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看清来人,紧绷的身子一缓,随即惊喜的大叫:“薛大哥,怎么是你?”
说话间,欣喜不已的芸娘小碎步疾走过去。
薛仲刚硬的脸上扬起欣慰的笑容:“云兄弟,看到你就太好了!既然没事,你为何不快些来找我们?”
芸娘晶亮的眸子一暗,但她转而扬起明媚的笑靥:“路上被一些事给耽搁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大哥和二哥又在哪儿?”
薛仲脸色一正,道:“这事,我在路上再慢慢跟你说,你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
突然,芸娘着急的紧抓着薛仲:“不会是大哥和二哥出了什么事吧?”
想到耶律昊天对她刻骨铭心的恨,她不由得担忧大师姐和春儿的处境。
薛仲安慰道:“没有,你别担心,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
芸娘神色一缓,没事就好,师姐和春儿就如同她的亲人一样,要是师姐们因她而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芸娘随着薛仲离开荒凉的旷野,萧萧晚风里,不时传来他们的低语轻嚷。
沉沉夜色里,面前忽然显出一片茂密深林,遥遥望去,依稀可见零星火光,温暖的火光闪耀着,温暖安定了芸娘漂零无居的心。
薛仲领着芸娘由一显密的羊肠小道进入山中,林莽才开始稀稀疏疏的在她面前展开,深林密处隐隐露出点点茅屋。
密林中突然出现一块空地,一株巨大的老树立在眼前。这株老树盘根纠结,已不知生长了多少年,巨大的树冠徐徐铺开。
微风起时,枯藤缠绕,枝叶微摆,意境幽远宁静。
参天老树不远处掩映着一口青色的古井。
芸娘惊讶道:“看不出来嘛,这里还另有蹊径。”
身旁的薛仲沉声道:“确实,若不是亲眼看到,也难以相信。”
薛仲说完后,发现了身旁之人的出神凝望。
芸娘的目光完全凝伫在了那株巨大的老树下。
薛仲见芸娘这番情状,也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而后,他的目光也与芸娘一样,再也转移不开。
一个清俊若神的紫衣男子,独自伫立在乱落纷扬的枯藤老树下。
他长身而立,清莹的紫色袍袖无风自舞,流云落霞般在他身边涌动。
夜色幽幽,遮天蔽日般铺满整个天地,深沉婉转之间,唯有这一袭紫衣,清绝俗世,片尘不染。
那人看着他们,脸上透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你们回来了。”
芸娘缓缓的走到他面前,轻轻道:“我回来了!”她抬头注视着他,那眼眸深处的凝望,直至许久。
紫鸢轻揽着她的肩:“你受苦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也不是猜测,而是肯定。
她能望见芸娘灵魂深处的挣扎与痛苦,原本无忧无虑的脸庞染上一许清愁,细致的眉目间充盈着无比的坚定,紫鸢知道这般的坚定不是无故而来,而是芸娘承载苦难,历尽挫折后历练而得。
听见大师姐熟悉的温声暖语,芸娘心里激荡着阵阵暖流。
她调皮的扬起嘴角,笑道:“哪有,大哥多虑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说着,芸娘随性的轻摆衣袖转了个圈,以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紫鸢莞尔的一笑:“你呀,就会贫嘴!”她知晓芸娘的一番良苦用心,为了不让自己负疚难过,即便是经历再大的苦难,芸娘也会默默忍受。
这时,薛仲走到她们面前:“好了,你们兄弟总算重逢了,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紫鸢与芸娘有默契的相视一笑,也就进屋去了。
简朴干净的小屋内,幽昏的烛火轻舞摇曳。
“云,那日你负箭重伤后,又发生了什么事?”紫鸢轻问道。
她心底的疑问也正是众人所想知道的。
芸娘垂下眼帘,敛下瞳眸里的忧愁,开朗的笑道:“当时我被重创失去意识,幸好得遇一位医术高明久居深山的大夫。他发现了奄奄一息的我,把我带回家医治。可是我的伤反复恶化,这才耽搁了我的行程。我痊愈后,就向他拜谢启程来冀州了,事情就是这样的!”
春儿恍然大悟的点头:“幸好你没事,你都不知道我跟大哥有多担心你!不过,那个大夫可真是妙手仁心,以后如果遇到他的话,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听到这里,芸娘有些心虚的低头笑着。
倒是薛仲眼底有着淡淡的自责:“其实话说回来,那日要不是我武功不济,连累渊兄弟搭救我,云兄弟也就不会受伤而深陷险境了。”
芸娘见状俏皮的眨眼,道:“对啊,既然这样的话,我也算是救了薛大哥一命喔!薛大哥以后可要好生对我呢!”
薛仲豪爽的点头:“那是自然,你们几兄弟对我的大恩,我薛仲定会永记铭心!”
春儿看到薛仲真诚的模样,悄悄的掩袖浅笑。她算是服了芸娘了,这样她都能胡乱的扯出个救命之恩,但更令她诧异的是薛大哥竟然也点头称是。
倒是紫鸢沉吟道:“云,那个大夫是何方人物,你可清楚?”
芸娘抬首对上紫鸢清亮的墨瞳,心底一惊,不着痕迹的躲闪着紫鸢晶亮的眸光:“大哥,那位大夫既是我的恩人,他自己不说,我又怎好打探人家的私隐呢!”
芸娘接着又道:“我对他的事情所知甚少。”
紫鸢了悟的轻点头,芸娘见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也就暗暗的松了口气。
其实,芸娘也不知道该如何启齿这件事情的真相,该怎么说她跟苍天宫主之间剪不断,理不乱的纷繁纠葛?
心细如尘的紫鸢嘴里虽没有说什么,但她还是隐隐察觉到芸娘神情里的古怪,特别是她最后多此一举的话,让她更觉得这件事情并不像芸娘说的那么简单。
芸娘回眸意外的看见紫鸢的沉思,猜想大师姐定是察觉到什么不妥,她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我还在忧心,该去何处寻你们,薛大哥就意想不到的出现了!”
春儿接道:“这确是有些蹊跷!”她迷惑的望向薛仲。
薛仲也是满脸匪夷:“在日落时分,我下山采集粮食,行至半山腰,突然自丛林深处射出一飞镖,我接住后,心里也是一惊,我们藏身之处已是极隐秘了,竟然会有人知晓。而后我发现飞镖上绑有纸条,上面写着:东方云在冀州破庙内,速去。”
薛仲顿了顿:“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我又心疑有诈,一时拿不定主意,急忙赶回来与渊兄弟商量,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紫鸢接着解释道:“虽然我们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是这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倘若他们真要对我们不利,大可不必这么曲折!所幸,最后是有惊无险。但这其中却又透着古怪,这个报信的神秘人是谁,他们究竟是敌是友?”
一时间,众人都是不语,确实,这里面透着古怪。
突然,一个模糊的念象在芸娘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好像隐隐知道什么,但是那个念象又是那么的遥远模糊,她有些不确定。
记忆的零星碎片在凌乱的思绪里纷至沓来,眼前的画面仿佛错乱开去,回到那段芸娘不愿再想起的时光……
满天月华随着那淡金色的黑衣,照临在苍天宫最大的水域——烟萝湖畔。
微霜倾洒在湖面上,泛起点点银光,耶律昊天站在水边,夜风扬起他金丝镶边的落落衣衫,让他整个人看去高华无比,宛如自在行走于烟波之上的神仙。
只是,他眼中却有淡淡的落寞与忧伤,一如秋空中的微云,点点洒落在明月周围,沾染了明月的寂寞,却也让这月色脱离了最后的俗尘,显得那么出尘,那么清远。
渡过这方水域,就会进入苍天宫的核心地带。
然而这武林中最大的禁地,却平静得出奇。没有守卫,没有机关,甚至传说中守护苍天宫数百年的九宫八卦阵,也没有丝毫触动。
月下的苍天宫,是何等美丽、幽静,完全没有传说中的神秘、险恶。
耶律昊天静静立于潇湘水畔,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月色微动,在他身前投下一条纤细的人影。
一个娇俏清脆的声音传来:“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耶律昊天缓缓回首,淡淡笑道:“那你又为何在这儿?”
芸娘微微一怔,灿若明星的黑瞳跃动着流离的慌乱,玉质般的俏脸染上一片绯红:“我随便逛逛而已,你可别想多了!”
她掩下贝羽般迷人的睫毛,紧抿着娇艳的红唇。
耶律昊天阒黑的瞳眸变得深幽难懂:“我能理解为,你是为我而来吗?”
不知为何,方才萦绕在他心间的寂寞,在他见到她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于这广袤浩瀚天地了。
这么多年来,他总是寂寞一人。
寂寞的享受着万人的尊崇景仰,孤独的游离于这纷乱俗世红尘,没有人能看见他璀璨耀眼光环下的寂寞与孤独。
冷漠绝然的他,生在帝王之家,显赫尊崇,天下之大,旷丽巍峨,从未有何物能令他牵挂于心。
世俗之人追逐的名利,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不屑为之,如果他愿意,他可以是大辽国,君临天下的九五之尊。
引世人纷争不断的财富,在他眼中如粪土蝼蚁,他所拥有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甚至可以说,他坐拥天下财富。
他的容颜仿佛是透过重山障岭的层层阻隔,在灵光一现间,出尘入世,惊为天人,这实在是种惊人的美,是让天地雌伏、众生垂首的美。任何美丽的女子在见到他的第一眼,都会倾倒在他面前。
论当今天下武林,他的武功可谓是天下第一。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会感到寂寞与孤独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理解身为天之骄子的他还要什么?
耶律昊天自己也不知道,他什么都拥有了,为什么,他的心却还是那么的孤单,不满足?
他幽黑的眼瞳凝望着芸娘,她清灵绝美的容颜,好像在很久以前就镌刻在他的心间一样,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美丽多情。
芸娘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开。因为,耶律昊天那幽深却隐隐燃烧火焰的黑瞳。
耶律昊天微笑道:“怎么不说话?”
他轻轻地以拇指摩挲着芸娘细嫩的脸颊,满意的看到芸娘娇羞得双颊绯红。
她感觉一燥热从脚底燃至脸颊:“你干什么?”
“你的唇很甜美,我要吃!”他有些孩子气着迷的紧紧凝视着芸娘娇艳欲滴的红唇。
芸娘吓呆了,她迅速的用手捂住小嘴,瞪大美丽的黑瞳,戒备的看着他。
耶律昊天低低的一笑,那抹笑意柔和了他冷峻绝伦的脸庞,仿若神诋般卓然绝势的降临尘世,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月光下的他,看上去温柔而多情。
看见绝美红颜眼底的痴迷,耶律昊天心念一动,疾俯下身,吻上她甜美的红唇。
他反复缠绵的吮吻着她的娇美红唇,才依恋的探舌侵入她口中,索取想要的温柔与甜蜜。
芸娘双手无力得抵在他胸膛前,她想挣开他如铁般不可撼动的钳制,更想大声斥责他的无耻,但是当他的舌尖滑人她的口中,一个冷凉的东西就顺势滑入她咽喉里,而后他有力的舌毫不客气地探进她温热潮湿的口中,触及她软嫩的香舌后,挑勾着她,刚才想要骂他的话刹那间全忘了。
良久之后,耶律昊天才满意的放开怀中的芸娘。
芸娘绝美的脸庞上嫣红遍布:“你可恶!还有,你刚才喂我吃的什么东西?”
她慢慢迎向他的目光,脸上是苦恼的,娇羞的。
耶律昊天幽沉的眼底带着怜惜,他轻柔以强悍的双臂环住芸娘,声音低沉压抑:“我要你,从这一刻开始直到永远。”
芸娘惊诧的瞪视着他,半响才说话:“你不要左顾右而言它,我问你,刚才给我吃的什么?还有,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什么永远吗?”
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唇瓣:“是一种灵药,你吃了此药后百毒不侵,我说过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他看见芸娘眼底的疑惑,幽深的黑瞳柔情地紧锁着她:“这个世界上存在永远,就在我的心底,我不会放开你,除非我死,否则我都会紧紧的抓住你,将你留在我的身边!”
芸娘整个人在他的胸前怔愣僵直,她只能感觉到阵阵失序狂乱的心音鼓动。
“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他再次低头捕捉她的唇,深深切切地吻住她,他的手臂像钢铁般紧紧地钳住她,不再让她有机会挣脱。他的舌尖再次探索、摩擦,以性感的折磨轻触她,她纵有再多抗拒的意念,在这一刻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欣然地温柔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