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早朝过后,殷炙便忙着接见外国使臣。下午便是百官朝贺大典,今年来京朝贺的官员较往年又多了三成,所以场面也更为壮观。就在天色昏黄的时候,皇家的家宴开始了。诸多皇亲国戚,纷纷盛装出现在太和殿。
南宫蝶今天穿的是一袭粉蓝色衣裙,这冷色调的衣裙,衬着她那悠然方外的气质,让人不禁想起空谷幽兰。
“主子,看,筎妃娘娘坐在了皇上身旁呢。”红霓的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愉悦。
南宫蝶回头瞄了一眼身侧的丫头,随即朝上面的主座上看去。威严的龙椅十分宽敞,虽然坐了两个人,仍然觉得很空。那是个寂寞的地方,听说前任皇后仙逝之后,皇上都是一个人坐那龙椅的。可是今天,却多了一个人。
殷炙的身旁,筎妃安详的微笑着,露出十分满足的表情。南宫蝶已经去过筎妃寝宫一次了,所以,这次是第二次见到筎妃。前些天都一脸病容的筎妃,今天竟容光焕发。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默许了,筎妃将是下一任的皇后人选。看筎妃的眼神,多了几分敬畏。
南宫蝶在人群中搜寻着淑妃的身影,她现在很想知道,那个嚣张的女人,落败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在大殿的一个角落,南宫蝶终于找到了淑妃的身影。那女人正在跟在跟几个王侯寒暄,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家宴开始后,第一个程序是众人献上精心准备的贺礼。果然不出所料,这礼单上面汇集了八方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妙,妙,妙,实在是妙!”殷炙见到南宫蝶呈上的那副绣锦时,脱口而出一连说了三声妙。只见那锦上的松树青翠欲滴,山势险峻,且绵延不绝。最妙的要数上面绣着的那只雄鹰了。将绣锦左右来回稍稍晃动,便分明可以看到那只雄鹰在扇动翅膀,活灵活现。
这绣锦竟成了当晚最受瞩目的寿礼,被殷炙当即传旨,挂在御书房的当眼处。在众人眼中,婉仪公主是以刁蛮任性闻名的,今晚此举,无疑让众人对公主的印象大为改观了。
御厨准备的精美菜色逐一呈上,精彩的舞林大会也拉开了帷幕。
一气看了十几支舞了,美人看了不少,却没看到让人惊艳的舞蹈。不是说这些美人的舞技不好,实在是因为这些女子的编舞都大同小异,没什么新意。这偶尔看一两支也许还能为美人的妖娆所动,久了,便味同嚼蜡了。
南宫蝶本来吃的就不多,今天晚上的菜色很多,她虽然每样都是浅尝即止,却没办法将所有菜色尝个遍便饱了。皇族的宴会,果然十分奢华,南宫蝶心里暗自感叹着。
忽然,大殿内响起一阵铿锵有力的鼓乐,跟之前柔媚的琴声形成鲜明对比。显然,那急促的鼓乐立刻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刚才还在埋头与美食混战的人,口中含着尚未来得及下咽的食物,仰头望向场中央。刚才还在忙着交头接耳的人,话未说完,且扔下话头,亦仰头望向场中央。
只见一身着暗红色劲衣的女子,踏着节拍,用手中的黑漆竹剑挽出一串串漂亮的剑花。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坚毅的表情与前面女子的柔媚形成对比,别有一番风味。
南宫蝶听出来,那伴奏的曲子正是《将进酒》。看到如此洒脱的舞蹈,南宫蝶不禁一时热血沸腾,口中自念念有词。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将进酒
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
请君为我侧耳听。”
南宫蝶虽然不好杯中之物,此时却豪气的将面前的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她自是有心情沉浸在这欢畅的鼓乐中,可是一旁的侍卫却个个严阵以待。古有“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说,他们都在担心,这献上剑舞的女子,会趁机行刺皇上,所以,不敢大意。
曲罢,全场欢声雷动,掌声经久不息。光看在座诸位的反应,便不难猜到,今天晚上的胜出者,便是这位红衣女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龙椅上,殷炙朗声问道。
那红衣女子没有照普通女子一般福身,而是学男子模样,拱手上前行礼,答道:“民女秦舞衣拜见皇上!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好一个超凡脱俗的秦舞衣,朕很想知道,你接下来,还要替朕献上一支怎样的舞。”
“父皇,儿臣已经准备好了。”南宫蝶不等殷炙开口,依然来到了古琴旁。脸上仍是那抹淡定的微笑,从容不迫。
“哦?皇儿,莫非秦姑娘早已将琴谱准备好了,交给你了吗?”
“皇上有所不知,民女并未曾找到合适的曲谱来伴接下来的这支舞,所以,公主手上想必不可能有曲谱。”秦舞衣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开始一阵骚动。没有伴奏的独舞,这女子也太过张狂了点吧。既然没有曲谱,何以公主竟大声说,已经准备好了?
“秦姑娘,可否将你的舞蹈名字告之,婉仪定然会找到合适的曲子来配合姑娘的舞步。”或许,当夜的太和殿上,已经只剩下两个仍然笑得轻松自在的人了。一个是秦舞衣,而这另一个,便是南宫蝶。
秦舞衣向南宫蝶一施礼,缓缓开口道:“仙踪!”
大家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南宫蝶的身上,没有曲谱的伴奏,事先完全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这秦舞衣的舞步到底是如何,这伴奏可谓是难上加难,岂是一般常人所能为的?
“皇上,依臣妾看,不如就让公主回座吧,这无曲谱,叫公主如何伴奏啊?”说话的是淑妃,仍是那一脸谦恭的贤妻良母形象。南宫蝶睇了她一眼,根本没有感激的意思。神是她,鬼也是她,这戏未免演得过火了点吧。
“父皇,不如姑且容儿臣一试,如何?”南宫蝶欠身请命。她才不要欠淑妃的人情呢。
“好!婉儿,朕相信你!”殷炙见到女儿脸上坚定的表情,便决定不再阻挠,准备拭目以待接下来的精彩表演。
“秦姑娘,可以开始了。”南宫蝶手指轻轻抚上琴弦,轻轻颌首,跟舞池中的秦舞衣交换了下眼神。
一串清亮的高音细细划过夜空,犹如黄鹂出谷,接着,杳杳而飘忽的音符轻轻飘出,着实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舞池中,那抹红色倩影身形洒脱飘逸,舞步轻盈,每次脚尖着地,都仿若蜻蜓点水般,还未踏实,便已翩然起步。
乐曲的节拍与舞者的舞步竟然完美的契合,天衣无缝,犹如旋转顺畅的齿轮,咬合得十分自然。
秦舞衣自信慢慢的做完了最后一个舞蹈动作,缓缓在场中摆出最后的结束动作。琴音忽而一串漂亮的转音,随即伴着秦舞衣的动作,渐渐减弱。完美的结尾,动作和琴声竟不约而同的在同一时刻凝固。
众人先是一怔,良久方才缓过神来,礼貌的喝彩表示赞赏。
“婉儿,这曲子出自何处?”殷炙用赞赏的眼光重新审视着自己疼爱了十六年的女儿,原来她如此超群的琴艺,父女多年,他竟是第一次听到她的琴声。
“父皇,这首曲子名为‘仙乐’,乃儿臣特地为秦姑娘刚才的舞蹈所作。来不及细加斟酌,让父皇见笑了。”南宫蝶不急不缓的答道,眼帘低垂,恭顺有礼,颇有大家风范。
就这样,南宫蝶成了皇上寿宴是最亮眼的人物。不单她准备的寿礼得到皇上的青睐,她的精湛琴艺也得到了众人的认可,连刚刚夺得舞林大会桂冠的秦舞衣,站在她身旁,都觉黯然失色。
这光鲜亮丽的荣耀后面,掩藏着的是种种杀机。南宫蝶越是亮眼,越是惹人质疑她的身份。到底是谁第一个发现公主的秘密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