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无处告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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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您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病房里,楚扬感觉到父亲的手微微的动了动,眉头又紧紧地皱了起来。

    “对不起,爸,您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他懊悔地握着父亲的手,“我答应您,做一个好儿子,也代替楚飞照顾您好不好?就算他们永远也不回来,我们还是会过得好好的,对不对?我们会过得好好的!”

    ******

    轻缓的音乐,一首曲子重复地被弹着。每个深夜,楚扬都坐在钢琴旁不停地弹着。沉默得听不到一点声音。有时许星星会来,沉默地看着他,沉默地看着他的沉默,来了又走。有时候,是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恍惚地感觉到有谁的手指也放在了琴键上,四只手在钢琴上忙乱快乐地跳跃着,欢快的曲调,感染着他寂寞忧郁的心。有谁的声音甜美地在空荡的屋子里唱歌,和他的声音相和?

    “……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

    两情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

    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

    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

    比翼双双飞

    ……”

    那个声音熟悉而遥远。他一个一个房间的找,朦胧的黄,温馨的红,梦幻的紫……还有着和她的围巾一样的浅浅的绿的灯光不停地变幻着。

    是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唱歌?是谁对他做的巧克力蛋糕欢呼雀跃?是谁在屋子一角的墙壁上刻下了一个永恒的日期?

    二00四年八月二十二日。

    那一天是农历的七夕节啊!他久久地看着那一行深深地印刻在墙壁上的字,那样娟秀的字体,总是让他无可避免地想起一个人,想起她的样子,想起她的声音,想起她清澈透明的眼睛,想起她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认真地涂沫着油画,又想起她不小心摔下来,落入他怀中时的迷茫深情的眼神。

    他告诉自己这只是错觉,是因为太想她,于是一次次地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强迫自己接受她不是和自己有着某种关联的人的事实。

    ******

    三个月后。

    “楚飞,你看,这里好漂亮哦!”许诺言陶醉地看着一片油菜花田,蝴蝶在花间翩然起舞,阡陌交错间,大块大块绿油油的麦田缓慢而执着地生长着。

    “再等两个月,这里就会变成一片金黄了,是吗,大妈?”

    “嗯!”在田间劳作的农妇笑道。这两个孩子这三个月来,一直都租住在他们家,现在已经和他们两个外地人混得很熟了。

    “姐姐……姐姐!你帮我们画张画吧!”房东家的几个小孩子撒姣地缠着许诺言。

    “好!今天要姐姐画什么呢?”许诺言一脸温柔的笑,耐心地哄着孩子。

    “画我们好不好?”一个小孩提议。

    “我也会画哦!哥哥给你们画好不好?”楚飞也来凑兴。

    “不要!”几个小朋友同时反对,“哥哥画的画好丑哦!一定会把我们画成丑丑的小鸭子!”

    “哼!几个调皮的小鬼!小心哥哥以后不教你们打球!告诉你们,哥哥用右手打球比左手还要厉害哦!”楚飞假装生气的样子逗得许诺言和几个小朋友哈哈大笑。

    有一次,一个小家伙也缠着楚飞给他画肖像。楚飞说要把他画得像国王一样神气,等画好了拿给他看时,才发现楚飞把他画得活像只走路一摇一摆的唐老鸭,为此还被他的兄长们笑了好几天。

    “如果能够永远和你这样生活下去多好!”楚飞看着满天的星光,春天的夜晚,一层微寒的轻雾朦朦胧胧地罩住月光。乡间的夜晚能够闻到花的清香和着泥土的气息,清香而踏实。

    “这三个月,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诺诺,真的好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地继续下去!”

    “好!”许诺言轻笑,“等到明天,我们一起去找人,帮我们在河的好边建一所我们自己的房子,我们把房子刷成米黄色的好不好?房子不需要太大,可是要有一个书房,白天我在窗口画画,你在书桌边读书;晚上,我们一起看星星!”

    “还要种一片花园,花园里种满各种各样的花。春天的迎春花,夏日的月季,秋天的雏菊,冬天的梅花……让它们在不同的季节开放,我们只要一打开窗子,就能够看到!”

    “可是……如果都种花了,我们要吃什么啊?”许诺言忽然好笑地问道,“如果以我们的消费水平,我们的钱很快就会花光了,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每天走一个多小时的路去菜市场啊!还是像大妈他们那样,在这里种一大片的蔬菜,这样才不至于饿死啊!”

    “你啊——!”楚飞哭笑不得地敲敲她的头,“真是个扫兴的家伙!”

    “嗯,那要不,我们在这里种一片向日葵!一片金黄色的向日葵,会跟随着太阳移动着它们的笑脸,而且,到了秋天,香香的葵花子也一定很好吃,我们用葵花子跟大妈换蔬菜吃好不好?”许诺言一脸认真的表情。

    “好,我们种一片属于自己的向日葵花田!”楚飞温柔深情地看着她。

    几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个是什么?”

    “是不是收音机啊?”

    “可是,为什么它一直在唱歌呢?”

    “看,这上面还有字耶?许星星是什么?”

    “笨啦!爸爸说,城里人的手机也会唱歌,这是不是手机啊?”几个小家伙把一直响个不停的东西拿出来跑到院子里。

    “哥哥,为什么它会一直唱歌呢?”一双双好奇的小眼睛都瞪圆了看着他们。

    “手机?”楚飞脸上的笑容蓦然消失,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犹豫不决地看了看许诺言。为了不被人打扰,手机一直都处于关机状态,没想到这几个上鬼居然无意中按下了开机键。

    “喂?”楚飞担心吊胆地问道。预感到这一通电话将是他们在这里的美好生活的结束。

    “楚飞,请叫诺诺接一下电话!”许星星急切的声音。

    “什么事?”楚飞心中不祥的预感扩大。

    “奶奶住院了,整天都念叨着诺诺的名字,这一次,你们不辞而别,给奶奶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医生说,奶奶这一次,恐怕撑不下去了!”

    “诺诺,快点回来吧!”清晰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许诺言一脸苍白地看着楚飞手中握着的手机。

    奶奶生病了。如果这一次,奶奶真的撑不下去了要怎么办?她是我的亲奶奶啊!

    就算我曾经恨过她,怨过她,可是又怎么能够让我无动于衷呢?

    ……

    “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对你们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现在已经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也  要和你们相见,所以求求你,让诺诺原谅我好不好?”

    ……

    “诺诺,回到奶奶的身边来,好不好?奶奶老了,走不动了!”

    ……

    “奶奶!奶奶!”许诺言一个人抱膝坐在院中的桃树下,失神地想着奶奶。

    奶奶,请您一定要好起来啊!请您不要让我担心好不好?

    泪水早已浸湿了衣袖,奶奶病倒了,一个人孤单地和病魔搏斗,而她却不能够陪伴在奶奶的身边。

    奶奶,我要怎么办?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