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育刚把一群举止随和,谈吐不俗的青年男女带进餐厅交代给餐厅的服务小姐。迎宾小姐芳菲就快步向他走来,她小声对梁育说;“总经理叫你赶快到大门前去,他说有几位贵宾要来餐厅进餐,希望你前去接待。他还特别交代,不得有丝毫怠慢,但也不必过分殷勤。”
“这明显是给我们出难题,既不准怠慢,又不要过分殷勤。这个分寸谁拿捏得准。再说,来客是个什么人物,连我们总经理都亲自出门迎接?”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总经理说,有你在,这些问题不过小菜一碟,保证出不了乱子。至于这位贵宾嘛!我只知道是个女的,听说来头不小,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我想,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礼貌周全,笑容甜蜜而已。”
说话之间,梁育他们来到大厅门前。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刚站定,贵宾的小车便开了过来。是总经理亲自开的车门,迎宾小姐站成一排恭身相迎。梁育被安排在最后的位置上,他的任务是直接将贵宾带进餐厅。
车门开处,一位四十开外的女人走下小车。她的穿着款式并不怎么新潮,但质地却特别高挡,一看就知道是国外名牌中的精品。她五官一般,皮肤却特别细腻,属于保养十分得法的那类人物。她走出车门后,淡淡地同总经理握了握手,便自个朝大厅走去。走到梁育面前时,她停住脚步,抬起头仔细打量他,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变得异常亲切。
“他就是我公司的迎宾先生梁育!”总经理貌似热情地向贵宾作了介绍。
“好!很好!不过,做迎宾先生太委屈人家了吧!”女贵宾随口说道。
“感谢您的提醒。梁育先生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我正准备提拔他哩!”
不用总经理特别交代,梁育的天性就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而且,一视同仁,对任何一个走进饭店厅堂的客人他都是彬彬有礼,真诚相待。对于眼前这位特殊贵宾,梁育依然用平常的态度接待。他虽然不苟言笑,却不失亲和气氛。他虽然神态谦逊,却不失高雅风范。他的洒脱和气度同周围阿谀奉承的人们形成鲜明对比,正是这种鲜明对比使他鹤立鸡群,超凡脱俗。
梁育的非凡表现不仅得到总经理的默默赞许,同时,也得到女贵宾的高度赞赏。在场的人中,只有总经理知道,她今天是特地跑来看梁育的。三涯湾大酒店来了个气质高贵,英俊潇洒的迎宾先生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居然传到她耳朵里。出于好奇,她也想亲自目睹一下这位帅哥的风采。临来之前,她还在暗地里笑话自己;堂堂市长夫人,三涯最大的国贸公司总经理。竟会被小道传闻诱惑,前去观看一个微不足道的饭店迎宾先生。见到梁育后,市长夫人心中连连叨念“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将女贵宾送进餐厅后,梁育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正当他一如既往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时,大堂经理叫他立即到总经理室去,声称总经理有急事需要他去办理。
“你赶快换一套西装去餐厅见田总经理,她有话问你。记住,不要轻狂,也不可木纳。你可能还不知道,她是市长夫人,国贸公司的总经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我知道怎样对付这种人,放心吧!不会把你的好事弄砸!”
梁育换上总经理的西装后显得十分别扭,他没有认真穿过西装,他感觉穿上西装尤如被绳子从上到下捆了个结结实实,手脚不利索不说,连呼吸都十分困难,简直就是活受罪。可是,当他走进餐厅,来到田大经理的桌旁时,人们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有两个年轻女孩甚至发出追星族般的尖叫声。
“田经理有事找我?”梁育很有礼貌地问。
“没什么事,请你来是大家的要求,他们希望同你聊聊天。来!坐下,这杯酒是你的。不用见外,也用不着拘束。开怀畅饮,自寻其乐!”田经理笑容满面地说。
这番话足以证明市长夫人为人圆滑,处事老道。她既没有摆市长夫人的大架子,又不失大人物的风范。
“你穿上西装更是不同凡响,难怪女孩们要发出尖叫声。”这话是市长夫人身边的高参赵长富说的。但是,他的话正是市长夫人肚子里的话。不过是由他代替市长夫人说出来而已。
“来!梁育先生,我不拘礼节抢先敬你一杯!”这是另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在说话。看那架势,他在这国贸公司的职务不会太低。
“敬酒不敢当,不过,先生这份情我不得不领。我先干,你随意。”梁育一仰脖子,一杯酒一滴不洒地落入肚中。
“好!海量!我们初交,算我敬你一杯见面酒。”赵高参举起杯子站了起来,这是不得推辞的信号。如果不懂得这个信号的特殊含义,那是要得罪人的。
“盛情难却,你这杯酒我一定要喝。不过,大家别忘了田夫人在座。何况,你们是客人,我岂能喧宾夺主。我提议,我敬田夫人一杯,同时答谢在座各位的盛情,干!这次我可不敢先干,得田夫人首先动唇。田夫人,恕我无礼,请!”
田夫人一直笑而不语,她在静观梁育的表现。听见梁育向自己敬酒,便高兴地端起酒杯。她真正喜欢上眼前这个年轻人,他的言谈举止既得体又洒脱。而且,在她看来,这个梁育决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他现在做迎宾先生不是他的本意,他这号人如果不是遇到特殊困难是决不可能降低身价屈就此职的。
田夫人的嘴唇刚沾酒杯,梁育马上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他这个动作非常潇洒,大有西方贵族的高雅豪爽之气派,又有东方贤名居士的风流清高之气质。梁育刚放下手中的杯子,在场的女士们争先恐后地站了起来。她们纷纷端起酒杯,抢着要给梁育敬酒。
“各位!我可要说几句丑话了。我不胜酒量,不能同你们一一碰杯。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这杯酒一并答谢大家的深情厚意!”
“不行!不行!这杯酒你不陪我们喝,就是瞧不起我们女性同胞!”
“美女争着敬酒,是男人的骄傲啊!”男士们也在一旁煽风点火。
“各位!各位!我梁育喝酒有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有礼有节,轻言细语。第二阶段,热血沸腾,豪言壮语。第三阶段,高度兴奋,胡言乱语。第四阶段,昏然入睡,不言不语。各位!你们希望看到我喝到哪个阶段,只要你们金口赐言,我一定照办。不过,到了第三阶段,我管不住自己,闹出什么丑事来,还望各位多多谅解!”
“我们希望看到你喝酒的第四阶段!”
“你这是在蒙我们!不行!喝酒!”
“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演示给我们看!”
女士们七嘴八舌地叫嚷开了。而且,个个都有一张不饶人的刀子嘴。
“我看这样,田夫人为尊,我们不妨听听田夫人的意见。田夫人!你希望我喝到哪个阶段?”
梁育将问题的焦点推到田夫人手中确实是着高招。田经理以她的身份和她的教养,是绝对不会赞同梁育喝到第四阶段的。她只要开口,梁育就不愁度不过难关了。她的话在座的谁敢不听。
田夫人很欣赏梁育的做法,他既尊重她的权威,又为自己找到堵塞众人之口的绝妙盾牌。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虽说有盾牌遮挡,却怎么也得喝上几杯。梁育本性不喜欢喝酒,半年前他整天以酒为伴是因为心中难受,想以酒消愁。至从沈慎回家后,他不曾沾过酒,因此,酒量大减。
回到家时,酒精作用下的梁育已经步履蹒跚,神志昏糊了。
梁育的举动将阿媚和张倾波全都唬住了。他们从来没有看见梁育喝过酒,今天却喝得如此烂醉如泥。难道他心中痛苦,想借酒消愁吗?这个念头同时将阿媚和张倾波心揪紧了。那么,他的痛苦源于何事呢?两个人又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梁育一倒床便人事下知,酣睡如泥。阿媚和张倾波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他不该践踏自己!”沉默一阵后,张倾波终于开口打破僵局。
“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阿媚也想说话。这种时刻不说点什么,心情是非常难受的。
“有话可以摊开来说嘛!何必要同自己过不去呢?”张倾波似乎有些不高兴。
“依我看,你是该同他好好谈谈了。”
“我看他最近一段时期情绪挺正常的嘛!怎么搞的突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咱们先别瞎猜测,等他酒醒后,问问清楚再说。”阿媚说完话起身准备回房间休息。
“换在半年前,你们全部上都不是我的对手。、、、、、别逞能,咱们单挑怎么样?”梁育忽然说起话来。显然,他在说糊话。但是,他的话似乎在针对什么人。什么对手?什么单挑?这是什么意思?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他在针对谁呢?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张倾波和阿媚的脑海里。他们开始是莫名其妙,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们再一次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突然,梁育“哇!”一声呕吐起来,好在他翻身朝下,将一滩污浊之物吐在地上。阿媚见状,吓得茫然无措,束手无策。
“吐了就好,吐完后他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这样吧,阿媚,你去倒杯水给他漱漱口。地上这一滩我来收拾。”张倾波出门去找拖布。
阿媚看见梁育难受得直捞胸部,以为他是为情所害,因而难过得流下眼泪。她见张倾波不在屋里,便猛地在梁育脸颊上亲吻了几下,并将自己的眼泪涂抹在他的脸上。
吐完之后的梁育果然安静下来。他不再说话,不再动弹。睡得跟死人似的。阿媚见无事可做,便悄然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一夜,阿媚和张倾波两人都无法入睡,梁育的酒后真言一直在折磨着他俩。直到拂晓,他俩才昏昏入睡。
梁育醒来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他大叫一声;“糟糕!”翻身就朝门外跑。等他赶到饭店时,迟到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奇怪的是,大堂经理非但没有责备他,还客客气气地对他说;“别着急,制服不慌换,总经理在等你哩!你先去见总经理吧!”
总经理正在欣赏自己的古玩,见梁育进门立即迎上前来同他握手,那笑容足以让敌人放下自己的武器。
“来啦!请坐!我正在等你。看!这是给你的红包。”
“为什么给我红包?”梁育感到诧异。
“昨天招待田总经理很是到位,她非常高兴。今天一早打电话过来说,下星期有几个外宾要来三涯,她决定将款待外宾的宴席全部安排在我们饭店。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更为重要的是,三涯湾大饭店的名声和影响将大大提升。有外宾经常光顾!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这一功自然要记在你的头上,因此,我决定给你红包以资嘉奖。”
“我没做什么呀!”
“能让市长夫人高兴就是功劳。这一点你的确做得不错,不仅我很满意,田夫人也很赏识。”
“那好,红包我就收下。谢谢总经理!我可以去工作了吗?”
“梁育!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本来我准备提升你为大堂经理的,考虑到你工作时间太短,管理经验还跟不上。因此,我决定暂时不提此事,两个月后我就宣布你上岗。提前通知你是让你有个思想准备,你得抓紧时间熟悉大堂各个环节的管理程序,以便接任后可以立即展开工作。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我们之间就用不着客套了。”
“再说吧。”梁育并没有显露出兴奋,无论是红包,还是大堂经理的职位都不足以使他动容。但是,钱对于他来说,目前还是十分重要的。要涌泉相报,必须找到泉水啊!
梁育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饭店工作就是这样,最后一批客人不走,所有员工就不能离开工作岗位。他一边把红包递给阿媚,一边说;“他们突然大发慈悲,发给我一个红包。给我就要,这是我劳动的报酬,是多少我没数。阿媚,你收好。”
阿媚没有伸手接红包,也不说话,面部毫无表情。但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死死盯住梁育,仿佛要透视他的灵魂似的。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梁育感觉到这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头。
阿媚仍然不动声色,逼视梁育的目光却分毫没有减弱。
“我做错了什么?干吗像对待敌人似的!”
四目对视,情绪对峙。许久,许久,可怕的沉默,令人窒息的寂静,小屋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有问题不能说出来吗?”梁育首先从眼神的交战中败下阵来。
“当然有问题!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阿媚终于开口说话,其神态却十分严肃。
“当真出现严重问题?说出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问题竟使得我们阿媚如此焦虑。”梁育企图缓和一下紧张空气。
“什么问题你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阿媚并不买账,她的语气仍旧十分生硬。
“我如果清楚,就不会如此诚惶诚恐啦!明说吧!天大的事情我承担。行了吧!”
“那好!我问你,昨天为什么喝得烂醉如泥?”
“昨天?烂醉如泥?啊!想起来了。我醉得很利害吗?”
“何止是烂醉如泥,还胡说八道哩!”张倾波走进屋门,他的气色和态度同阿媚一样,那脸呀!跟铸铁没什么两样。
“我胡说八道了吗?说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这下梁育果真着急了。
“你先回答我,为什么喝酒?”阿媚穷追猛打。
“饭店来了个大人物,总经理让我去应酬应酬。好久没喝酒了,要不,决不会醉成那样。”
“仅此而已?”张倾波也毫不客气。
“仅此而已!”
“不会吧?”是阿媚在说话,其怀疑的语气使梁育感到十分恼火。
“你们这是怎么啦!公开审讯呀!喝点酒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梁育真有些生气了。
“你坦白告诉我,是不是心里难受才去喝酒?”阿媚的语气突然和缓了许多,一见梁育光火,态度立即改变。女人的心呀!必竟要比男人仁慈一些。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工作上的应酬。坦率说吧!我最近心情舒畅多了,又有工资,又拿红包,不久还要提职哩!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可愁的。所以,我完全没有必要借酒消愁。对吗?”
“只怕另有隐情。”张倾波仍然不停地摇头。
“随你们的便吧!这是你们的权利,想怎么想就怎么想。谁也阻止不了。我麻,该做作业啦!恕不奉陪。”梁育有意将‘你们’两个字说得格外响亮。
梁育抱着吉他朝海边走去。小屋里的两个人只得沉浸在不了了之的无奈之中。第二十六平步青云眼看梁育就要接任大堂经理了,却突然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刚上班,总经理把梁育叫到办公室,一见面就说;“市长夫人要调你到她们公司担任公关部主任。哎!真是财大气粗,以势压人。”总经理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懑。
“你不愿意让我走吗?”
“当然不愿意,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才,她一句话就挖走,真是岂有此理!”
“总经理不想让我走,我就留下。这不是很简单吗?”
“简单!只怕不简单啦!市长夫人是能得罪的吗?除非我这个饭店不营业了,否则,她的任何要求都必须满足。”
“我要是不同意呢?”
“什么?你不同意?少开玩笑行不行。你到她公司去是福星高照,鸿运降临。她们公司是什么公司!是国家垄断的贸易公司。资金是国家的,紧俏物资国家调拨,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样的公司三涯有几个,独此一家,别无分店。你不想去?实话告诉你,多少人梦寐以求、甚至削尖脑袋都想钻进这家公司。你可好,来得全不费工夫,市长夫人赏识,你小子是一步登天啦!”
“现在打工是双向选择,我不愿意去她公司,她能把我怎么样!”
“啊呀!老兄呀!你千万别这样想呀!你要是不去,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她是什么人!她想要的东西,不到手她会善罢罢休吗?你不去等于叫我的饭店宣告破产。我吃罪不起,我得罪不起啊!梁先生呀!你行行好,就当是救济我一回。行吗?”总经理平时的气派和风度不知怎么的,竟然一扫而光,荡然无存。
看到总经理那可怜相,梁育心软了。另外,他也想见识见识所谓国贸公司到底有多优越,他们的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于是,他答应见见市长夫人。
田总经理的办公室并不比三涯湾大饭店总经理的办公室阔绰多少,不过是桌子上多了一面国旗和一面联合国旗帜。梁育走进办公室时,田总经理正在向男秘书交代工作。见梁育进门,她立即将秘书打发出去,然后热情地向梁育伸出双手。她的手软软的细细的,很有女性的温柔感。她紧握梁育右手的时候,让人感到她是在同久别重逢的老战友亲切握手。接着,她又亲自给梁育倒茶,让坐。其神态仿佛是在同一个同辈同级的亲友叙旧,而不是同一个还未上任的下级谈工作。
梁育并未受宠若惊,也未不知所措。他正襟危坐,神情坦然。静候着市长夫人宣读他的任职通告。
“小梁呀!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个事。你哩!是个人才,我看你的志向决不是一个一般公司的部门经理即可满足的。你在三涯湾大饭店当迎宾先生确实很委屈。那个孙经理目光短浅,不识宝。到现在还让你当什么迎宾先生,真是践踏人才,愚蠢之举。我看不过去,所以,决定把你调到我们公司来。你觉得怎么样?”一付商量的口吻,却由不得受益人不同意。
“能为田经理效劳是我的荣幸。”
“不是为我效劳,是为国家效劳!我们公司是国有公司,不是私家公司。”虽然此话带有责备的成分,但田总经理心里是很受用的。
“对不起!我孤陋寡闻,视野狭窄。还望田经理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是,到我公司来的确有很多东西需要从头学起。比如,骑马、射击、打高尔夫球、打网球、游泳、跳舞、等等。这些你都会吗?”
“惭愧!”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都替你安排好了。我给你聘请最优秀的专职教练,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在各项课程中取得优越成绩。”
“田经理刚才提到的项目是工作需要吗?”
“当然!你以后会明白,你的工作性质就是吃、喝、玩、乐。但是,无论玩什么,你都必须技高一筹,出类拔萃。这样,你工作起来会更加顺当些。
“我能胜任吗?”
“非你莫属!”
“那就试试。”
“丑话我可要先说。以你的天资,要学会上流社会的玩乐方式并不困难。关键是时间,我只能给你三个月,三个月以后各项技能你必须全面掌握。所以,你要把晚上的时间利用起来,全天候投入学习。住宿和吃饭问题我已经作了妥善安排,晚上你就不必往家里跑了。此外,我还给你配了一台奔驰车,执照你不用操心。我要求一个星期你必须自如地驾驶小车来回奔跑。怎么样?要求是不是太苛刻?”
“我想,问题不会太大。”
“那好,今天就开始上班。我现在就带你去同教练们认识一下,然后你同他们研究一个紧凑合理的学习日程表。所有项目的装备,包括服装和靴袜你都不用管,教练会帮你统统搞定。你只要专心学习就行了。”
当天晚上,粱育还是抽空回了一趟家。他把田经理的安排对阿媚和张倾波说了。
“这么说,你以后不再回这个家了吗?”张倾波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梁育说走就走。平时相处不觉得亲热,一旦提到分离,心里顿时冒出一股令人忍俊不禁的酸水。
“怎么会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三个月期间,我必须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进去。学业完成后,我仍然要回来住的。”
“完全是工作需要吗?没其它原因吗?”阿媚怀疑梁育又在找借口回避她。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的气量就那么小吗?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梁育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坦然地对他们俩眨了眨眼睛。
“希望你马到功成!”张倾波已经确信梁育不是鸡肠小肚的人。因此,他摆正作为朋友应有的姿态。
“放心,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何况,要学习的项目我全都非常感兴趣,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学习求之不得,何乐不为。”
“梁育君!保重!”阿媚的心情十分复杂,她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只有关切。
“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
梁育走了,他那坚实魁伟的身躯很快消失在海滨的夜雾中。
“倾波君!你不认为梁育君是在借故逃避吗?”阿媚问。
“不!梁育君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坦坦荡荡,诚实正直。”
“但愿你的信任真实可靠。”
“我敢打赌,他会时常往家跑的。”
六点钟起床,六点半早餐,七点钟开始到十二点,要进行两个项目的训练,或网球,或骑马。十二点半吃中餐,之后休息到两点。下午六点以前是三个项目的交叉训练。晚上是交际舞练习,有专业的舞蹈老师做舞伴。临睡觉前还得练一个小时的射击,长枪短枪,有时候还要练习微冲点射,或者连发。不到深夜十二点,是不能上床睡觉的。这就是梁育每天的作息时间表。
半夜里,三涯通往凤凰机场的大道上空无一人,车辆也寥寥无几。梁育驾驶着田经理刚配给他的大奔驰出现在大道中央。小车的速度并不快,线路走得还算平稳。方向盘后边的梁育全神贯注,沉着镇定。他的脑子里不断重复着教练白天给他讲的驾驶要领和程序,并把脑子里想的东西传送到手与脚的配合上。小车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忽而启动,忽而加速,忽而转弯,忽而后退。开始时,小车的动作运行并不流畅,有时候甚至出现失控现像。三个小时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小车不仅进退自如,速度也明显提高。到梁育驾车返回住处时,已经基本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小车了。
平坦的草地的,梁育俯伏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他的双手几乎抱住马脖子,豆大的汗珠布满他的额头和两颊,但是,他神情紧张却并不害怕。教练牵着马缰站在场地中央,他一边牵着白马小跑,一边大声对梁育喊话;“挺直腰板,抬头看前方!放松!放松!没必要那么紧张。对!马跑快时,整个身子微微向前倾斜。胸部一定要挺起,注意!双腿要夹紧,注意姿态!端坐,平视远方。对!很好!”
梁育的腰越挺越直,坐姿越来越端庄。马轻快地跑着,微风吹拂着他的长发、衬衫以及马脖子上的鬃毛。从远处看,梁育哪里像一个初学骑马者,简直就是一名中世纪的俄罗斯骠骑士军官在高加索的草原上恣意奔驰。
高尔夫球的挥杆练习场上,年轻的教练在纠正梁育的挥杆动作。“要转动腰部,运用腰部的力量带动手臂用力朝前挥。别着急,动作一定要规范,动作不规范是绝对打不好球的。这个挥杆动作你必须练习三天,动作标准后再开始练习击球。动作一天练不好,一天不练习击球,五天练不好,五天不练习击球。哪天我认为可以了,哪天开始练习击球。”
梁育一次又一次地挥动高尔夫球杆,手指由于要紧贴球杆变得僵直而又生痛,漂亮的休闲衫也被汗水湿透。他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没有停止挥动球杆,他一边默读教练交代的技术秘诀,一边摸索动作要领。教练做示范时,他像一名成绩不佳的中学生那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教练的每个细小动作。然后设法领会并落实到自己的动作中去。
射击场内,梁育握着手枪对准靶心扣动板机。枪响了,他的手臂往上抬起。单从这个动作上看,这一枪肯定没有命中目标。
“脱靶。记住要领。枪把一定要握紧,扣动板机的那瞬间,一定要屏住呼吸。好!再来。如果一百发子弹之内你还没有击中靶子,你就得重新练习基本姿势。”中年女教练十分严厉地说。
梁育一时兴起,抬起枪连连扣动板机,子弹一粒粒从枪口射出,火光在枪口处接连不断地闪烁。枪声清脆而又震撼人心。直到子弹打完,梁育才放下手中的枪。他不等教练报靶,转身抓起子弹往弹夹中塞。
“十一发脱靶,一发命中三环。梁先生,你应该休息一下,疲劳过度会严重影响训练效果。”
梁育没有说话,也没有停止射击。他一连换了五次弹夹。当第五个弹夹的最后一粒子弹射出后。他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
“恭喜你梁先生,六十发子弹你命中十发。其中有一发命中七环,一发命中八环。恕我直言,你射击的动作很不规范,你刚才虽然有十发子弹命中靶子,却并不是发发在你的把握之中,有些子弹很大程度上是侥幸打中的。梁先生,如果我说错了,请你见谅。如果我说的没错,你就必须纠正一下心态。这才仅仅是开始,要枪枪不脱靶还得正规学习,刻苦训练。我还是那句话;过度疲劳会严重影响训练效果。蛮干并非良策,要学会投机取巧。回去休息吧!”
“、、、、、、要学会投机取巧。”这话什么意思?教练的话使梁育沉陷在深深地思索之中。
网球场上,梁育双手握拍,半躬着腰准备接发球。准备发球的是网球教练,他年纪不大,同梁育相差无几。只见他将球高高抛起,身体后仰,球拍从后背到头顶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侧身、收腹、球拍狠击网球、随挥、球拍下压。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网球像离弦的箭一般射向梁育。球刚好落在发球区外侧,梁育没来得及做任何引拍动作,球已经从他身旁飞过,直接射到身后的围板上。非常漂亮的一记ace球,时速可达一百公里以上。
梁育苦笑着走向球场二区准备接第二个发球。教练的球依然发得十分精准,而且力度有增无减。这一次梁育虽然接住球,却因球拍角度不对而将球击飞。
“接发球不一定要引拍,因为球速太快,没有引拍的时间。怎么办呢?你只要掌握好球拍的角度借对方的力将球挡回去即可。注意,回球尽量深,为的是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回到有利于接下一个球的位置上。”
“道理是懂的,就是手感不到位。”梁育无可奈何地说。
“没关系,多练多想。功到自然成,这样吧!我让发球机给你发球,你按我刚才给你讲的要领接球。记住,根据球速决定要不要引拍。”
发球机不断地吐球,梁育不停地来回奔跑,为的是抢先站好接球姿势。不到半小时,梁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逐渐找到接发球的感觉和技巧。拉回去的球越来越重,线路也越来越刁。教练站在一旁观看,他时而会心地点头,时而指点几句。不难看出,这位网球教练暗地里非常欣赏他这位同龄的学生。
保龄球的轨道终端,梁育在拿着一个红色的保龄球准备抛掷,他的教练站在一旁指点。球掷了出去,力量大而路线直,看似好球,结果却不尽人意。木瓶有三个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处。
“玩好保龄球必须学点几何力学。你看我掷的球,力度并不是很大,球是沿着一条看不见的弧线前进,当它撞击木瓶时,不是正面接触,而是侧面接触,这样的着力点将使所有的木瓶相互撞击,结果你都看到了——木瓶全部倒下,无一漏网。”
梁育再次拿起保龄球,他按照教练的指点家球掷了出去。球的力度轻了点,弧线也走得不理想,结果还是有两个木瓶没被击倒。保龄球一次次从梁育的手中掷出,但是,球不是轻就是重,球走的弧线也总是不按照人的意愿行进,木瓶每次都有两、三个不被击倒。梁育一边擦汗,一边摇头,表示对自己的练习很不满意。
“不要着急,常言道;实践出真知,功到自然成。你只要每次都用意念控制运球,练的次数多了,球就自然听话了。”教练看出梁育急于求成的心理,因而,从控制好心理承受能力的角度点拨他。
变化奇异的光源和令人陶醉的音乐使得人们不知疲倦地旋转。换上高挡深色西装的梁育也在旋转的人群之中,不过,由于他的身材高大匀称,再加上他那不同凡响的五官和发式。因此,他在人群中显得十分抢眼,很多人——尤其是女人,都在关注这位陌生的血气方刚的美男子。
表面上看,跳舞应该是一件快乐而又充满刺激的逸乐方式。因为舞池里的男女都显得非常轻松和愉快。他们喜笑颜开,谈吐洒脱,没有半点忧虑,也看不见丝毫倦意。
其实,跳舞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轻松。一般会走步子,踩得准拍节倒不是十分困难的事情。但是,要跳出韵味,跳出高雅风格,却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情。有很多人跳了几十年的舞,最终还是把握不住舞之神韵。他们的舞步走得非常熟练,甚至能编很多花样。但是,他们找不到舞蹈给人带来的妙不可言的精神享受和心旷神怡的奇妙感觉。
梁育是搞吉他演奏的,音乐素养和对旋律的理解自然要比一般人强许多。再加上一个专业的舞蹈演员作他的教师和舞伴。他的学习成绩会不优良吗?他在踏进舞厅之前,他的杨教练就在基本功上将他狠狠地克了整整一个星期。所以,当他牵着漂亮的舞伴款款走下舞池时,人们的目光就很少从他们的身上移开过。当他们随着欢快的乐曲翩翩起舞时,他们立即成了众星捧月。他们不仅舞步轻盈潇洒,而且,人的气质和外貌也出类拔萃,光彩照人。他们一登场就成为最耀眼的舞星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
“能够做你的舞伴真好!同你跳舞令人陶醉!”年轻的杨教练在梁育耳边轻声说。
“有你这样的教练才是我的福分。我要是考核过关,一定请你到三涯最好的餐厅吃饭!”
“吃一餐饭就能够补偿我在你身上花费的心血和付出的辛劳吗?”杨教练娇媚地翘了一下嘴唇,然后上心地注视着梁育的眼睛。
杨教练那一翘嘴,与其说是撒娇,不如说是接受亲吻的暗示。
梁育心中自然明白杨教练需要什么样的报答。但是,他仍然认真地问;“要么,我给你买一套最新款式的长裙?”
“你真不知道我需要什么报答吗?”
“真不知道。如果你愿意坦诚相告,我一定如实照办,保证符合你的心意。”
“哎!我也不知道你该怎样报答我。这种事情还是由你自己决定吧!我刚才不过同你开个玩笑,你不必当真。”杨教练知道,她要求梁育报答她的方式是不能说出口的。既然梁育不愿意表露接受她的暗示,她也只好就此打住,不了了之。
辛苦劳累自不必说,小伤小病也在预料之中,就是睡眠不足很让梁育不适应。幸好,所有需要学习的项目都在梁育的爱好之列。因此,他不仅掌握要领快,提高也快得令人吃惊。连教练们都异口同声地说;梁先生是个极其罕见的天才。
一个月快要结束时,梁育终于得到一天休假。照理说,他应该将自己藏在屋里美美地补一整天瞌睡。可他只睡了三个小时觉,起床后,他到市场上买了一大堆美味食品。然后兴致勃勃地赶往海边渔村。
“瞧!我给你们带来什么东西!”一进屋,梁育便兴冲冲地对屋里的人叫嚷。
“你没找人问路吧?”阿媚一见梁育心情便愉快起来。
“过十年我蒙上眼睛也不会走错路!”
“说说看,这段日子过得精彩吗?”张倾波把梁育按倒在凳子上,还扯下一块毛巾为他擦汗。
“非常精彩!不过,别着急,先倒杯水来润润侯管。”
三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十分亲热,如同兄妹一般。梁育绘声绘色地描述他的新生活。说到兴奋处,还站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阿媚很少插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梁育说话,一股亲切欣慰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中闪射出来。张倾波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什么都要刨根问底。他甚至毫不掩饰羡慕梁育的新生活。
“你老兄真是福星高照,能有机会亲身尝试一下贵族运动的乐趣无疑是人生的一大快事。等你学会后也来教教我们,让我们也尝试一下上流社会的生活方式。”
“这不难,当今这个社会,只要有钱,什么逸乐方式都可以去见识见识。如果你们真有兴趣,以后我陪你们一起去玩,机会有的是。钱嘛!由我承担。目前,我的工资很可观,以后可能还会加。所以,关于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操心。”
吃午饭的时候,梁育的话显得更加多了,不难看出,他已心无介蒂,情绪豁达而又诙谐。他讲述他在公司每天的餐饮标准,还讲述教练们的严厉与弱点。最后他说道;“其实,要说品味,还是咱们阿媚做的菜饭好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大酒楼大饭店做的菜肴跟本没法同咱们阿媚做的比。”
“你少拿我做笑料,我可不是好惹的!”阿媚装出生气的样子,其实她心里甜滋滋的很是受用。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生气不迟。第一,阿媚做的菜省心。、、、、、、”
“此话怎讲?”张倾波迫不及待地问。
“别打岔,听我慢慢道来。为什么说阿媚做的菜省心呢!首先不用铺张浪费,不用讲究排场。就一般作料即可。其次,不用雕龙刻凤,嵌花捏朵。她做的菜呀!自然成型,大小适中。你们说,这样做菜不是很省心吗?第二,阿媚做的菜合心。油不重,盐不轻,正合我们大陆人的口味。第三,舒心。阿媚做的菜不知怎么的,吃了之后心里边非常舒服,比吃山珍海味,人参燕窝还舒服。大餐馆的厨师做得出这种三心菜吗?答案非常明确,绝对做不出。我说的对吗?”
梁育一席话,说得大家开怀大笑。
“这么说你是喜欢吃咱们阿媚做的三心菜罗!”张倾波难得如此开心,因此,也肆无忌惮地跟着起哄。
“哎!各位,说句实话。高挡菜肴吃腻了,就会觉得还是家常菜可口。”
“那你就应该经常回来吃饭,而且,事先不要通知,碰到什么吃什么。这才能够验证你说的是不是真话。”阿媚也很开心。她这话弦外有音,梁育心里自然明白。
那顿晚餐进行得十分愉快,其间,妙语连珠,欢笑不断。当梁育告别大家准备回公司安排的住处时,大家真有些余兴未尽,依依不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