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向床上看去,却见棠煦和衣而眠,连鞋子都没有脱。想必很晚才睡去,而且一定睡得很不安稳才是。
云霄无声无息的站在床边,看着依然沉睡的棠煦,闭着双眼的他,虽然看不到那双温柔动人的眼眸,但是却另有一番风味,长而浓密的睫毛丝毫不逊色于女子,轻轻颤动的睫毛像似想努力振翅飞翔的黑蝶。绝美的面容在沉睡中也带着淡淡的忧愁,轻蹙的秀眉似乎掩藏了不少的烦恼。
“卿本佳人,何苦来趟这趟浑水?”
迷糊中感受到一道炙热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棠煦悠悠转醒,一睁眼就见到一个有半张黑色胎记面孔的女子立在自己的床前,他吓了一跳,赶忙翻身坐了起来。
“你终于醒了!”看到棠煦的反应,云霄低垂下脸,怕再次惊吓了他。
棠煦脑子彻底清醒过来才想起面前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妻主云霄殿下,而自己刚才惊慌的样子想必也刺伤了她。
“呃――,我……我是不是起晚了。”
“没有。不过今天我们要进宫给母皇和君上请安。”
皇室中的新人成婚后第二天一早就要进宫给国主和君上请安,这是云裳国历来的礼节。不仅表示对国主和君上的尊重,也为了得到皇室正真的认可。这是十分重要的。
“噢,好,我…..我这就起身了。”
“嗯,你快换身衣服,待会我们在大门见。我去找扎里来伺候你!”
云霄知道自己再留在这里,棠煦只会更加不自在。
刚打开门就看见扎里坐在新房的门槛边睡着。云霄愣了愣,轻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一对主仆。都把她当成了吃人的妖怪了吗?
一时间,云霄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她低下身子近距离的盯着扎里,让自己火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
扎里胡乱抹了抹有点瘙痒的脸颊,继续睡着。
看到云霄盯着扎里的样子,棠煦担心云霄生气,赶忙叫唤出声,“扎里!”
“殿下?!”一听到棠煦的叫唤,扎里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但是面对眼前近在咫尺犹如黑面判官的云霄,他“啊――”的一声惊叫起来。整个身子都弹跳起来,然后重重的向后摔倒在地。目光还惊恐的盯着前面满含笑意的云霄。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云霄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你……你……”扎里憋红了脸,狠狠的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哈哈哈~~~~,棠煦,你的跟班可真可爱,跟你一个样!不过,他的反应还是挺敏捷的,这么摔一跤都不痛吗?”
见棠煦和扎里都红了脸,一脸窘迫而憋屈的样子,云霄一扫心中的阴霾,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她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快点换身衣服,我在门口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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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黄色的紫檀垂帘屏风,绣着百花的图样。淡雅脱俗中也带着皇家奢侈的韵味,淡淡的发出紫檀木清香。
两旁的摆设或古瓷青鸟花瓶,或纯金蟾蜍,或红色翡翠珊瑚,也是件件精致而昂贵。
珐琅古螭纹四足炉里,升腾出的青烟缭绕弥漫,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水仙花香。朱漆香木的窗棂射进一缕阳光,令房间蒙上一层白茫茫的金光。
脚下的绣花红绒地毯柔软而舒适,踩在上面如同踏在软绵绵的云团上一般。
云裳国主云歌和云裳国君上尹安康庄严的坐在前面,云歌有四十多岁了,或许忙于国事,让她双鬓有了几缕银丝,但一身黄色绣满凤凰的华服却让她显得庄严而高贵。
她的身旁坐着一名年纪相仿的中年俊美男子,他气质出众,一身白色绣着花纹的锦服,配着玲珑剔透的玉佩,腰系玉带,头束白色的玉冠,神情冷漠贵气,抬起头目光锐利夺人,威严四溢,说他中年,其实除了看起来更加的稳重之外,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云彩夫妇坐在一旁和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生活中的趣事。
而云霄和棠煦请了安后就被他们晾在了一边。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今天最重要的一对新人正等待着国主的祝福。
云霄并不意外母皇和父亲的冷落,母皇从小就不喜欢她,在她很小的时候,母皇就赐了一座并不算宽敞也不豪华的霄王府给她另外居住。而其他的妹妹和弟弟们却一直生活在云裳皇宫里,直到长大了之后才赐了自己的府邸。
而父亲云裳国尊贵的君上大人尹安康就更加厌恶她了,在她成长的岁月里,能见到尹安康的时间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他从不主动接见云霄,就算云霄来请安,他也会让太监给打发了。
在一年当中,云霄除了参加宫中庆典可以远远的看看自己的父亲之外,就很难见到他了。而尹安康似乎也很想忽略掉这个一直不被看好且无能丑陋的女儿,甚至说他有时候觉得云霄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耻辱!
棠煦静静的坐在云霄的身旁,他出身岩咫国皇室,虽然岩咫国皇宫没有云裳国皇宫的富丽堂皇,但是他从小备受父母亲的呵护。加上他出众的外表和才华。他得到的总是最好的,哪怕是关怀和疼爱也是所有子女中最多的一个。
被人如此忽视是他生平经历的第一次难堪。他知道在他踏上云裳国国土的时候就不受人欢迎,更准确的说,在他受辱后,云裳国的贵族们已经把他列为了耻辱的象征,接受他必定玷污了高贵的云裳皇室。所以给他一段并不美好的联姻,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早已经看开了,即便有千般不愿,为了他敬爱的母亲,他也只能接受。
忽视他也是在忽视岩咫国,他那高傲的自尊在默默的躺着血,云裳皇族将岩咫国的尊严彻底的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不被长辈祝福的婚姻,就不可能拥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