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祭祖(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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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六,春暖花开。

    “紫藤花也要开了么?”我伸手摸上那枚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小花苞。

    “据说紫藤花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呢,说有一个漂亮的姑娘想要一段情缘,于是她每天祈求天上的月老能成全。终于月老被姑娘的虔诚感动了,在她的梦中对她说:“在春天到来的时候,在后山的小树林里,她会遇到一个白衣男子,那就是她想要的的情缘。”等到春暖花开的日子,痴心的姑娘如约独自来到了后山小树林。等待她美丽的情缘——白衣男子的到来。可一直等到天快黑了,那个白衣男子还是没有出现,姑娘在紧张失望之时,反而被草丛里的蛇咬伤了脚踝。姑娘不能走路了,家也难回了,心里害怕极了。在她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刻,白衣男子出现了,她惊喜地呼喊着救命,白衣男子上前救下她,用嘴帮她吸出了脚踝上的毒血,姑娘从此便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是白衣男子家境贫寒,他们的婚事遭到了女方父母的反对。最终二个相爱的人双双跳崖徇情。在他们徇情的悬崖边上长出了一棵树,那树上居然缠着一棵藤,并开出朵朵花坠,紫中带蓝,灿若云霞。后人称那藤上开出的花为紫藤花,紫藤花需缠树而生,独自不能存活,便有人说紫藤就是姑娘的化身,白衣男子就是树的化身,紫藤为情而生,为爱而亡……”蒙西说到后来声音小了下去,大约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真是个浪漫的故事呢。”我松开手,浅笑盈盈,让刚刚黯然下去的蒙西立刻又生龙活虎起来,殷勤的为我讲这个花那个草的故事。

    “后来啊……后来他们就在一起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蒙西折下一段杏花,递到我手上,“捏着它,你会感到心灵的放松,灵魂的安逸……对,有没感觉幸福?”

    我眉头一跳一跳的:“……我、只、感、觉、到、你、的、手、放、我、屁、股、上、了!”

    “无——影——脚——”

    然后蒙西又跟喜儿玩起了官兵游戏。

    我则找了处栏椅坐下,怔怔的回望着那朵紫藤花苞出神。紫藤花,花语是无尽的思念吧。即使过了这么久,我的心,依旧会疼。一个月的等待,一个月的盼望,一个月的失落,让我度日如年,明明只是一个月,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初时的疯狂渐渐平定,信念在一次次的期盼成空后,也逐渐在泪海中也渐渐沉淀,除了夜半的哭泣,我现在已经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了。

    宫女容儿匆匆过来,手上拿着一张精美的卡片。我摇头轻笑,宇文玄的花又到了。这些日子里,宇文玄每天都寄上一大捧玫瑰,现在我的寝宫里已经堆满了玫瑰花,简直成了花的海洋了。相信我就是现在去开花店,也能狠狠赚上一大笔的。

    接过笔,我在签收单上签下姓名:风亦然。然后捏着单子对着夕阳看了看:“好了,别让快递小哥久等了。”一语双关的话让容儿顿时脸红得不行,接过单子就跑。

    “小心点,别摔着。”我看着她渐渐跑远的背影轻笑出声。

    风亦然啊风亦然,每天写一遍这个名字,就想他一次,我时常想,是不是我把名字写九百九十九遍,他就会回来了呢?

    “来了?”皇太后依旧是那副对人爱理不理的高傲样子,只是我已习惯。

    “恩。”我起身跟着她走进温室。自从半个月前我再次自杀被她一巴掌打醒后,我就每天准时乖乖的来御花园报道,跟她学习园艺。

    “错了!”严厉的戒尺毫不留情的打在我的手背上。手背立刻浮起了一道红红的血痕。

    “下土太浅!”又是一戒尺。

    我缩了缩手,继续栽花苗。

    “那群老东西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皇太后也拿起一株花苗,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我听。

    “不安分给一巴掌就安分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话里的那群老家伙不用想也知道是那群边缘皇室。因为曾经有功于国家社稷,所以被册封为王,赐国姓,成为皇室一员,几代传下来,也个个都真把自己当皇族了。那群家伙以前就一直看龙啸辰不顺眼,现在不知又闹什么坏心了。

    皇太后抬起头,觑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栽完花苗,我们换下园艺服,洗净手到藤坊喝晚茶。她要了杯牛奶红茶,问我要什么。

    我轻笑:“柠檬红茶。”

    “总喝柠檬红茶,不腻吗?”皇太后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皇祖母不也一样?牛奶红茶,喝了也该很多年了吧?”我端起柠檬红茶轻抿了一小口,“皇祖母,我可以问问有关你和皇爷爷的故事吗?”直觉她是个有故事的人。偌大的皇宫里,只有她是一年四季穿着古装华服的,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明明心很柔软,却偏要用严厉冷硬来装饰自己,她年轻时,一定也经历了很多事吧。

    “还是叫奶奶吧,亲切。”皇太后眼里的笑意终于扩大,慢慢攀到唇边,弯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我也弯起唇,心里却涌起淡淡的悲哀。皇族,纵使他们出身高贵又如何,心却比任何一个平民都要脆弱。摸上腕上的镯子,那次无意叫了声爸爸,却让皇帝感动了许久,也是这个原因吧。一个称呼,都能改变他们的心境。

    “我与你皇爷爷……是政治联姻。我生在豪门……”皇太后放下牛奶红茶,望着天际的火烧云陷入了回忆。明明只是少得可怜的两人记忆,却让她保养得当的颊渐渐浮起红晕,仿佛回到那个时代,那个场景。那个年轻英俊的帝王为她撑伞送他回凤宁宫的那一刻。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美。伞外是绵绵的细雨,伞下,他穿着黑色描金帝袍,右手执伞,左手提衣……他的伞一直都撑在我头顶,等到了凤宁宫时,他的帝袍都湿了大半,第二天就发烧倒下了呢。”皇太后的眼里炫出耀眼的神采。

    我心里隐隐的疼了起来,因为她一遍遍重复的,都只有她初进宫时的第一次见面,那个温文尔雅的帝王;大婚的那天,他揭开她喜帕的那一刻;以及,新婚第二天他送她回凤宁宫淋雨的事。她的记忆里,只有这些是属于他们俩的。

    “他说:事在人为。于是他最终还是实现了他对那个女人的承诺——他服毒自杀,永远追随她而去了。死的时候,他摸着我的脸说:如果你不曾出现……该多好。”皇太后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

    夕阳映得她的侧脸红红的,我分不清她此刻的神色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为什么明明如此悲哀的事情,她的脸上却又有着淡淡的满足,是因为那是皇爷爷摸着她的脸说的吗?因为那也是她少得可怜的二人回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她才淡淡陈述,仿佛说的不是她的事一般。

    “也许有过,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同情还是仅仅是客观揣测。

    “希望吧。”皇太后端杯喝茶,不再言语。

    *

    高高的祭台修建在宗庙以东的巨型广场上,高约十丈,,外面铺着汉白玉条石,四面均有台阶,每一面均为九十九级,意喻九九归一。祭台上立着黑色大理石雕刻的祖灵神碑,两旁各一只巨大的青铜鼎,焚香袅袅升起,天地一片肃穆。

    “我真的也要上去吗?”我咽了咽口水。不仅仅是被这样庄严肃穆的祭台场景震慑,还有心里波涛起伏的激动。要知道,这个祭祀,即使是龙啸辰都没有参加过。祭祖,祭的是皇族历代先祖,就等于正式承认我的身份了。

    我昨天才知道皇太后那天说的那群老东西不安分是怎么回事——那些世袭王又跑去她那嚼舌根子了,认为我名不正言不顺,个个都排挤我,要求皇室否定我这个名不副实的太子妃。结果他们谁也没想到,皇太后竟然一拍案桌:该祭祖了!

    我从来没想过一向对我不冷不热的皇太后奶奶竟然这么维护我,在那么多老家伙的轮流游说下力排众议,给我一个名分,记上宗祠。龙啸辰说的对,走近她才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在我们所站位置的下方百米开外,是各的新闻报社的记者,远远的举着摄影机,照相机进行直播或现场拍摄。

    一声洪亮的敲钟响,礼官略一整衣袍,让至一边的三尺高台,高声唱念:“祭祀起,登台——”

    皇帝爸爸左右一掸大袖,昂首阔步登阶而上。皇后妈妈和皇太后奶奶随即慢他一步跟上。皇后妈妈经过我时拉了一下我的袖角,让我袖下的手一颤,转头望向祭台。黑色大理石祖灵神碑高高矗立着,孤高却雄伟。我深呼吸,跟上。

    皇帝爸爸身穿黑金色帝袍,黑色为底,金线描龙,黑色腰带领口俱滚金边,头上的金冠两侧垂下长长的金明带,一直挂到腰际,底端各坠着一粒镂空珍珠,随着他稳重的步伐微微轻晃。

    皇后妈妈、皇太后奶奶和我都是暗红色古典华服,黑色腰带与领口是同色的黑底云纹,皇太后奶奶是明黄色云纹,皇后妈妈是暗红色云纹,我是淡红色云纹,半尺宽的腰带下左右各坠着两道长长的穗带,与裙同长,随着均匀的步伐前后摆动。

    一直到黑色大理石雕刻的祖灵神碑前站定,就听礼官的唱念:“香明——”

    后面的寺僧点燃香火送上。皇帝爸爸接过香,底下所有人齐齐面像大理石碑跪下,三呼万岁。待洪亮的敬声平定,皇帝爸爸才开始恭敬的对着大理石碑一拜,皇太后奶奶和皇后妈妈跟着拜下,我一顿,赶紧也跟着拜下,下边的人跟着齐齐叩拜。寺僧也开始低低的吟诵起经文来。

    二拜。

    三拜。

    拜祖完成后,是长长的宣德颂文,听得我晕乎乎不知所云,偷偷的望向旁边低眉垂手的皇后妈妈,竟然发现她、她、她竟然在打盹!

    我懵了,她不是我们大华帝国最优雅最雍容最进退有仪的女人么?母仪天下原来还可以这么仪的……不过这样的皇后妈妈也更可爱了。

    有了皇后妈妈的榜样,接下来的时间我也希里糊涂的在打盹中度过。一直到皇后妈妈再次拉拉我的衣角,我才醒过来,背过众人暗暗的打了个哈欠,擦擦眼角溢出的眼泪才发现,太阳竟然开始下山了。

    金色的余辉照在黑色大理石祖灵神碑上,耀出柔和的光,让我心里蓦然间溢出莫名的感动。淡淡闭上眼,我虔诚的许下心愿。

    望君归来,望君归来,望君归来……

    祭祖当天晚上,按规定是要大宴百官的,因为时代发展,没有了阶级偏见,所以参与国家祭祖的除了士之外,农、工、商也皆选出代表参加。当晚,可以容纳万余人的宴会大厅桌次谨然,排得满满的。午夜将至,酒意正酣,宴厅觥筹交错,赞颂恭维之词不绝于耳。我随意吃了些,便托词不适退了出来。

    倚在阑干上,我望着天上的圆月神伤。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那个人……

    犹记得初醒时,抓住宫女慌慌张张问基地的情况,得到的答案却是不知道。我疯了般的见人就问,所有人都如出一辙的告诉我:不知道。我不是傻子,一天不知道,两天不知道,三天还不知道,我岂会真的也跟着“不知道”了?

    抚上红漆的圆柱,我把脸贴在柱上:龙啸辰,我想你了。你说我要相信你,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所以,你不可以食言,你一定要、回来!

    “你到底要等多久?”旁边忽然多了个人,是宇文玄。他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我没有回头,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一天不回来,我等他一天,他一年不回来,我等他一年。”我爱钻牛角尖,我就是个倔强而固执的人。

    “他一辈子不回来呢?”宇文玄叹了口气。

    “我等他一辈子。”

    “我陪你。”宇文玄有点无奈,又有些失落。

    我不语。我不知道他说的陪我是陪我望月还是陪我等一辈子,这个男人……我欠了他太多。

    “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好多钱。”宇文玄忽然语气一转,孩子气十足。

    “哦?”

    “所以这辈子才这么衰,不停的还债啊。哎,回头一定问问,我有没借人家的钱不还,免得下辈子还这么可怜。”说着,他还很无奈的摊手。

    我们一起释然的笑。

    不远处均匀的脚步声传来,宇文玄忽然抱住我,用力拉过我挣扎的手,顿了半秒,终于还是吻在了我额头上,旋即退开:“走了。”话音未落,人已消失,跟他出现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我慌忙转向来人方向:“……皇后妈妈?”

    皇后妈妈可能多喝了几杯,两颊微熏,微笑着冲我点点头:“怎么一个人在这呢?”

    “赏月。”我笑得有点凄凉,心里涩涩的。一个人赏月和两个人赏月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那个陪我赏月的人呵……

    皇后妈妈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哀伤,拍拍我,在阑干椅上坐下:“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我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傻孩子。”皇后妈妈轻笑着摇摇头,“找个好人家嫁了吧,你觉得宇文玄怎么样?虽然接触不多,但他行事有度,我相信会是个好帝王、好丈夫的。”

    “什么?”我大惊,什么叫好帝王?

    皇后妈妈淡笑:“今天祭祖结束,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按照大华婚姻法,妻子可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你嫁谁,谁就是下任帝王。”

    震惊之后,我的心随即又迅速沉淀下来:“如果不嫁呢?”皇位又如何,我要的只是那个人而已!没有他,什么都是空的!与其如此,我宁愿守着那份信念孀居,等他一辈子。他一定会回来的,至少到我白发苍苍,弥留之际,他一定会来接我的!

    “不嫁,你就是下任女皇。”皇后妈妈抚摸着我的头,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担忧:“你这傻孩子……”

    扑进她怀里,我眼泪簌簌而下:“那我就当一辈子的女皇。”

    *

    书页翻飞,白色通廊走道一抹粉纱人影提裙狂奔,风吹起她的粉纱衣,长长的襟带在风中飘扬,头上的步摇叮当作响,阳光给她飞落的每一粒泪珠镀上光彩,映照着她喜悦的笑。

    她的狂奔终于有了结果,重重扑进那个黑衣人怀里,又哭又笑。因为背对着刺目的阳光,所以看不清那个黑衣人的脸,但我知道他是——

    “唔……”我迷糊着睁开眼。

    怔怔望着空荡荡的书房,我心里一阵失落。刚才那个,又只是梦吗?粉衣的我,黑衣的他……

    忽然风起,手边的书哗啦落地,书页翻飞。

    我一楞,眼泪啪嗒掉了下来。

    提起裙摆,我冲出书房。

    白色的走廊通道处处开窗,风吹得我衣衫翻飞,我用尽全力奔向廊道尽头。

    那边,刺目的阳光一片。

    ————————————————————————————————————————正文完——

    就完了?

    长歌知道宝贝们一定会这么问,所以决定爬出来作官方解释了。(对结局不满的一定要看!)

    咳,正文到这里是结束啦,一个似是而非的结局。好象有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捉住,是吧?其实本来想用更悲戚的话结语的:也许明天就会回来,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后来想想,这样写不是找死么……就没敢写。窃笑,不知道这个结局有没骗到眼泪,其实长歌是想写出点淡淡的哀凉的。(阴阴的笑,叫你们当初欺负我,哭死你们!)

    ★★★好啦,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相信仔细看文的宝贝们一定发现了,其实文文还有个隐藏结局(没发现的回头去看),只不过结局正文点到即止,没有继续往下了。停个一天吧,大概后天的样子,继续写后记,有了后记文文就完整了,大家也会看出这其实是个愉快的喜剧结局,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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