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也美着呢。”莲香紧张得不行，赶紧补上一句。
甄伊笑笑。那么，像她这样相貌平平的女人，况且又是半个瞎子，他干嘛要这么跟她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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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得还真是姗姗袅袅呢。甄伊让侍婢侍从们熄掉了所有的宫灯，然后又让他们早早地歇息去了。虽是疑惑，身为下人还能说些什么。众侍女和侍从们分头回到偏屋的仆人房里，轻轻絮絮地说着他们这位新娘娘的好脾气，纷纷惋惜她的眼睛。
而当莲香急匆匆赶回去，只因为她忘记熄掉熏香炉的火星，担心娘娘看不见，万一撞到了一定会伤到的。结果刚想敲门，门却从里头开了，当月光渐渐照亮了门里人的容颜，却也让莲香不知所措。
这是……娘娘么。可是，此刻的她，眼睛上没有蒙着纱布，而她那睁开的眼睛，在月光里，是那么美，大而幽深，如同一池望不见底的深潭。
莲香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甄伊看见站在门口的侍女，一愣，随即问：“你是……”她还真不知道是哪个，只是听了两天她们的声音而已，容貌还没怎么见过。
“啊……娘娘！”莲香回过神来，匆忙行礼，一欠身，却猛地意识到，娘娘看得见她！然后又刷的抬起头来了，一脸的惊愕。
“你是莲香对么。”甄伊微微笑，她的听力记忆还是不错的。
“娘娘您……您眼睛……”莲香瞪大着眼，有些结结巴巴。
“嘘……”甄伊抬起食指轻轻触唇，眉毛微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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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她的眼睛对月光并不抗拒，所以这会儿她才能悠哉游哉地坐在最高的那座假山上仰着脖子望天。没有山可以爬了，暂且拿这假山消遣消遣。
月亮并不圆，于是在甄伊眼里，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意味。夜色总是糅合着哀愁，感觉自己像极了被囚禁的鸟儿，以前是心，现在是身罢了。
叹息一声，回过神来，猛地发现一旁小池塘对面浓密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影。甄伊一惊，出声道：“谁！”
那人影仿佛低低叹息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来，月光照亮了他华丽的衣衫，也照亮了他出尘的脸庞。
慕汀弦看到这女子坐在假山上，双腿挂下来，悠闲轻晃的画面，一瞬间有些恍恍惚惚，曾几何时，那个小小的身影也是这么无忧无虑，而这一切，在六岁以后，在同一天看到了两种刻骨铭心的死亡以后，就被蚕食殆尽了。任谁，他都保护不了，两个女人以不同方式的惨烈，却相同地倒在他面前。他的母后，还有那再也无法知晓的密林深处的仙。
她的问话，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果然，无法在她那犀利的夜视眼中藏匿，于是干脆就大大方方亮出来。
怎么又是他！甄伊的眉习惯似地皱起来，心里却纳罕着，他是怎么进来的，门让侍从给锁好了，难道他翻墙进来的？但是刚刚那里明明就没人，也没听见有人翻墙的声音，怎么……
难得的清静又给搅了，甄伊一脸郁闷：“你怎么在这儿？”
慕汀弦轻笑一声道：“尊怎么不能在这儿了？”
“嗯……既然皇帝陛下有大半夜偷窥他人的嗜好，我也管不着。”甄伊转头，微微笑。他怎么总是那副惹人讨厌的表情，十足一笑里藏刀的伪君子，以毒攻毒，她也笑。
却看他似乎并不生气，反而口吻轻佻道：“原来爱妃是深藏不露啊，尊记得猴山的猴子们倒是老坐在山头，它们最喜欢的可是香蕉了，想必那也一定是爱妃的最爱了，明天尊就命人送来可好？”
额……说她猴子么？看他扬着嘴角，整张脸摆出一副洋洋自得似的表情，还左一个爱妃，右一个爱妃的，想刺激她么？可是……她没兴趣。皇帝陛下的玩笑太过时了，差点忘记了，她本来就和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和一个古人就更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嗯，谢了，做美猴王也不错。”甄伊瞟了他一眼，淡淡回应，抬手小小打了个哈欠，道，“睡觉去了。”然后收脚站起身来。在他完全搅掉她的好心情之前，还是赶紧闪身的好，谁知道这个花花金龟子会不会做出类似昨晚的脑抽筋举动，完全无视她的人权。
看着她整一副漫不经心的冷淡表情，慕汀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眉心已经拧起来了，然而嘴角还是不由得弯了起来。无论是千军万马的混沌战场，还是尔虞我诈的阴霾朝堂，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下，而这个女人却让他第一次有了很棘手的感觉，好像这，就叫做挫败。
甄伊起身，准备下去，眼角却瞥到他依然站在那里，表情静默的样子，心里霎那间掠过一丝怪异，这个神情，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可是，脚下猛地一滑，身体刹那失去了重心，甄伊连想的余地都没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本能的尖叫，身体呼啦一下摔下了假山，然后只觉得额头嘭地一记闷声响，脑袋里刹那一片空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