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拓跋真言(1)


本站公告

    车子很快入了城,到了接待府,戈之斡跟车夫道了别,便被人引入府内,安排了最好的厢房住下,预备第二天一早进宫面见金越的国王。

    年轻人的心情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重大事件时总不免大同小异,即便沉稳如戈之斡亦有些兴奋,天色已晚还是忍不住打开了厢房的大窗户要透透这异乡的空气,这窗户的构造延续了金越人粗狂的线条与大气,一扇窗分成6格,共十二格,每一格由精美的琉璃填补,绘画组成了金越的神灵――山神十二肖,其中鼠兔牛狗戈之斡自然知道,还有一种似蛇非蛇,鳞角俱全的东西被金越人称作‘龙’十分神奇,吸引得戈之斡看了好久也想不出世间还有这等东西。

    窗户一片看似有一人大小,可是当戈之斡倾力去推,那两片却极轻松地推开了,毫无木质窗打开的生滞,戈之斡观察一下发现在转轴处有闪着寒光的金属,它将窗沿与嵌入的边角紧紧相连却又彼此严格分开,因此一推时便迅速打开,同时窗户外张的时候在外角包裹的厚厚细革缓冲下安稳地停下,避免了琉璃受到冲击。

    金越与青烟的每一处差异并非仅仅是民风审美的不同而已啊,因为开放的国策它取长补短使得许多看似普通的地方却极为巧妙而合理。

    隔着又大又精致的金越敞窗,戈之斡看见此地的月亮隐没在一片似有还无的云里,光华隐晦得很,可是那微微透出的明亮让他不由地觉得如果将那月亮完全呈现必将是又大又圆的金玉轮盘,恰似中原中秋佳节时的光景,可是中原的月亮已渐渐消退金越才慢慢显露?

    房间里正中央安置着一张圆形的小桌,桌上摆着细颈壶,倒扣的杯盏,信手倒了一杯,果真是酒,不过味道淡得很,跟中都的烈酒无法相提并论。

    于是他提着酒壶便饮,看着那渐渐显现的明月,云褪却得多了,院子里也看得清晰得多,不过也许是因为眼睛适应了窗外的黑暗而已,诺大的庭院竟毫无一丝生机,由生冷的打磨得光滑的石块堆砌,中央的池水若不是有月亮映在其中,你甚至不会看出来有水,沉静无比。

    这种场景跟一路上寂然无声的金越大山是同出一格的,看得久了也渐渐融入其中,彷佛本身是一个巨大的安静事物中的部分,一个细小的零件,遵守着其中的秩序,不偏不移,这是一种极为严格的集体主义,也许其中的个体有着极为巨大的差异,可是整体观察必定是整齐划一。

    思想沉静在这整体的严格与压抑里,似乎有许久过去,或者并不很久,往往‘久’只是本人的感觉,空寂的院落间却有了声响,一股断续的声音,从打开的窗户,从木头的罅隙里钻入,那声响断续却余韵不觉,每一次声音的迸发在前次韵律满溢的空间里穿行,而每一次的迸发却又成为隔次迸发时满溢的韵律。

    在很久以后戈之斡回忆起的这一晚,会发现在很久之前便已聆听过将会听到的最美的乐音。

    在声音的吸引下,戈之斡放下空空如也的酒壶,离开了房间,如同循着某种味道一直往外走去,如果在青烟可能他早已被巡逻的侍卫制止,可是金越人竟是如此大条,在这重要的接待府竟没有侍卫在内府游走,用金越的话是尊重隐私,可是用中原人的话解读便是太不重视安全了,世界之大,或许土地可以合并,想法却难得多吧。

    穿过空阔的庭院戈之斡来到了一座小楼下,这绝对不是休憩之所,可能是这接待府内的娱乐欢宴的场所吧,很难想象看似古板的体制下,人们还是一样追寻着欢乐。

    此刻虽非深夜,不过天色毕竟晚了,再加上这接待府本就是大凉城外来的贵宾级人物的住所,因此人员较稀疏。可是这小楼即使称不上灯火通明,但稀疏地点了几盏明灯,便也不至于因为昏暗而磕磕绊绊到。

    于是戈之斡准备拾级而上,可是时而大条时而细致的金越人此刻细心起来,在入楼口竟有一队严肃的士兵,远看好似雕像,近看……全副武装。

    “站住,来着何人?”一个领头地问,声音不大,却透着头领该有冷静。

    微醺的戈之斡这才发现清淡如水的金越美酒一壶下肚口舌也变得慌乱起来,竟说不清楚话:“在……在下。”

    一听是外域人的口音,士兵窃窃私语,一名士兵连忙出列将戈之斡扶好,又一名小跑上阁楼,脚步与石板阶梯交接的声音明快地透入耳soudu.org膜。

    “你是青烟来的那个使臣大人吧_4460.htm?这里现在只有安排你一名外邦人员。”那名扶住戈之斡的士兵探寻道。

    这时觉醒道自己失态的戈之斡强自振作:“是的……方才听闻笛声美妙偶然过来一探究竟。”

    金越的士兵十分友好,毕竟北陆虽与南疆交战数百年有余,但近几十年外交已十分缓和了,道:“原来如此,呵呵,这楼上的是我们将军跟将军女儿在相聚呢!”

    后来戈之斡知道这将军的夫人乃是金越长公主,多年前去世,因为将军常年驻守关防,因此女儿寄养在宫中,每每回都便接来这接待府团聚。此刻略略昏沉中戈之斡却不想了解究竟,因为一路所往只是笛声源头而已。

    不多时,阁楼上传来稀疏的脚步,似乎毫无被打断的不满。一位朴素衣装的中年男人下来了,昏暗中看不出面貌,不过身形并不高大,偏瘦的身材让让人看不出是一个手拥兵权的将军,后面跟着的是那位刚才上去的士兵,这几个士兵似乎是将军的亲信,见到将军并没有行礼,只是纷纷握拳道:“将军!”

    将军摆手,众人放下了手,整齐地站在一边。

    从这看不出拥有号令三军气度的摆手中,戈之斡断定这位将军必定是尤为平易近人的首领,而从士兵们恭敬的态度与极有训练度的整齐想来身份又必然颇为尊贵。将军一步步稳稳地下楼,被明灯照亮,刚刚掠过一眼将军腰间束着的短笛,戈之斡便看见了随后的士兵身后的宫妆女子,眼神有些奇疑地看着他。

    从小寄养在宫中的将军女儿十七,八岁的模样,可是一双眼睛似乎很少接触新鲜的事物般透着好奇,不过因为教养很好,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着端庄的态度。

    看着这个女孩戈之斡想到,她私下应当是一个开朗而可爱的女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