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知道了我要演出的事后,极力赞成。先是去文化局给我找了两部光碟作参考,然后又精心给我编排了几个经典动作。
当然,演得好坏关键还是要看投不投入,有没有正确细腻地表现出人物的感情。至于动作嘛,反正看的人都不懂舞蹈,凑合着就行了。
临走时,老妈还不忘嘱咐:“要是演出制作录像,别忘了跟学校要一份作纪念,也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哎呦,拿回来看了还不是丢你们的脸。行了妈,舞蹈就一两分钟,没什么可留念的。”
于是,将我的背包里塞满了东西后,终于可以放心地让我回校了。
我坐的这趟班车不是始发车,所以,等我上车时车厢里已经满满的人了。幸亏这是空调特快,票价贵,又快到南京了,所以我还是买到了一张硬座票。
找准了位置,一瞧,四个差不多年纪的学生模样的男孩正二对二地靠窗坐着打牌。而我的位置就是靠窗的那个。
“哎,不好意思,你占了我的位子。”我拍了拍里头那个男生的肩膀。
“哦,马上好。”他头也不抬,抽出手里的两张牌一甩:“我毙了!”
看着他们打得热火朝天,我叹了口气。算了,都说出门靠朋友,我不得罪他们总行了吧。
于是我一屁股坐在了过道旁的位子上,哪知刚碰到座位,旁边的男生大呼起来:“那是老大的位子,你还是坐对面吧。”
“哎——”我刚想和他们理论,他斜对面的男生突然嚷了起来,一把牌往小桌上一摔:“毙个屁!你看你,老A都出来了你还毙!老大让你带副牌你就给他们来个大光,你就等着挨抽吧你!”
我简直是火冒三丈,他们还当不当我是活生生的存在的一个人啊。
“哎!你们完了没有!是你们占了我的座位诶。”我两手叉腰,瞪着眼吼道。
“哐当”一声,火车开始徐徐启动。
他们看了我一眼,嬉皮笑脸的就是赖着不动。
晕乎,中华大国五千年的文明就要葬送在他们手里了!
算了算了,周围的座位都已经满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我气鼓鼓地坐在了对面的位子上。
坐稳后,刚拿出耳麦准备戴上,就见对面一张熟悉的脸孔走了过来。
我看见了他,他也同时看见了我!
我张大了嘴巴,拿着耳麦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张大了嘴巴,嘴里的香烟掉在了地上!
我近似抓狂,他收起惊讶,露出那具有代表性的坏笑,走了过来坐在了我对面。
好一个火车上的再遇!他不是南京人么,怎么会和我同在一列火车上,又同在一列车厢里,还在同一排座位上!此时我已无心去骂天骂地骂上帝,一个霹雳炸弹在我们中间炸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终于可以亲临这种情境中来深深赞叹古人用词的精湛!
我狠狠地看着他,想象着我的眼神变成一把利剑戳穿他那张犬夜叉脸。
他得意地看着我,好像我是一只无意间闯入了他狼宅的可怜的小兔子!
“老大,老六打大光了。”旁边的男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还想说什么,被他一个手势打断。
“你们继续打。”他看都不看他们,眼光直直地停在我的脸上。
果然像个老大,一个手势就止住了那些对我毫无礼貌的人。不过抱歉,我看不起!
我想我当时的脸一定拉得比马脸还长,而且一定很难看,因为老妈经常说我板着脸就像个中年怨妇似得。
哼!我看你有什么花招使出来!我收回我的视线,戴上耳麦,假装不认识他一样撇过头看着别人。
他往座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扬起嘴角,一副自命不凡、唯我独尊的模样。
不知怎地,看到他,我的心里就有一种强烈的暴力倾向,我怀疑我和他前世肯定是一对仇家,并且不打他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若不是现在是在火车上,我又想上前扇他两个耳光,反正他也应该不会打我。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十分钟左右,那感觉,就像是武侠小说里,两个高手对峙在刮着阴风的空谷中,谁先出招,谁就会先露出破绽。
终于,他沉不住气了,一把拔掉我的耳麦,然后又笑着靠在座背上。
傻子!白痴!好幼稚的行为,好无用的行动!我瞪了他一眼,嗤之以鼻,就当没发生什么似得重新戴上耳麦。
他的脸阴沉了下来,那四个男生也停止了打牌,纳闷地看着我们。
“你是眼睛瞎了还是神经短路了,你当我不存在啊,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他凑到我面前,紧绷着脸,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我睁大眼睛,故作询问状地摘下耳麦:“啊,什么?我没听见。”
我得意地看着他气得快要爆炸的脸,心里暗笑:于希影,你就是头猪,一头自己还不知自己是猪的傻猪!
他腾地站了起来,拽起坐我旁边的男生:“你坐我那去!你们四个不许看过来!”然后,他在我身边挤了下来,紧紧地挨着我,一手绕过我后脑勺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厌恶地伸手想扒开他的猪爪,谁知反被他一把捏在了手心里,我想抽出来,他却越抓越紧。
这里是公共场所,他居然敢……
我的心跳不由地加速起来,用求救的眼光看了看过道对面的乘客,他们看报的看报,睡觉的睡觉,没人注意到我这边。天哪,世态炎凉啊。
他又趁机摘下我左耳的耳麦,嘴巴凑了上来,用很暧昧的语气在我耳边吐着气:“没想到你的手和你的嘴唇一样软。”
我的心已经开始狂跳,脸被他温热的气息熏得通红。我这是在被调戏,在被调戏啊!
太过分了!我扭头对着肩上的那只爪子猛咬下去。
“啊——”他快速地抽了回去,没想到我会来这招。
那边的乘客终于被我惊动了,一个个全都看了过来。
“哎,如今的小情侣啊,谈恋爱也不注意一下场合。”看报的男人摇摇头,咂了咂嘴,继续拿起报纸。
其余的人被他这么一说,也纷纷扭过头去。
这……气死我了!
我拎起背包,站起来就往车厢连接处走去。
我惹不起你,我躲得起!大不了我站一个小时!
接头处挤满了吸烟的男乘客,有穿着整齐的,也有邋遢的,尽管那里还算有空气流通,但是这烟雾浓度也实在是太高了。
我皱了皱眉,正犹豫着要不要呆在这,他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你怎么跟个幽灵似得,我们之间谁都不欠谁了吧。”我没好气地说道。
“你是属狗的吧?”他突然很严肃地看着我。
“啊?”我呆呆地看着他,以为我听错了。我是属狗,但是他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他一把撩起右手袖子,把手腕举到我眼前,另一只手指着那上面红色的牙印,还有渗出的一点点血丝:“你说你是不是欠我的,我要是得了狂犬病怎么办?”
我懵了,原来自己被他骂了还不知道。
愤愤地叹了口气,我不耐烦地说道:“于希影,你到底想怎样!”
他嘿嘿地笑了笑:“没听见刚才那人说么,我们是小情侣,我还能怎样啊。”
“于希影,我告诉你,你再这么耍无赖,再这么纠缠我,我就找你们系主任去!”我火冒三丈。
“我纠缠你?”他哼了一声:“就你这样的条件,也配让我纠缠?你就算告到我们系主任那去他也不会相信。我看中的马子,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你强百倍!”
“那你跟来干嘛,我不坐你那还不行吗?”我大吼起来。
“你咬了我,还敢跟我吼!”他又露出原本的狰狞面目。
一旁抽烟的男人们齐刷刷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人说道:“要吵架到一边去。”
于希影瞪着他,两手往裤袋里一插,仰起头,桀骜不驯地嚷道:“要你多管闲事!”
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烟雾中走了出来,打量了他一下:“嘿,小子,哪个学校的啊,懂不懂尊敬长辈啊你!
于希影冷笑道:“我看你是为老不尊!”
我不禁替他捏了把冷汗,于希影,你真是幼稚得可以,在学校里你可以耀武扬威,可是这里是火车上,都是大人诶。
果然,那男人扬了扬拳头:“你个小毛孩子欠揍吧你!”
“你试试看啊,你敢打我我立马叫你不认识家!”于希影丝毫不畏惧,反而更加嚣张了似得。
我敢肯定那个男人本意是想吓唬吓唬于希影而已,没想到他不吃这一套,终于挨不住面子,一拳往于希影脸上挥来。
于希影敏捷地一侧头,牢牢抓住那男人的手臂,抬腿往他小肚子上一脚踹去!
他瘦瘦的身躯爆发出来的却是强劲的冲击力,那男人立刻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他不屑地松开那男人的手,甩了甩头发,然后像拍灰尘似得拍了拍身上那件黑色T恤。我这才注意到,我们都穿了一件外套了,他还只是简单的一件衣服。
如果不是和他有仇在先,如果不是因为他是让我避而远之的痞子头,我想我这时已经被他酷毙了的动作给迷死了。
“发生什么事了?”来了两个车警,操着一口标准的南京方言。
我对警察一向没有好感,因为他们总是充当“事后诸葛亮”的角色。
蹲着的男人好像见到了救世主一样拽着车警的衣服,哭丧着脸说:“这小子打人!”
“是你打的?”车警严肃地看着于希影。
于希影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惯不惯了,他看着那个车警,毫不客气地说:“你应该先问问是谁先动手的。”
“嘿,你小子还蛮嘴硬的么。”车警歪着脸看着他。
“是那个男人不对,他先出手的,而且是他先出言挑衅的。”我冷冷地说道,相比于希影,我似乎更看不惯这个车警。
于希影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是我会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
“警察,他们两是一伙的。”被打的男人立即告状。
这时,于希影的四个同伴赶了过来:“老大,出什么事了。”
“你们都不承认错误是不是?好,下车后全部跟我去派出所!”车警愤愤地说道。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去派出所?”
于希影哼了一声,不屑一顾地对着那四个同伴说:“回去给我买个烧鸡,等我回来做宵夜。”
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宵夜!我欲哭无泪,和痞子在一起果真没好事,派出所诶,我这种乖乖女居然也要去派出所溜达一圈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