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宸自然也没有想到,不过等她知道已经是多年后了,那时候她已经是高高在上,再次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只是一笑置之。
溪宸看着沈老爷一眼,然后吩咐一旁的客栈小二:“有劳小二哥拿文房四宝出来。”溪宸做事素来细心,既然这沈老爷已经答应,她就要他先写了才放心。
客栈小二忙点头,很快的铺好了纸张,也磨好的墨。
溪宸看着沈老爷:“沈老爷,我们是先小人后君子,你如今先写了才好。”
沈老爷看了溪宸一眼,然后大笔一挥,很快就写了这结书,接着签了名儿,把结书给了溪宸。
溪宸看了看笑道:“不错,如此一会还有劳沈老爷把我娘亲送来这里。”
沈老爷诧异的看着溪宸:“你识字?”
溪宸瞥了一眼沈老爷:“沈老爷,好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呢,这识字原也是正常的,你好似忘记了我母亲的出身了。”然后又冷笑一声“不过也怪不得你沈老爷的,你当初要的不过是我母亲的那一分美丽,哪里还管她是否有别的才华。”
沈老爷听了溪宸的奚落,更是狼狈,他是忘了,忘记了勤儿原是一没落的富贵人家的女儿,后来被自己强娶入门的,不过毕竟是富贵人家出身,因此识字念书也是正常的,这也是怪不得身为女儿的溪宸识字了。
不过眼下沈老爷倒也不关心这些,只看着溪宸:“第二个条件呢?”
溪宸淡笑道:“既然我不入你沈家门,我是不会违了誓言的,你也只让我住这客栈就是,想来你们沈家如此富贵,付这些小钱也是不在乎的。”
沈老爷斜睨了一眼溪宸:“那你若是擅自离开怎么办?”
溪宸似笑非笑的看着沈老爷:“沈老爷,你确定会让我离开吗?”言下之意说得够清楚了,他沈老爷是什么样的人,溪宸是一清二楚的,既然她来了络扬,他是绝对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沈老爷语塞,是的,既然溪宸已经到了络扬,自己是不会让她这般离开的。
沈老爷再次点头:“好,我答应了。”
溪宸笑笑,再度轻启朱唇:“沈老爷,这第三个条件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沈老爷看着溪宸:“你说。”
溪宸淡淡一笑:“此一入宫,我的生死与沈老爷无关。”说着看了看沈老爷,又顿了顿:“可是,不管将来富贵如何,或者贫贱如何,也跟沈老爷无关,此去,不过是为了还沈老爷这次千里迢迢硬让我来的情意罢了。”话语间满是嘲讽。
沈老爷眼神闪动:“富贵和贫贱都与沈家无关。”语气有些犹豫,神情也有些不乐意。
溪宸可不管他的神情,只拍手道:“就是这样,虽然先皇答应沈家女入宫必定富贵,可惜啊,我入宫是被迫的,所以这个得罪圣帝的事情一定是有的,您啊,最好跟我断了关系,这样将来祸事也连不到你们沈家。”
沈老爷沉吟了一会,心中还是摇摆不定,因为他知道,若是这溪宸进宫,虽然希望不大,可万一有个富贵加身的,这不就是让沈家都没得享受了吗,他送女进去本就是为了沈家的未来。
溪宸自然是明白沈老爷的想法,笑道:“沈老爷,你如今可是没得选择的,要么答应了我这条件,我才答应进宫,要么你让你沈家大小姐去就是了,别人可都是知道这沈大小姐是络扬第一美女,去了宫中,说不得还能三千宠爱在一身。”语中的揶揄之意怕只有沈老爷能明白。
沈老爷的心思又摇摆不定起来,若是沈溪瑶进宫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万一一个不好,可就是欺君之罪,因此保险的还是溪宸,可是溪宸的有话在前让他如今也是进退不得。
好坏跟沈家无关,若是她没个富贵的,自然无关也好,可是万一,她若得了富贵呢,这自己送她进去的目的就是让沈家再次锦上添花,可这溪宸的话让他断了路,反而会只望她落选,而不是当选了。
溪宸冷笑的看着沈老爷,她知道自己如今这般的话让沈老爷是进退不得,因此她不急,何况原本她就没心思去管沈老爷的想法。
客栈中的人都看着沈老爷,看他的决定。
暗处的人点了点头,溪宸的条件果然是难倒了这个沈家大老爷了,因此不觉含笑喝了一口酒。
溪宸也不管沈老爷的反应,只含笑的和横空和尚继续道:“大和尚,你看我说的如何?”
横空和尚点了点头:“小丫头的脑袋就是活络,这种选择题也真是让人为难了。”说完惬意的喝了一口酒。看来这横空和尚也是个全然能看透世人的人,怪不得能称为高僧。
沈老爷看着溪宸:“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溪宸淡笑道:“沈老爷真对我是好信心呢,我入宫保住的不过是沈家一门人而已,好坏可是以后的事情,再说了,沈老爷好似忘记了我素来跟别人就是不一样的,此次进宫绝对是没个机会的,我看倒不如爽快的答应了呢。”
沈老爷还是不语,倒是一旁的家奴轻声道:“老爷,二小姐说的也是有理的,毕竟这种事情可是见人见智的,再者,二小姐是那异于常人的头发想来落选的机率大一点呢。”
沈老爷点了点头:“没错,这话说的对极了,看来我也不能对她抱太多的希望。”然后看了溪宸一眼道:“既然如此就这么着吧,第三个条件我也答应了。”
溪宸点点头笑道:“成啊,如此也请沈老爷你写了这结书,签了大名才好呢。”
沈老爷略略沉吟了一下,然后也迅速的写了这结书。
溪宸接过,然后笑眯了眼睛,开心道:“如此,我就在这客栈住了,劳烦沈老爷把我娘亲送来了这里,我就在这里等了。”然后又顿了顿:“还有要进宫的日期定了后,记得通知我就是了。”
溪宸的不在乎和无所谓的态度让沈老爷不觉再度打量她。
一旁的横空和尚一直摇头:“可惜了这些有眼无珠的俗人。”语中的禅机却没几人知道,只暗处的人听了,不觉轻笑一声。
溪宸歪头看着横空和尚:“大和尚,你的古木寺可好玩?”
横空微微一愣,然后笑道:“算是个清净之地。”
溪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好一会才道:“清净就好,少了叨扰。”
沈老爷越来越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儿,不过如今重要的还是她进宫选秀,因此道:“你好好休息,过两日定了日子我会让人来通知你的。”然后又对一旁的家奴道:“你就留在这里照顾二小姐。”明是照顾,实则是监视还差不多。
溪宸嘴角嘲讽的一笑,不过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她对沈老爷的为人也算是了解的。
沈老爷也不再说什么,回到沈府就使唤人送了勤儿过来。
母女再次相见倒也是一番的欢喜。
溪宸趁着这几日还有空的时间也没闲了,只问客栈要了些许的米酒,然后捣了那弥月草,掺了米酒给勤儿服下,才算是放了心,勤儿虽不知道这是弥月草,可见溪宸这小心样自然也知道必定来之不易的,因此感慨道:“如今我这年岁也是大了的,这般的好东西你也自己留了用才是呢。“
溪宸听了笑道:“娘亲说的什么呢,这是药又不是什么补品,只因上次刘大夫说的,所以如今找了来才给你服了,留我这里也是无用的。“
勤儿看着溪宸,好一会才道:“娘这辈子最大的安慰就是有你相伴,只是过没几日你是要去了那没得见人的地方了,因此心里总也是舍不得了。”
溪宸听了笑了起来:“娘,你当我真会在那里过上一辈子吗?”
勤儿不明白的看着溪宸。
溪宸则笑了笑:“娘亲可能不知道,以前在青石的时候,我若是没个事情了,就爱去青石客栈帮忙柳大爷打理那客栈的杂物呢,偏那里别的没有,却是有个包打听的说书人呢,这说书人虽然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可有件事情却让我宁可信其有呢,那就是当今的云圣帝虽不如先帝风流,可却也是个多情人,连花魁都能纳入后果,你想他会看得上我吗,只不过如今是因为太后所迫,不得不选秀而已,而选中的也一定是相貌出众的人,我啊很快就能回来跟娘亲团聚了的。”
勤儿听了张大了嘴巴:“果真有这事情?”
溪宸冷笑道:“娘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能这样相信了,再者这沈老爷是什么人,若是圣帝那么好掌握,他早送了他家大小姐去了,即便他沈家大小姐有什么不对,依照沈老爷的为人必定是千方百计的把她送去,哪里还容许她胡闹,还大咧咧说惹出了那般的丑事,我看是他们早也是知道了这次是无法欺瞒过去的,所以才任由那大小姐闹去,毕竟那傅家也是豪门,沈溪瑶过去了,沈傅两家联姻也是好的,不过他又不放弃,因此主意才打到了我身上的,毕竟我这个不受宠的女儿进了宫,若是得宠了,则是沈家的希望,若不得宠自然也无关的。”
勤儿听了生气了:“不想他竟不念一点骨肉情,说什么我也是不答应的。”然后看着溪宸:“不如我们连夜离开这里吧。”
溪宸摇了摇头,笑道:“如今可不是离开的时候,既然他要我进宫,我就进宫一趟,也算是还了他的最后一丝骨肉情。”然后看着勤儿道:“娘亲,明儿我送你去古木寺吧,那里清净,又有横空和尚在,想来也是安全的。”说着走到一旁的窗口,看了看天空道:“我这一去,怕是没个数了,未来如何,我也是不清楚的,只希望你能住的安全些,如此即便是有什么事情,我也是能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