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一直有一个传说,说是薛皇后当年心狠手辣,在此处死了不少争宠的年轻妃子、贵人、小主,所以,这撷芳殿里怨气很重。当年薛后英年早逝,多半是因为作孽过多,所以折了阳寿。
在宫里呆久了的人,多半胆子会变得很小,听风便是雨,自然对这类的传言深信不疑。久而久之,这撷芳殿便成了诸人望而却步之地。入夜后,大多数人都会自动绕过这宫殿,连多看一眼都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皓月当空,夜色迷人。撷芳殿前的小花园里,一白衣男子负手仰望着屋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脸上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目光如炬,眼眸深邃得犹如他头顶那片黑色的夜空,让人无法捉摸他的情绪。
不久,一抹黑影跃过高高的围墙,轻轻飘落在小花园中。
“我以为,会是两个人。她呢?”那白衣男子言语间些许有些责难的意味。
“她身边有高手,不便下手。”黑衣男子站在背光处,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语气很冷,没有半点感情。声音粗犷、深沉,有种莫名的威慑力。
白衣男子轻笑,颇有些鄙夷的意味。
“是不便下手,还是你不想下手?若是我没猜错,你早在一个月前便开始去公主殿监视她了,想动手,早就动手了,何须等到现在?前阵子悦王和姓陈的那小子在,确实有些棘手,可如今,这二人都已经离开了,试问公主殿哪还有什么高手?”
面对白衣男子的诘问,那黑衣人似乎并不想多解释些什么。他静静的扭头,准备朝宫殿内室走去。他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多说什么。
“慢着!你不觉得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你最近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吗?”白衣男子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杀气,在空气中碰撞出电光火花,让人不由得胆颤。
黑衣男子终于站定,回头看向那白衣男子,月光映出他刚毅的脸部曲线,粗犷的五官因为不耐、气愤,纠结成了一团。
“你需要我解释些什么?”
“堂堂真龙会的青龙使,居然搞不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你说你该跟我解释些什么?”那白衣男子句句紧逼,似乎也被黑衣男子那不耐的语气逼得失去了耐性。
“别打她的主意了,她不是你要找的人。我要解释的就是这么多,你如果不满意,就自己去公主殿看看吧!”黑衣男子似乎也到了发狂的边缘,丝毫不畏惧对方的杀气,仍然我行我素。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长公主殷婉仪,她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你如果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就该照我说的去做。这时候大发善心,似乎太晚了点吧!”那白衣男子缓缓拉近二人的距离,眼中的怒火烧得愈烈。
“哼,似乎大发善心的不是我,是阁下你吧!从当初的‘杀无赦’,变成现在的秘密俘虏出宫,你不是已经动了恻隐之心了吗?”黑衣男子虽然无惧对方的强势,但是却开始悄悄调理内息,做好迎战的准备。
面具后的那张脸忽地紧绷,心神一恍,他当真动了恻隐之心了吗?
“众所周知,我‘银翼’跟皇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苦心经营真龙会多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报仇雪恨,怎么可能会对殷婉仪动恻隐之心呢?留她一条命,自是因为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出言辩护,可是白衣男子心中却开始翻腾。这么多年了,他心中有的只是仇恨而已。最近,有股酸酸暖暖的感觉萦绕心间,这种感觉是陌生的,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若你当真对她恨之入骨,便不会讲求什么君子之道了,自然会不择手段的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你何尝不是有很多机会杀她?可是你却按兵不动,所谓的时机未到,不过是你找来说服自己的藉口罢了。
对一个如此才华横溢的女子,你动心了也是人之常情,何必再自欺欺人的说你还恨她呢?”黑衣男子说的有些哀伤,也有些许无奈。对那个女人,他从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竟变成了欲罢不能的爱恋,真真是引火自焚啊!
那是一个让人无法心生恶念的女子,她的眼眸如此清澈,每看多一眼,他心中的愧疚和自卑便会多一分。这么美好的人儿,他只有真心呵护的欲望,哪舍得伤她分毫?
同是男人,想必大家英雄所见略同吧!所以,他刚才才会大胆的揣测“银翼”改变初衷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个杀人如麻的魔王,亦对这女子倾心了。
“这些暂且不说吧,既然还在宫中,自然会有机会对付她的!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那客栈的五名驸马候选人,是你所杀吗?那剑伤细薄,想来应该是死在你的青龙剑下吧!”白衣男子的语气稍缓,刚才关于公主的话题暂且压下,待他自己理清头绪了再说吧。现在,他心里好乱。
“那些人不过是些追名逐利的小人,死有余辜。”黑衣人丝毫没有内疚,反倒觉得正气凛然,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
“这种小人,世间何止万千,你偏偏只杀他们五人。主要原因,想必是不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得偿所愿,成为驸马吧?”
不知不觉,这话题又绕回了公主身上。
“哼,你垠晟王朝选怎样的脓包驸马,干我甚事?只是现在真正的公主不在宫中,我不想自己心爱的女人无辜成了替罪羊而已。那些男人,根本配不上她。”
“你说真正的公主不在宫中?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公主殿里住的那个公主,只是个替身而已,真正的公主已然在一月之前离开京城了。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刁名远扬的公主,怎会一夜之间变得温顺典雅,以前只识骑马玩乐的无知女子,现在变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皆胜男子一筹。
若当真是以前那个殷婉仪,只怕这宫里早就开始筹办公主的丧礼了,哪还有什么时间和闲情轮到殷炙替女儿选驸马?”对皇上直呼其名,这是大不敬的,但是黑衣男子却毫不忌讳。因为,他从心底里瞧不起这个自称天子的男人。
白衣男子刚才还在爱恨边缘徘徊,此刻听说那公主原来不是本尊,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你刚才说,她不是我要找的人,就是这个意思吗?”
黑衣男子显然不屑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扭头朝内室走去,剩那白衣男子独自在月下沉思。
“哎!亏得我苦心替你找了个替死鬼,你居然半个谢字都没有,真不知道,你我到底谁是主,谁是仆。”白衣男子轻叹,随即飞身跃上宫墙,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