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话未完,他却被人从身后一把捂住了嘴,拎了回去。那人就是在他旁边的慕汀歌。
“唔唔……四皇兄你干什么!唔……”慕卿殊挣扎着哼哼唧唧。
“小鬼你安静一点好不好!”慕汀歌横眉瞪眼,“差点让你坏事了!”
“我坏什么事了!四皇兄你污蔑人!”慕卿殊皱起脸来,哇哇冲他叫。
这……慕汀歌一愣,该怎么对这小皇弟解释,他这样率真的性子,也是无法理解的吧,只得一脸郁闷地说:“你别问啦,总之别说幻颜术就对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慕卿殊依然不依不饶的,抓着慕汀歌的胳膊使劲摇,慕汀歌头大地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只手落在了慕卿殊的头上,小家伙一怔,抬起头来看,是慕汀墨,他脸上带着笑,温暖而又爱怜,摸着慕卿殊的头说:“卿殊乖,听你四皇兄的话,别对任何人说这是幻颜术。”
“二皇兄……”慕卿殊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蒙,如果二皇兄也这么说,那么……
“嗯!”扬起大大的笑脸来,重重点了点头,“殊儿听二皇兄的话!”
“什么!那你就不听我的话了!”慕汀歌不罢休了,挑起眼来。
“四皇兄你的话都是错的,我才不听!”小脸儿一扭,趾高气昂地走回座去。
“什么什么!你个小鬼头简直反了,我可是你皇兄!”慕汀歌龇牙咧嘴,转身去抓,两人闹闹腾腾扭在了一块儿。
慕汀墨无奈地看着这一对活宝,扫视一下整个依然沸腾的广场,好在,这些喧嚣早已把他们的声音湮灭,大概没有人会注意皇家兄弟间的闲聊。朝祭台望去,一干静默的祭司,这庞大的幻颜术应该消耗了他们不少的体力了。
浮修这个男人,真是个可怕的角色,如此逼真的幻颜术,竟超越了单纯的视觉幻象,连触觉都清晰分明。若不是因为浮修亲自教授卿殊幻颜术,否则这小家伙怎会知晓,这种上层的迷幻术。
转身看,却见慕汀琰已静默地回到座上,准备举杯,接触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慕汀墨回笑,转而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望向一旁的龙椅,王靠在椅背上,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而她,静坐无声。此刻,她在想什么?
真是吵,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一定很惊人,大家都好像很兴奋地样子。可闻而不可见,盲人的悲哀似乎在这一刻给她发挥得淋漓尽致了。她虽是好奇心不大,但是现在的情况虽好比拿鸡毛掸子去挠蜗牛,挠得久了也会痒痒了。还不如什么都不了解地睡觉去,莫名其妙地呆呆坐着,她倒还真是困了。
越想越是困,甄伊抬起手,掩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慕汀弦悉数看在眼里,眉宇轻皱起来,这个女人,心到底是什么长的,为何对任何事情都如此的漠不关心,这般盛况空前的场面,她看不到非但没表现出一点点好奇心,相反却甚是乏味的样子。
手一伸,一下将她揽入怀里,扬起一丝笑意道:“怎么,乏了?如此场景还吸引不了你么?”
甄伊微微一惊,打掉揽在肩上的手,从他胸前撑起身,微微侧过头来朝向他的方向口吻不解似的道:“难不成你和我一样是瞎子么?没看见我根本就看不到这些么?”
慕汀弦一下子噎住,听起来真是大实话,可是如此不客气地回应他,还真是她的作风,他帝王的威严在她眼里难道就没有分毫么。俊眉拧起,不悦:“你不是能听见么?”
“我只听见嘈杂的叫嚷声,而且多半都是尖锐的女声,有什么好看的,像菜市场一样。”真像是菜市场。菜场上到处都充斥着的大婶大娘与小贩讨价还价的喧闹声最是让她头疼,所以她一向喜欢去超市买菜,也不用讲价,还没人打扰。
菜市场?居然如此形容他的官员及妃嫔们,倒是新鲜,慕汀弦一愣,随即“呵”地轻笑出声来,一扫先前的郁气,她的话总是那么出乎他的意料,于是挑起眉来道,“哦?尊倒还真不知道菜市场是怎样的,你倒说说?”
“就是这样,你又不会去。”
“这么说你常去么?”好奇心起来了。
只见她侧了侧脸,然后背忽然就靠了下来,慕汀弦没料到,吃了一惊,身体下意识地往一边侧过去,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老这么正襟危坐的,背都僵了,她可不是那些电视剧的皇太后。也不去管是否占了他的座,反正是你老大硬拉她过来的。靠在椅背上到底舒服多了,然后淡然道:“说不上常去,但是也不少。”
“难道你家需要你亲自购置物资么?”
“我一个人住,自己不去,等饿死么?”甄伊定定,表情清冷道,“不是每个人都像皇帝陛下你这样,动动手指就会有一大堆侍从围上来。老百姓要吃饭,有时候得拼上性命,而且就算拼了命也不见得就有饭吃,就能过上好日子。像陛下这样养尊处优的金金贵族怎会了解劳苦大众的疾苦。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可知晓么,皇帝陛下?”说着居然隐隐升起了愤懑之情。
什么叫“难道你家需要你亲自购置物资”?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九五之尊。
自从工作了以后她就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了,算起来也有两年了,什么事是不用她亲历亲为的?她喜欢自己做饭做菜,工作多忙,回来都会自己弄东西。餐馆太奢侈,快餐太乏味。朋友说,她赚的银子足够供她过上等的小资生活,要如此节俭做什么。她总是笑而不语,他们怎么会了解,她的身上,背负着两个人的生活。
甄熙大面积的伤疤,整形的费用就是个大手笔,她家又不是什么豪门大富,爸是普通外科医生,妈是护士长,再加上她,也就是一外科医生,却都不是什么名医专家,自然能力有限。她的工资供她自己是绰绰有余,可是……她的良心不容许她只顾自己的潇洒。
而这些时日来,看多了这些官家皇族的奢靡生活,每每感慨之余,总是会生出些许郁气。而今日这场面,虽看不到,但是前些天的晚上她倒是来过这花园,仅仅一个花园而已,就如同一个国家级的大型植物园,如今在这里举办的一年一度的什么百花祭典,其规模也可想而知了。
说什么祭祀百花神。祭天祭地,她还从没听过祭花神的。无非就是皇家官宦们无聊生活的消遣,顶着祭祀的名头罢了。这一来,饕餮盛宴,靡靡之音是少不了,而这些得花劳动人民多少血汗钱。
慕汀弦的脸色阴冷下来,是不是对她放纵太多了,所以她越发的藐视与不屑与他,虽然似乎是事实,可是被人如此数落,他堂堂皇帝,颜面与自尊上总归过不去,脸沉下来,口吻冷峻道:“你这是在埋怨尊奢靡无度么?”
“奢不奢靡,你看到的应该比我多。”清冷的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眉头紧皱,慕汀弦只觉胸口似郁抑纠结,口吻也越发阴沉:“看来尊有点宠坏你了。”
秀脸一转,反问:“我什么时候有让你宠过?”
慕汀弦一愣,对呵,她什么时候有让他宠过?反倒是自己,为何迷了心智一般地想靠近她,就因为她很特别地从不向他低头?任由一个女子对他数落不屑,似乎不是他的作风呢。那个狠绝霸气的泱泱天宸君王,在她面前,究竟去了哪里?若是让群臣知晓他的失常,不知会怎的耻笑他。
如此想着却不禁吃吃笑出声来,只是满是自嘲的意味。
甄伊听到他笑,有些怪异道:“你笑什么?”
慕汀弦揉揉紧皱眉心,睁开眼,似湖水银蓝的眸子泛起点点流光,口吻却是轻佻妖娆:“敢与尊打一个赌么?”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