发现握着笔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着。这是为何呢?我仔细一瞅,这个和尚还不走,居然还在瞅着。

    怪不得我总觉得有很大的压力感。

    “嗯,你……你怎么还不走?”

    话一出口,才觉着不对味儿。我怎么能赶他走呢,又不是我的店。

    “贫僧在等贺兰先生。”

    这和尚还不错,挺有素质的,没有介意我的无心之失。

    “哦,我也在等贺兰先生呢。”

    又一句没有营养的话。人家又没问我怎么也不走。

    他微笑了一下,还站在我身后不动地方。看这架势,非要看我写字不可。

    有人看着我写不出来,因为我写毛笔字全凭着一股子“笔仙上身“的劲儿才行。一有人观战,我就会紧张的写成硬笔书法简体字了。

    所以呢,敌不动,我不动。

    于是乎,我放下毛笔,趴在桌上会周公了。

    良久,我感觉到有人在轻轻唤我。于是我睁开眼睛,看见一张放大的面孔。

    “啊,房……大哥,你回来了?”

    是房遗直回来了。呃,完了,睡觉又流口水了。我抬起袖子蹭了蹭。

    揉揉眼,伸个懒腰,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起来。

    “咱们去吃午饭吧?”

    房遗直对我说。

    “不了,我临出来前没有告诉俊儿,现在该回去了。下次我来咱在一起吃。”

    不能把相公一人放在家里啊。小丫头们每天都看着我的王子流口水呢,可不敢给她们可趁之机吃豆腐。

    房遗直点点头,送我出了门,嘱咐我路上注意安全。一副我老哥当年的风范。可还是缺少了些什么。

    一只脚刚踏上牛车,还没站稳,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施主请留步,那文章后面写的是什么!”

    我疑惑的扭头一看,还是刚才在书店里的和尚。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我反身下车告诉他后,上车离开。

    直到牛车渐行渐远,我看见他还站在那个位置低头沉思。我才反应过来不给他写出来,他肯定不会明白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