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龙昭庭跟前,伸手要过包袱,将花插在龙昭庭的耳边,笑道:“鲜花赠美人!的确不错!”
龙昭庭拿眼睛一瞥耳边那花,心中暗笑:这江南,真是胡乱用词!
他取下花朵,为江南插在发髻上,说:“这才是鲜花配美人!”
花是黄色的,若是配江南先前女装时那身鹅黄色的衣裳,也果然是鲜花配美人,可如今江南一身男装,戴着这朵鲜花俨然有些不伦不类。
可江南却笑了,显得很高兴,一蹦三跳地哼着小曲往前走,那朵黄花就在阳光下也随着一颤一颤的。
龙昭庭看到江南这开心的样子,原先的担忧一扫而光,紧跟上江南的步子。
两人下山的步伐都紧凑地很,不到晌午,两人便走出了林子。
江南突然放慢了脚步,转过身来倒退着走,说:“龙三,先前有个旱天雷响,你听见了没?”
旱天雷?龙昭庭一愣,记起什么来,笑道:“嗯,听到了,很恐怖,你不知道,刚好击在我身旁的那棵树,那树被轰了个窟窿眼呢。”
江南笑道:“亏得没击到你,也说明你没做亏心事。”说着,她自己想起什么来,没说话自己就先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说,“先前打雷的时候,我还没提裤子,险些吓得摔进溪流里去,亏得抱住了一旁的大树。若是那雷打在我抱住的那棵大树上,你见到的我兴许就是从炭窑中爬出来的样子了。”
龙昭庭也笑,说:“也说明你心肠好,雷不打你!”
江南得意地一扬头,说:“那是当然,我——”想吹牛几句,没吹成,脚步也停下了,只见前面一群人乱纷纷地往这边跑来。
龙昭庭目挑前方,那里还有些许人陆续往这边跑来。
出了什么事?江南和龙昭庭同时皱眉疑惑。
江南几步跳下,龙昭庭也跟着跳下。
拦住一个惊慌失措的人,江南问:“老兄,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有瘟疫啊,你们跑成这样?”
那老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不……比瘟疫还恐怖,是抢匪……抢匪杀人啦!”
抢匪杀人?江南一揪胸口,早就听说江南一带劫匪出没寻常,打家劫舍杀人防火无所不做,如今竟让她给碰上了!
怎么办?掉头回走,留着命好有机会再找爹娘。继续前行,劫匪肯定不止一两个,就算自己现在有那么一点点拳脚功夫,估计也不够他们砍的,怎么办?
江南有了犹豫,她回头间一瞥龙昭庭,一下有了答案,将包袱塞给龙昭庭,说:“龙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习武之人的宗旨,前面兴许还有人遇害,我不能不管,你带着我的包袱跟着他们跑,希望你能帮我去寻找我的爹娘。找到他们了,跟他们说,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们丢弃了我,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们!”
也不等龙昭庭说些什么,江南就直冲前方。
龙昭庭很欣赏她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气,可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去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
无奈,他还是跟了上去。
前面是一顶婚轿,抬轿的人虽然毫发无伤,基本跑了一半,送婚的也只剩下女方的几个贴身侍婢和嬷嬷。
除了不见轿子里新娘子的表情,其余的多半吓得脸色苍白,腿脚哆嗦。
那劫匪正要下手残害一个年纪偏小的丫鬟时。
江南一下冲上前,一脚踢倒劫匪,解救出那个丫鬟。
领头的劫匪一双鹰一般的锐利双眸瞪着江南。
江南以无惧的眼神还了回去。
领头的问:“你是何人!看样子有几下身手。”
江南说:“我是你大爷!欺负老弱病残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领头的笑,哈哈大笑,险些笑趴下马,眼泪都快出来了。
江南看他,她被他的哈哈大笑弄得不知所措,疑惑极了。
领头的突然停止笑声,依旧用锐利的双眸看江南,语气冷冷道:“你是第一个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人,但也是最后一个!”说着,大刀一挥,刀锋急速,带过一阵风。
江南一把推开那丫鬟,她的长发被吹起。
龙昭庭抱着包袱躲在暗处,原本以为这群劫匪是恶贯满盈的狂人寨,寨主聂风啸可是个厉害的人物。他的心不由一紧,眼看大刀要抹过江南的脖子,他右掌运劲,正要出手,忽听轿子内一声喊:“住手!”声音动听娇脆,却又清冷寒峻。
大刀在江南脖子处很是干脆的停下!
新轿帘子掀起,一双穿着红绣鞋的小脚迈了出来,紧跟着是一身大红嫁衣。
待新娘子离开轿子站在众人面前,她掀起盖头,将盖头往风中一甩。
握大刀的手有了片刻抖动,江南脖子处立见一条血线。
江南没感觉到疼,因为她和握大刀那人一同怔住了。
原来轿中女子竟如此风韵迷人,倾城的容颜,高挺的酥胸,细细的柳腰,白嫩的肌肤,每一寸身体都散发着诱人的、熟透了的、女性的气息。
那女子朝江南走去,脚步是那样完全自然,体态轻盈得就似柳摇荷摆,迷人透了。
不远处的龙昭庭也半眯起眼,口角之间,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女子。
是谁说“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来着?真他妈说对了!
江南此刻的双手不由地捏紧,看到美女,她的爪子就很不由自主地想上去摸上一把。
当然,江南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心中督促自己:江南,冷静,冷静!然而,她的喉咙干燥,呼吸急促。
她奇怪,自己居然会变得局促不安?她要是男的还情有可原,可她现在也只是女扮男装而已,以往看到美女,顶多也就是爪子动了动而已,如今,她居然有将眼前女子一搂入怀的冲动。
那女子抬手,袖间传来一阵淡淡清香,她纤纤玉指轻轻捏住那大刀,轻语说:“这位朋友不凡先将兵器收起,有话好商量!千万不要伤了人命才是。”
领头的一听这话,就如身泡酒窖中一般,醉了,急忙将大刀一扔。
大刀落地的脆脆声惊回了江南的魂,这下她也觉察到脖子处的疼痛了,一摸,些许血迹沾染了手。
她一个惊呼:“天哪!挂彩了!”
那女子回头,眼神微露歉意,忙唤丫鬟拿来金创药,丫鬟抖着手送上金创药,那女子倒上一些在手,轻轻柔柔地给江南脖子处抹上药。
那群劫匪纷纷看着那女子此举动,猛咽口水,恨不能拿刀剑自残好让那女子为自己抹药。
慢慢的,他们看江南的目光有了羡慕,继而有了敌视。
那女子转身,问领头的:“公子,你是要劫财还是索命?”那女子问话的时候,抬手捋了一下额边的碎发,她袖管本来就窄,这一抬手,就露出了半截像羊脂白玉的手腕。她的纤手、玉腕,当然都很美,都很好看。更好看的是,她的手腕处,带着一只不同于富贵人家的玉镯子,那是一只罕见的五彩玉镯。
领头的神情霎时变得惊慌起来,连连摇头,说:“不是,都不是!我只是路过,路过,我们这就走,马上走。”
说着,拾起大刀,跳上马,吆喝一声:“回去,都给我回去!”
有些人不乐意,他就拿刀威胁。
所有的手下只好闷闷不乐地随他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