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石村昔日的矮小草屋,已经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变成了一座高大宽敞、华丽奢侈的院子——花府!
花府里的屋子很多,就连最偏僻、最少人去的柴房,也比往日的草屋宽大很多,只是正值深秋的柴房,潮湿而阴暗,涣发着浓厚的烂枝叶的霉味儿,甚是难闻!
此时,一个娇小的身躯曲卷在墙壁的一角,一动不动,她的头发很凌乱、衣杉很破烂,依稀可见破衣下那触目惊心的鞭伤,要不是她那如扇的睫毛轻轻的颤抖和偶尔发出几声难受的咳嗽,真让人不敢相信她还活着!
倏忽之间,夜幕已降临,墙角的人儿却沌然不觉,突然狂风乍起,破旧的窗纸被风吹起四处乱窜,历历风声在她的耳边呼哨,她迷糊的动了动。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刺眼的亮白耀伤了她紧闭的双眼,“隆隆……”紧接着一声破天的炸雷,震得她蓦的挺直了腰身,“啊……”她恐慌的抱紧脑袋,拼命的闭上双眼,在她的生命里最怕的就是闪电、打雷,此时,她多想钻进被子里,她多想钻进娘的怀抱里,可是你屋子空荡荡的,有的只是潮湿的柴木、腐烂的枯草和几只被雷声惊得慌乱窜溜的老鼠。
“隆……隆……轰隆……”
雷声并没有因为她的害怕而停止,震耳欲聋的雷声,犹若在她身边突然爆开的炸药,刺眼的闪电就像利剑般无情的劈向她的头顶。
纵使她的眼睛闭得再紧,手抱得再死,她都会觉得自己正被闪电劈得体无完肤,被天雷炸得魂飞魄散,她娇小的身躯颤抖的太厉害,她的泪水如外面的雨珠般不断的掉进了潮湿的地面,她发出身体里最大的力量喊道:“爹……娘……快来救救茶儿……爹……娘……”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喉咙喊痛了,嗓子叫哑了,外面的闪电与雷鸣也没有停止,而她的爹娘也没出现。
“爹……娘……救救茶儿……茶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娘……”她艰难的发出最后一句话,一直处于紧张、恐怖的身体终于虚脱的慢慢的沿着墙壁,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的心恐惧到了极点,她的眼睁得很大,望着黑黑的天花板,她没一丝力气来做任何一个动作,那几只惊慌的老鼠躲进了她的身体下,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她的体力已经完全被紧张与恐怖透支了,她只能任它们拼命的往她的衣服里钻……
“爹,娘,你们真的好狠心啊!”她在心里滴血的叹息,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她的世界安静了,没有闪电,没有雷鸣,没有爹娘的打骂,没有他人的欺负,有的只是一大片青青的绿草,没有边际,清风拂面,她尽情的起舞,翩然如蝶……
*
清晨!
一盆冰凉的冷水毫不留情的倒在了躺在床上熟睡的茶儿脸上,茶儿还来不及睁开双眼,身子已经被人抓起扔在了地上,来不及喊疼,一声怒喝劈头而来:“死丫头,老娘要你睡柴房,你竟敢睡到厢房里来了!是不是还没打够你啊?”
茶儿忍痛爬起,道:“娘,茶儿也不知怎么会在这儿,昨晚茶儿还在柴房里的!”
“死丫头,还敢猾辩,看老娘不打死你!”牛九娘扬起随身而带的长鞭,对着茶儿就是一阵乱抽。
茶儿并不躲闪,只是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任她打,这么多年来,从她懂事起,娘就是鞭不离身,动不动就对她施以暴打,如果她敢反抗,换来的只会是更凄惨的代价。
三天前,她只不过是在打扫房间时失手打破了一个小杯子,娘就将她关进了那湿又臭的柴房整整三天,每天只给一顿菜饭,至于为何今早会在这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正当牛九娘打得解气时,端着一盆清水的兰姑走了进来,一看惊的整盆水打翻在地,冲向前抱住了牛九娘,劝道:“夫人,夫人您就别打小姐了,昨夜小姐晕死在柴房,是奴婢把小姐背到这儿来的,当时小姐全身都冻僵了,去迟了,可就真的没命了!”
“哼,死了倒干净!”牛九娘收起长鞭,狠狠的踢了一脚茶儿,便愤愤的走出了房门。
“小姐,小姐,快起来!”兰姑扶起茶儿坐到床上,急急忙忙的拿出抽屉里的药,轻轻的涂在茶儿的伤口上,不慎涂了重了些,禁不住为茶儿倒吸了一口气。
可茶儿自己却一动不动的坐着,一声不吭,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小姐,你想哭就哭吧!”看到这样的茶儿,兰姑的心真痛啊!
十年前她被从小一块长大的牛九娘找来做了茶儿的奶娘,可九娘只让她喂了六个月的奶,之后就开始让只有半岁的茶儿,吃大人们食用的米饭,那段时间,无法适应的茶儿,根本不肯吃饭,要不是她总是三更半夜偷偷跑来给她喂奶,怕是茶儿早在九年前就死了。
“兰姑姑,您说,茶儿到底是不是娘的女儿?”
茶儿机械的扭过头来,一双泪眼无神看着兰姑。
“你……你当然是你娘的女儿,那时你娘是跟兰姑姑一起怀孕的。”兰姑浅笑着回答,慈爱的理着茶儿凌乱的头发。
“可是,为什么她对茶儿还没兰姑姑对茶儿好呢?”
“这,这个,这个兰姑姑也不明白,九娘自从生下了茶儿后,整个人都变了!”兰姑叹了一口气,以前的九娘连蚂蚁都舍不得伤害啊,那该是一个多么温顺善良的女子啊!
到底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的改变会如此之大?兰姑无解。
“可能真的是茶儿不够好,总是惹娘生气,所以娘才总是要打茶儿,对吧?”十岁的茶儿天真的仰着头问道。
却不知从始自终她都只不过是一个被人抛弃了的孩子。
“茶儿是兰姑姑见过最好的孩子!”兰姑将茶儿轻轻的抱进怀里,泪水噙满了眼哐,她是一个多么乖巧可人的孩子啊,为何九娘要如此狠心的待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