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雪身形颀长而冷清,雪白的狐裘穿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飘然于世外的冷清之色。冷澈的双眸似冻结千年的寒冰,只要他那么冷冷的站在一处,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他也不是一贯的冷着一张脸,未央也看到过他的笑容。但那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似乎越笑越冷。就像是饮酒和喝水的区别,酒能暖心,所以越喝越暖,水则寒肺,越喝越凉。未央觉得凌尘雪的笑容也是这样,越笑越让人感到一种从骨子里往外冒的寒凉。
天果然下起了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鹅毛般飘然落下,有些停落在凌尘雪发梢肩头,却没有化掉。
凌尘雪突然停住了脚步,摊平手掌,接住一片雪花,淡淡一笑,脸上神情异常宁静,似是喃喃自语:“又下雪了,未央。”
“是啊。”未央抬头正好看到他含笑的侧脸,仍旧是那样的冷,却因为少了平日里的戾气,而就像是一个冰雕出来的美男子,美到让人甚至是看不清他的容颜。若是回想起来他的模样,却想来想去,也可能只记得他那双艳潋红尘的双眸,似乎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是这世上最瑰丽的珍宝。
“走吧。”凌尘雪看够了雪花,继续往前走去。
王府分前后两个院子。凌尘雪住前院,他的夫人们都住在后院中,每一个夫人都独门独院,但是,夫人们没有经他的允许是不能踏入前院半步的,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夫人敢擅自闯入前院半步。
未央跟随在凌尘雪的身后,进了前院。前院中的风格与后院中迥异,后院中可能是因为是女人们居住的地方,则曲水流觞,亭台画阁,颇有江南水乡的气息。而前院中,则种了些参天的古木,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装饰。
见凌尘雪进门,冷子情忙迎了上来,脸色严峻,“王爷。”
“有事?”凌尘雪淡淡问道。他刚一进门,冷子情便急匆匆来找他,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冷子情一眼便看见了跟随在凌尘雪身后的未央,嘴唇翕动一下,却不再说话。
凌尘雪回头看了一眼未央,对冷子情道:“无妨,你说。”
冷子情回道:“是。王爷,刚刚收到曈陵关守将杨泽的战报,有小股的羽非骑兵乔装成逐日骑兵的样子,正朝大漠的方向奔袭而去,而羽非王苍月傲天出动大约有近三十万军队,向曈陵关方向开来。”
冷尘雪听到这里,冷冷一笑,“苍月傲天终究是憋不住了。逐日与羽非的这一仗迟早是要打的,本王待在这冰城也呆腻味了,他来正好陪我消遣消遣。不过,他让人突袭大漠的这一招,却够阴狠,他想这样引起逐日与大漠之间的矛盾,本王又岂会允许他胡来!好,本王就去会他一会!子情,即刻召集五百朵兰卫,本王亲自带领,连夜出发,将苍月傲天的这股骑兵截杀在沙漠之中。”
“是!”
凌尘雪又吩咐道:“让人送一套小号的骑兵衣服到本王的房中来。”
冷子情以为听错了,问道:“王爷?”
“照我的话去做。”凌尘雪的口气不容质疑,冷子情也不再多问,领了命,即刻下去准备战斗了。
凌尘雪则大步流星往他的寝殿中走去。
未央一时错愕,不知道该不该跟上。人家要去打仗了,她留在这里暖什么被啊!暖了被,也没人去睡!
走了几步,见未央没有跟上,凌尘雪停了下来,掉头看向未央:“快点跟上!”
未央哦了一声,赶紧小跑几步,跟了上去,“王爷,你都要去打仗了,这被……是不是就不用暖了?”她试探着问。
“怎么?想偷懒?”凌尘雪冷眼看着未央,声音更冷,“本王最讨厌跟我讨价还价的人,记住,你只是逍遥府中最下等的奴婢,尚没有说不的资格。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再多说一句废话,小心你的舌头。”说完,凌尘雪冷冷拂袖而去。
未央深深吐了一口气,紧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他说得没错,她不过是这个府中最卑贱的奴,没有说不的资格,即使他要她去送命,她也得去做,这就是贱奴的命!
凌尘雪一把推开房门,径自走到衣架前,扯掉身上的雪狐皮球,换上银色盔甲战袍,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多了一副银狼面具。
银色战袍让他看起来如战神一般,巍然而立。银狼面具凶神恶煞,让人不寒而栗。
未央正踟蹰着不知道要做什么,一个仆人托着一套骑兵服站在门外,朗声秉道:“王爷,骑兵服备好了。”
“送进来。”凌尘雪道。
“是的,王爷。”仆人推门进来,将黑色的骑兵服放在房中的桌上,便下去了。
“穿上,到院子中来。”凌尘雪看了一眼未央,大步走出了门外,卷起一阵冷风,吹打在未央的脸上。
未央看着桌上的骑兵服,又看看屋外漫天翻飞的雪花,不由得头痛。这鬼冷的天,难不成还得跟着那个冷冰冰的男人出去打仗吗?
虽然不情不愿,她还是拿起衣服,走到屏风后,将骑兵服穿上。她以前惯常的装扮之一,便是女扮男装,所以,穿男装对她来说并不陌生,三下两下就将衣服穿好了。不过,虽然是最小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还是大出许多来,无奈,未央将长了的袖子卷了又卷,用腰带将宽松的衣袍勒紧,将一头秀发用发带绑紧,塞入头盔中,这样看起来,未央还真有点像个小兵,个子虽然小了点,却有着少年的勃勃英气。
穿戴好之后,未央走到院中央,便见到了一黑一白两匹骏马。
凌尘雪一身银色,站在雪地里,像是与这雪天融为一体。见到未央出来,他飞身跃上白色的骏马,掉头对未央道:“骑马跟本王来。”
“是。”未央没有迟疑,跟着跃上黑马的背,勒疆,直背,双腿夹紧马腹,整套动作连贯而帅气,最后,未央端坐在马背上,笑着看向凌尘雪:“王爷,走吧。”
凌尘雪墨黑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异彩,转瞬即逝,他双腿猛的一夹马腹,白色的神驹顷刻间跃出老远,丝毫也没有等未央一起走的意思。
“王爷,等等我!”未央只得策马猛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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