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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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霖抱着墨香回了苏府,入了自家房门,只是三年了!三年他都没有踏进自己房间一步,今天他第一次走进房里,居然发现房间的设施一点都没有任何变动,房里打理的紧紧有条,他一向都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所以以前他从来不爱把房间假手他人。但就是因为突然来了位皇上安排的假公主,他才会负气扔掉所有的东西!甚至连这房门也不肯再踏进一步!

    没想到,今天再度踏入房间时,会是这般沉重!

    白霖抱着墨香落座在床沿边,不舍把她放下,用他尖细的下巴轻蹭着她的脑袋,心疼道,“你不该!不该做傻事的!”

    墨香贪恋着他的体温,安逸的闭着双目,享受本不属于她的怀抱,浅笑道,“可是如今小月姐不用再辛辛苦苦为自己竖立朝中地位了!墨香这么做值得的,不是吗?”

    的确,王贤中之死,可以给苏言月做完美的踏脚石!只是这恶毒的计谋,白霖不信就墨香这个小脑袋瓜子能想得出来,“墨香,你老实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皇上要你这么做的?”

    墨香睁眼,辩解道,“不是!这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不关皇上的事!”

    “我不信!”白霖拖着她布满乌青的脸蛋,“我不信你会对自己这么残忍!你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墨香抬眸对上他的,眼底闪着心痛,和胆怯,小声问道,“白霖?你会不会觉得我现在的身子好脏?”

    “不会!”白霖没等她把话说完,直接抢声打断,“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妻!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往日是我不好,冷落了你,对你这般尖酸刻薄,我不知道你是个好姑娘,辜负了你!这全怪我不好!”此刻他恨不得破骂自己是畜生,白霖揉了揉她杂乱的秀发,柔声道,“不过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我会待你甚己,疼你,照顾你!一辈子就只有你一个妻!”

    墨香一听,屏住了呼吸,那份激烈的心跳声,因为他的话越加萌动,她知道自己没做错!牺牲的这一切也全都值了!哪怕以后再也无法拥抱他,再也无法爱他,她都愿意!

    墨香像是心满意足了般,笑着,哭着,在他怀里窝了许久,突然皱眉捂着胸口呻吟。

    白霖见状,忙问,“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墨香摇头,“我只是胃有些不适,想吃酸橘子!”

    “酸橘子?”白霖想了想,“不知道厨房有没有!我去帮你看看,没有我去街上帮你买点回来!”此刻他对她是有求必应!

    墨香笑着点头,“你快去快回!我等你!”

    白霖把她放入床榻安置好,叮咛着,“你别乱动,要小心身子!”

    “我知道!”

    交代完,白霖急急跑出房门,不稍片刻就抱着一篮子青橘进屋,边走边笑道,“我去了厨房,可惜没找到,好在有个丫鬟正好藏了些橘子,听说是她家乡的自己种的,应该很……甜!”

    话才刚说完,手中青橘被他洒了一地,浑身僵硬的抬着脑袋,两眼紧紧锁住前方晃动的身影,地上倒着一张圆椅,上方晃动着一双僵直了的小脚,一条白绫悬挂在房梁之上!

    白霖腿脚一软,笔直跪倒在地,见地上放着一张血书,上书,“至夫君白霖。”

    “墨香心愿已了!只是此生无法侍奉夫君,但愿来世再恩露一回,你是我的夫,我便是你的妻,此心不用山盟海誓,此情无需缘定三生,墨香只愿夫君能记住我一日的容颜,一日的笑声,足矣!今日一别,虽永世无法再相见,但即使阴阳两隔,墨香在天之灵也要庇佑于你!上天可证,爱汝,珍重!”

    纸被白霖的泪水模糊了一片,字迹已经散了开来,再也分辨不出,只是这纸上片片碎语他都已经用刀刃刻在心里,一刀一刀,割得他痛彻心扉,他只能抓着自己的心口,任它流血,无法抚平!

    墨香的死,传遍苏府上上下下,苏言月正好赶回,田管家上门迎接就向她告之。

    “大小姐!墨香公主方才上吊自尽了!”

    “我知道!”苏言月没有正视他,只是点了点头,自顾入了苏府大门!

    苏言月听见这一消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可以说,她的反应出奇的平静,甚至平静到吓人的地步,好像她早八百年就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一样!

    田管家没敢再上前搭话,只是任由她独自一人盲目走着,她没有去找白霖,也不想见见墨香遗骸,只是吩咐下人要了几坛水酒送往荷花池塘边!

    苏言月落座在河岸边上,双脚穿着鞋子浸泡在水中,手中酒坛被她灌得剧烈。路过的丫鬟瞧见了都不免怀疑这坛中灌的到底是水还是酒?

    她这一坐,就是从清晨做到半夜,未进一点食,任谁也劝不动她!田管家就知道,他家大小姐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好友妻子之死,她怎么可能会不伤心,他就怕她伤心过度,反而伤了自己的身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敢上去劝劝她,因为他怕一个弄不好,就会撕裂她心底最沉痛的伤口!这事他可负担不起!

    田管家正在凉亭一旁来回走动,盯着岸边摇晃的身影,有些担忧!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肩膀,田管家回头一瞧,见是墨叶,连忙弯腰点头,“墨爷有什么吩咐?”

    墨叶是苏言月从战场上带回来的男子,苏家上上下下都不敢对他不敬!只是墨叶无法讲话,只能做个手势,示意他离开!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苏言月!田管家不傻,急忙点了点头,带着少许的家丁丫鬟一起离开!

    此时天已经入了深夜,一轮皓月映照在波光水面上,河岸边的女子不是醉得不省人事,而是醉得僵直了身子,身上的衣服被她泼出来的水酒染湿了一大片!酒没了,她也不吵不闹,没说叫人再送酒过来,只是一个劲的呆坐着!

    墨叶遣走了下人,连自己也悄悄隐退,随后一阵秋风急速吹过,苏言月身后被一片黑影盖住!

    被酒精麻木了身子,苏言月根本没发觉身后有人,直到身后的男子跟着她一起落座在岸边,她才茫然回转过头,用那半梦半醒的双眼盯着他,瞧着他,不语!

    男子回头对上她失去光泽的视线,淡问,“是不是很痛?”

    苏言月点头,像是在依赖着他的话一般,瑟瑟回道,“是很痛!”

    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是安慰,需要有人拍拍她的后背跟她说,‘墨香的死,请你不要自责!’只是纵然他有千万个不舍,他也无法去抚平她的伤口,更给不起她想要的!

    秦殇闭眼苦笑,徐徐开了口,“你在自责吗?墨香的死……”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刺激到她了,苏言月猛然捂耳放声尖叫,“闭嘴!我不想听!”

    秦殇狠心一把扯下她的手,偏要说给她听,“墨香已经死了,王贤中被你亲手手刃,三军弟子都看在眼里,畏在心底!你可以不用再千辛万苦证明自己了!现在在朝中,你的地位稳如泰山,谁敢不敬你?谁敢无视你?这都是她的功劳!如今她为了你而死,你才觉得自己有愧于她对不对?对不对!”

    “够了!”苏言月狠心扭开他手里抓住的小手,恶狠狠的回道,“对!没错!我是欠了她的!欠了一条性命!欠了她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债!你满意了吗?”

    男子甚是不满,依然继续咄咄逼人,“你觉得很痛对不对?”

    苏言月瞪着他,带着满腔的恨意点头咬牙说,“我是很痛!整个人,整颗心都已经快受不了了!”

    “才这么一点就已经受不了了吗?”秦殇收回自己的视线,讥讽着笑道,“那日我在大街上就已经警告过你,你周围的满地碎瓷,会把你割得体无完肤!你不信!偏要尝过味道才知道什么叫痛!”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也早就知道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种痛苦!

    秦殇收回恶语,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用诱哄的语调轻柔的说,“苏言月,今日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只要当初你点个头,答应入我后宫,安安分分当我妃子,墨香她就不用牺牲的!甚至她根本不用出现在你生命里!”

    苏言月静静听着,双眼紧锁着眼前的男子,任他继续在自己伤口上撒盐!

    “像今天的事,往后还会发生,说不定下一个牺牲的,就是白霖,或是你亲人!只要你继续站在我身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或许哪天,逼不得已的时候,我甚至会要求你亲手砍下他们的头颅!你行吗?”秦殇伸手抓着她肩处一缕青丝轻扯道,“才一条小小的性命都已经让你受不了了,如果我把全城百姓的性命放在你手里,你又要如何?不如就放弃吧,点个头,我会亲手为了披上凤装,带上凤冠!从今以后就不会再看见这些腥风血雨的画面!我会帮你挡去一切!”

    苏言月凝视着他无底黑洞,像是沦陷却又垂死挣扎,声音有些沙哑,说出来好似带了点恳求的意味,泪水沿着湿润的脸颊落下一滴,摇着头慢慢说道,“假若我成了你的妃子,就能为我苏家光宗耀祖了吗?你知道苏家无子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我苏言月自小就被过继成儿子一样教养着,你又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祖上争光,她到底牺牲了多少?

    “这些都是你自愿的?”秦殇知道这份痛苦让一个女子承受着,有多么辛酸!

    苏言月被他这么一问,懵了下,慢慢撇开懵懂的视线,移向月色湖光,呢喃着,“我是苏家长女,就应该背负起这个责任!”

    秦殇恼怒,一把扭过她的肩膀,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这种责任没人逼你!没人可以逼得了你!就算你当个懦夫躲起来,也有我保护你!”

    “懦夫?”苏言月瞪着他,那双怒眸带着不甘,“你这是在保护我,还是看不起我?”

    “都有!”秦殇慢道,“我看不起你因为墨香的死就自暴自弃,躲在这里喝酒解愁,看不起你就因为她的死而口口声声说喊痛!如果你真有本事,就算当众被人狠狠裹了一掌,还能笑脸迎人吗?如果你有本事,看见墨香被人侮辱,你可以依然对着王贤中谈笑风生吗?”秦殇见苏言月愕然的表情,笑开回道,“你不能!这种你根本就承受不了!你看清楚了没有,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而你,只是一个女人!”

    苏言月听完,猛然站起身子,立在他头顶,垂着头,捏紧双拳,“我的的确确是个女子没错,这一生都无法成为正真的男儿。只是我想要的成功,不是踏在别人尸体上!我想要保护的人,是要把他们捧在手里,而不是把他们推向死亡!我有脑子,也相信自己有这本事!今后,我苏言月发誓,再也不要任何人为我牺牲!不然…….”她顿了顿,咬牙道,“我会恨他!恨死他!”

    说罢,她扭身离开,不想在他面前多停留一刻!

    荷花畔上,坐落着萧条的男子,要笑不笑,要愁不愁,又悲又喜两种极端的境界不停的在他内心肆虐着,也痛着。

    寂寞良久,秦殇面向湖面悠着开口,“苏老,你回府都不知会府内一声?不想让他们出门迎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