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激动就激动到了缔林市的武林大会上。
震撼,已经不能形容我此刻的心境。
擂如雨点的牛皮大鼓,时缓时急,时而短小急促,时而壮若奔雷。炎日之下,擂鼓汉子身穿红白小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手腕白色绷带显得严肃有序,鼓声随着他们胳膊的抡起落下咚咚不绝。千余名参赛者在主持人致完开幕词后被带到主席台,开始抽签。
然后,然后我抽到了本年度最吉祥的数字888!
“娆姐你完了。”斯凯幸灾乐祸。
“你才完了!”我瞪了他一眼,没看我这数字是古今第一吉祥数么!
斯凯指指叶笑尘:“魅哥887。”
我懵了。那,那还打P啊,直接弃权了!呜……可惜了我这么好的号码,还没打呢就直接完了,委屈。
为此我委委屈屈的在床上蔫了好几天,唬得叶笑尘还真觉得自己做了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一样,跟着自责了N天,还很自觉的每天带零食给我吃,真是个新时代的好男人啊。
直到某一天,我发现下了床竟然开始犹豫该先出左腿还是先出右腿时,我就知道,我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再这样下去,我非开花不可——躺成了植物人。
于是乎,本人——伟大滴风亦然同志,第二次正式莅临武林大会现场,换来雷一般的掌声。咳,虽然他们的脸是朝着擂台的,但我坚信,他们的心底还是朝着我的。
“哦哟——”我站住脚,惊讶的看着擂台上你来我往的两人,斯凯和唐云肆?两人都是走柔派路线,比的就是轻巧与凌厉,斯凯的武器是把不知什么材质的折扇,下面挂着一条长长的穗子尾坠,极具日式风格。唐云肆左右手各一枚手刃,招式简单,却凌厉精准,直击要害。破空声啸啸,手到之处,必有损伤,斯凯的风衣已有多处破损了。
“呼”斯凯的风衣快如薄刀,重重叠叠海浪般铺天盖地朝唐云肆席卷而去,手上也不慢,两指宽的折扇呼啦甩开,“当”的一声挡过唐云肆掷来的手刃,手腕一转,扇缘划起的风气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朝唐云肆脸上划去,唐云肆俊美的脸上立刻多了一道口子,血线慢慢沿了下来。
唐云肆浮云步退开,手指揩掉脸上的血迹,伸到唇边舔尽,笑得野性狂肆:“好,好,再来!”十指一翻,八片手刃夹在指间,在阳光下寒芒闪闪,竟然出了满刃——看来唐云肆是亢奋到顶了!
斯凯忽然拔空而起,手上的扇子唰唰唰连划三道风气,整个人俯冲而下,扇子在手上快得不见形状,只听呼呼的风气不绝与耳。不过我可没心思管那么多,他刚才跳起来的功夫很眼熟——不是招式眼熟,是从起跳到俯冲的一些细节动作——我绝对在哪见过!
“当!”一声脆响,如断金石。
唐云肆跪蹲在地,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他左右手各四枚手刃皆滴着血——他赢了!
而斯凯则后仰着斜身掠开,态势优美如娴花照水,速度之快势比流星,直到最后脚跟踏在擂台边,才倏然停住,拉出“嘎——”的一道尖锐的杂声。手上破成两半的扇子一抛,斯凯拱手:“服了。”
再看他,身上的风衣已是残破不堪,尤其胸腹一块,八道刃痕左右各四,深浅一致,正渗出血迹。所幸他逃得够快,只伤了点皮肉,迟一点非被开膛剖腹不可。
我冷笑,原来是他!刚才那一招便是踏雪无痕的终极一招,逝雪!
在人群忽然爆发出的掌声中,我悄然退去。
叶笑尘这边人更多,我挤了半天楞是没能挤进去,只好飞身上树。结果飞上空中才发现,竟然没半处可以落脚的——上满早已挤满了黑压压的人,还全是单脚站着的!
“超载了超载了,去别的树看看吧。”一个中年大叔朝我直摆手。
于是我又傻傻的落下去,找了好几棵树,竟然全部爆满!我哭,有这么轰动么,竟然连个空位都没有!
“达令,一起吗?”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一呆,回头,竟然是唐云肆这家伙!才几分钟啊,竟然就又生龙活虎了。真是个不死小强!
“你有占位吗?”虽然在心底一遍遍自我催眠“我不认识他”,但真正面对时还是有种朋友的亲切感。
“没有。”唐云肆耸肩。
“那我可不能跟你。”我故意高姿态的扬头。人家美女是拒绝没钱没势的小生,我是拒绝没占位置的唐云肆,颇有可比性,哇卡卡
“我家的位置在上台,不用占的。”唐云肆不由分说,跑过来拉了我就跑。
我这才发现,观众台竟然是分上下台的,想来是下边是对外开放的,观众可以自由去围观自己想看的擂台,上面是给这次比赛的特邀家族的吧。一般特邀家族也就是武林世家和有势力又恰好对武林有那么点好感的豪门,其意也在于拉拢关系吧。毕竟在这个社会,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所以豪门到哪都注定是受到追捧的。
“啊唷,又扣(去)哪块抛(泡)美美(MM)啦?森(什)么四(时)候给饿结婚僧(生)个袜子(娃子)玩玩咧?色(实)在不行,不结婚也么关系撒,饿要抱从(重)孙!”刚上楼,唐云肆就被一干瘦老头拉到一边,可不正是那蝈蝈精唐老爷子!看来这老家伙急着抱重孙呢,哈哈!
唐云肆一贯的自负笑容奇迹般的没了,取而代之的竟是副哭丧脸:“爷爷——”
“你包(不要)唆(说)了,饿决定了,今年你一定,要吉(结)婚!”唐老爷子干枯的老手一挥,管家季文远立刻笑眯眯的退下,不知去做什么部署安排了。我相信不出三个月,就一定会听到“唐家大少选妃盛宴”的新闻了,嘿嘿。
“笑什么笑!再笑,再笑捉你给我生孩子去!”唐云肆终于打发了唐老爷子,上来就没好气的敲我脑袋。
我抱着脑袋恶狠狠的瞪着他:“干吗?我跟你又不熟!”
“装吧你!”唐云肆哼出声,“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哇!没这么严重吧?我又没欠你钱!”我立刻跳开。既然被认出来了,我也不否认。唐云肆,真是个大隐之人,小隐隐于山林,大隐隐于市,用放荡不羁的外表掩盖内心的明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智慧。
“哼,比欠我钱还严重。你欠我一颗心,一份情。”说着,那双一向野肆的眸子竟有些受伤般的蕴泽了,楚楚深情得好象随时都会落下泪来似的。
“去死!你装也装像点么!”我笑着锤了一他一拳。
他嘿嘿一笑:“我看宇文玄那德行怎么你就挺心疼的样子,怎么我这样就揍我呢?难道真是区别对待?”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摩挲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他一说宇文玄,我的笑容一下有些乱了。这些日子一直跟叶笑尘在一起,竟把他忘得干干净净……要给他知道,一定又要那样哀伤的笑了吧。
“啊——啊——刀哥,我爱你,我爱你!!”忽然一道拔高音尖叫吓了我一跳,往那头看去,然后我继那一跳后再跳,竟、然、是——肚脐眼!然后,然后我又跳了一下,因为我又看到个不可能之人物——司徒泽西!
司徒泽西此刻正一脸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肚脐眼,赏了她后脑勺一巴掌:“不许爱他。”声音淡淡的,却很暖很舒服。
“他们,他们——”我指着那俩人,都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他们竟然搞一块去了?
“小女人坑蒙拐骗样样上手,最后竟然生米煮成熟饭,于是杜家直接杀上了司徒家,最后考虑到都是武林世家,也算门当户对,就凑成堆了。”唐云肆简单的阐述了一下这段啼笑姻缘。
我心里顿时有些欢块,看到自己往日的兄弟姐妹都能有个好结果,自己也感觉挺快活的。走到栏杆边,我也放眼望去。现在场下也就只剩四五个擂台还在继续了,人最多的就数叶笑尘那一台以及最东边两个白发老头那一台。
我有些呆的看着下边那个背心皮裤的风衣家伙,那真是叶笑尘吗?只见他扛着把三十公分宽、近两米长的霸刀,气势十足的站在擂台中间,而整个擂台基本已经看不出样子了,只有那比地面高出五十厘米的边缘大致圈出个擂台的形状。
唐云肆显然并不知我和叶笑尘的关系,还傻傻的给我解释:“那个人是这次武林大会的黑马之一,据说叫魅,人称霸刀。这年头,用霸刀的还真不多见了。”说着,唐云肆竟有点蠢蠢欲动的兴奋了。
现在使霸刀的人不多了,因为对力气、速度、精准度的要求太高,一个用不好便会自伤,尤其初练时,略一失误便直接非死即残,所以此刀都被大多数门派以太过霸道为由禁止休习,只有一些邪道人士为了一味的追求力量而使这种刀,但也多通而不精。
我再次看向台上一刀下斩的叶笑尘,那霸刀在他手上,威力十足,一劈下去,擂台地上竟被劈出一尺多深的裂缝,尘屑纷飞。没有停顿时间,抽刀继续斩上——难道叶笑尘的惯用武器就是霸刀?
又是一刀,不,是三刀!连续三刀刷刷刷斩下,带起的劲风刮得叶笑尘自己的风衣都猎裂飘扬起来,煞有气势。
他的对手情急之下,只好使出最土却是最有效的招数——懒驴打滚,险险躲开那连续三刀,未来得及站定,又是一刀——
“我输了!”对手有些失神,颤着声盯着额前的刀尖。那刀,只要再挨近一分,便会让他血溅当场。众人一顿,随即掌声雷鸣般响起——叶笑尘这力道拿捏太精准了!实在太精彩了!这样的霸刀奇才恐怕百年也难出一个!上一个使霸刀出名的刀尊,却也是百多年前的人物了。
叶笑尘霸刀一甩,扬起“呼呼”劲气,最后落定肩上。扛着霸刀,叶笑尘笑得轻佻:“回家抱女人去!明天继续。”说完还吹了声口哨,引得一干花痴女尖叫连连,恨不能自己就是那个被抱的女人。
我哼了声,甩头就走。
“干吗,怎么又不开心啦,我的公主?”唐云肆还以为哪得罪了我呢,赶忙拉住。
“咦,那不是散光眼么?怎么他也……”我疑惑的停下脚步,转向躺云肆,等他给我解惑。
唐云肆有些微讶的看着我:“你对他们几个一无所知?那怎么当上大姐的?”随即有些怀疑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圈:“木小菜你真是创造奇迹的人……散光眼出自武林名门墨龙山单家,就是武林中最神秘的银瞳家族,他们的眼睛构造特别,脑后感知神经敏锐,可以投影成视觉意象,形成360度全方位可视,完全没有视觉死角,这在对战中优势惊人。而散光眼是他爹非要自由恋爱,死活不肯跟家族指定的未婚妻结婚,非要娶一个外族女子,于是生下了散光眼这个次品。”
我额头不禁滑下汗来,有没搞错?散光眼竟然是墨龙山单家传人?肚脐眼是君子联盟(简单说就是小偷集团)的少小姐,那缺心眼他们呢?我不禁再次看向唐云肆:“其他几个呢?”
“缺心眼是剑宗阙派少当家,可惜脑子烧坏了;斗鸡眼是雷达侦探事务所的少主,这家族原来是弓箭世家,现在枪支流行,攻箭就没落了,所以改行做了侦探,反正都是考眼力与机敏度么;至于近视眼……他——哎。”唐云肆叹了口气,终是没说。对逝去的人,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说了又有何用,徒增伤感。
“好了,走了!”我大大咧咧的挥挥手,故作轻松的快步下楼,试图摆脱近视眼离去的阴影。
“哎呀!”我稳当当接住扑到我腿上的奶娃娃,“没摔着吧,宝宝?”好可爱的娃娃,三四岁模样,星子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红红的小脸圆鼓鼓的,嫣红的小唇嘟着,柔柔的短发,头顶斜扎了个羊角小辫,样子可爱极了。
宝宝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兴趣缺缺的蹲下身,捡她的画儿去了。哟,还是个不为美色所惑的宝宝呢。
我恶作剧的抢过她的画儿:“姐姐看看——哎呀,这是个啥?”只见一个黑三角,三角上面画了个半圆,样子像个馒头?那三角旁边那个一根直线,下面一个圈的,又是个啥?
“哼,笨死了。”宝宝奶声奶气的回答,“这是冬冬的藕象锦衣卫!冬冬长大了要做锦衣卫的!”抬起小脸看着我,一脸的认真,让人忍俊不禁。
“原来是锦衣卫啊……”我笑得有点僵硬,原来我就是这德行?
“这个是草帽,这个是蓑衣……”这个叫冬冬的宝宝分别指着馒头和黑色三角,让我忍不住又黑线满头了。有没搞错?草帽蓑衣……那是江上渔夫好吧?结果还宝宝还语不惊人死不休,指着那个直线连圈,“这个是车车。”
我当场就哭了,想我多年戎马生涯,跨上摩托歼匪无数,屡立奇功,最后竟混了个带草帽的渔夫的下场!人生啊人生,原来我就一带着草帽踩着踏板车追踪匪徒的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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