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素来善画,这是所有姐妹都知道的事情,黛玉自然也不会例外,因此在这宁静的气氛中,黛玉也时常和惜春一起吟诗作画,日子过的也是惬意的很,毕竟贾府那些恼人的事情暂时还不能干扰了她们姐妹两个,因此自然也是自在的很。
这一日,惜春和黛玉还是如往常一般,在做过早课后,两人就在院子中,借着天气正好,惜春开始磨墨作画,黛玉则做一旁随手拿起一本《易安词》看了起来。
惜春擅长的风景画,不过对于人物也是能勾勒几笔的,只不过功夫没有风景画这般的深而已。
惜春见黛玉一旁看书的神情,淡淡的书卷气中有一丝优雅的从容,纤弱的身子中有着让人着迷的灵魂,不觉微微一笑,索性随手拿过一张纸,勾勒起黛玉的形象来,短短的功夫,纸上竟然也跃然生就了一个绝代佳人,看着自己的画中人,惜春不觉沉思该如何才能让画更加的生动起来。
“你们姐妹倒是惬意。”一声娇笑,打断了小姐妹俩的闲情逸致。
惜春和黛玉一看,但见一个身穿素色外褂,头上簪着引凤宝玉珊瑚簪,一脸的风流,一脸的雅致,她竟是宁国府的蓉二奶奶秦可卿。
惜春虽然年纪比可卿小,可辈分却是比可卿大,因此笑道:“今儿是刮了什么风竟让你这大忙人来这里了?”话语中,对于她的出现没有惊讶也没有欣喜。
秦可卿看着惜春和黛玉笑道:“四姑姑和林姑姑,只知道自己躲这地方清净了,也不叫上我呢。”
惜春微微一笑:“叫你如何,不叫你又如何,你素来也是忙碌的,那么一大家子的事情都让你操心不过来呢,你哪里会有我们这般的闲情来这里呢。”
秦可卿微微叹气:“四姑姑说的什么话呢,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掌了那一大家子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的,统共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只增加在府中是好的,何况如今也是我要放手的时候了。”
惜春微微一愣,她虽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实来历,可众多后世的红学专家都分析,秦可卿是原太子胤礽的女儿,所以后来才会成全了元春的,可如今也不到她放手的时候啊,因此不觉蹙眉看着她,想闹个明白。
惜春不是笨人,知道可卿的身份对于后世之人来说,不过是揣测,虽然如今她也不明白她的来历,可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的,这秦可卿的来历可是不简单的。
一旁的黛玉也微笑的看着秦可卿道:“你素来也不来这寺院的,今儿怎么也来了,可是陪了什么人来的。”
秦可卿冷哼一声:“那府中没一个人是干净的,哪里能让我陪了来,我如今来,只是来跟四姑姑和林姑姑道别而已,一会还要去跟婶娘道别呢。”
惜春一愣,不觉仔细看这秦可卿,竟发觉她的身子有些透明,不觉大惊:“你……”
秦可卿幽幽一叹:“正如四姑姑看见的这般,可卿早也是该走的人了,只是这俗世不了,可卿也脱不得这地方啊。”
这会聪慧的黛玉也看出了蹊跷:“你怎么成如此了?”
秦可卿微微叹气:“四姑姑和林姑姑未来都不是平凡人,原本不是我能接近的,可是心中挂碍太深了,因此虽然惧怕两位姑姑本身的气质,可却还是要来见见两位姑姑。”
“见了又如何呢?”惜春冷静的看着秦可卿,也许现在的可卿有几分的楚楚可怜,可惜春并不是那种一见可怜人就会起恻隐之心的人,至少现在的惜春不是。
可卿娇媚的脸有些苍白,如波的眼神中流露出的一丝的伤感:“我如今就要走了,有些事情交代了两位姑姑也是好的,只是还请两位姑姑不要责怪我我才是呢。”
惜春和黛玉相视一眼:“你只说吧。”她们也想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可卿点了点头:“我的祖父是索额图,原是属于太子党的人。”
索额图?惜春知道这个人,原算是康熙的赫舍里皇后的哥哥,曾经为康熙签订《尼布楚条约》立下了功劳,对除鳌拜也进了一份心力,可是晚年因为对太子的爱护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如此算了,这秦可卿并不是太子的女儿,却是太子的侄女,当初太子被圈禁前,康熙为了警告太子就拿索额图开刀,造成了赫舍里氏一家满门的悲剧,虽不知道这秦可卿为何会成为宁府的当家奶奶,可不可否认,这事情也让惜春和黛玉够惊讶的了。
惜春看着可卿:“既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儿为何还跟我们说这样的话。”
“两位姑姑怕是不知道,其实可卿早已经非人多年。”这短短的话,让惜春和黛玉满眼的诧异,若这秦可卿真已经是非人多年,那么过年过节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秦可卿又是哪一个,两人不觉都诧异的看着她,希望她能回答她们心中的疑惑。
秦可卿似乎也知道她们的想法,因此才幽幽叹了口气道:“二位姑姑,请听我说下去才是。”
黛玉和惜春都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
秦可卿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在想着什么:“我还记得那一年我才十三岁,原本是多么快乐的,每日除了跟祖父、父亲请安,就是跟一些丫鬟婆子戏耍,日子过的真的很开心,可是转眼间,我们家的上空就布满了乌云,阿玛被囚禁了,整个家族被流放,我就是在流放中,因为不堪被押运的狱官侮辱,就跳进了一旁的一条不知名的大河中,可是不甘心啊,因为这一份的不甘心,让我不得转生,不得入阎罗殿,我成了人世间的一缕幽魂,好在我身上有一块的玉佩,是当年秦皇墓中出土的血玉,然我有了暂时的寄居之所。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女孩,她就是现在我的丫头宝珠,宝珠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难得是她身上的感应竟然和我相同,所以我只要附在她身上,就能成为一个真实的我,我以逃亡女儿的身份找了当初曾受过我祖父恩德的秦家,改名成了秦可卿,我要报仇,我通过千方百计的查探,才知道,原来是贾府人在作祟,他们依附的八阿哥,因此就处处设计着太子。”
说到这里,秦可卿再度一叹息,然后才开口道:“我通过关系嫁入贾家,为的是报仇,可是我忘记了,我虽然已经不是人了,可却终究不过是个连鬼都不如的幽魂,哪里能报什么仇,因此我就用我的身子勾引了贾珍,希望贾珍跟贾蓉父子相残,可惜他们的卑鄙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贾蓉明明知道我跟他父亲有一腿,可他竟假装不知道,而贾珍更是没有廉耻,总是强迫我做我不乐意做的事情,我的人生再也没有光亮,也许在我跳入大河的时候,我就早没有了光亮的选择,就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一个人。”秦可卿的脸上有了光辉,看来那个人在她的心中位置还不低。
“是谁?”惜春淡淡的问,她知道既然秦可卿今日来对自己谁这些,想来必定和那人的事情有关。
秦可卿深深的看了惜春一眼:“是你的堂哥,贾珠。”
“珠大哥?”惜春微微惊呼。
秦可卿点了点头:“是啊,犹记得当初才见他的时候,我都迷惑了,我从没想到,在整个肮脏的贾府中,还有贾珠这样一个异类,他温文儒雅,从不沾花惹草,房中虽然早早有了大丫头,可他也从不乱搞什么关系,珠大婶娘进府后,他更是一门心思对自己的妻子好,可是即使这样的人,还是不能溶于这个府中。”
惜春听到这里,心猛的一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可卿抬头道:“知道你们珠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说受了风寒以至于引发痢疾而亡的吗?”黛玉回答道。
秦可卿听了再度一哼:“什么受了风寒以至于引发痢疾而亡的,那些都是鬼话,我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瓜葛,可我却也隐隐听说了,我知道那贾珠并不是这贾府的人,他的来历如今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整个府中,跟他有血缘关系的,除了如今他的遗腹子贾兰外,只有一人了。”
“谁?”惜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秦可卿看着惜春:“就是你,四姑姑。”
“我?”惜春惊讶的退了几步。
秦可卿点了点头:“是的,如果我没打探错的话,四姑姑和珠大叔叔是同脉血连之人,可惜如今我的时刻已经快到了,作为幽魂不能在阳间待的时间过长,不然终究要魂飞魄散,所以我才拼了这口气来见四姑姑的,只是不想四姑姑被蒙在鼓中。”
惜春看了秦可卿好一会才道:“你有这般的想法,我身受了,只是,也许我并不会相信你说的呢,那么你又当如何说服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