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贴身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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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回荡着车辙声声,李姜一身青衣,窄腰束袖,头发高高挽起一个髻,束以冠带,手撑下颌,姿势很是惬意。

    热闹的街市,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在眼前逐一地倒退。高翘的檐角,错落有致的瓦片,墙壁上铺砌的兽纹……

    颠簸之中,一时间有了错觉,好像身置在古镇的观光之中。

    只是……如果耳边的话语声不这么清晰的话。

    “王爷,这次宁王五十大寿,听说梁国国主带来了一匹千里良驹,此马性子极劣,从不肯上鞍,不肯亲近女子与心怀不轨的小人,若强行靠近,必丧命于马蹄之下,也正因为如此古怪,所以至今没人能骑上去,都说这马性格孤傲,宝马识英雄。”

    “呵呵……林卫,此马若真有如此神奇的话,这世上善恶忠奸就好分辨的多了。”萧昰淡瞥着左侧,双眸如深潭般不知深蕴何物,眉轻挑,又道,“此次梁国来京送进宫里的珍玩古董兽皮灵芝加起来也不如一匹马来得有价值,二叔的寿辰可所谓收获颇丰。”

    “不过……”林卫面有犹豫道,“只是听说而已,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如果真有这么神奇的话,那梁国国主还真舍得了。”

    “无妨,是真是假,会有定论。”

    说罢,嘴角微勾起一抹讥诮,对正看着窗外的李姜说道,“本王是洪水猛兽么?”

    从出门到现在,她不是目光低垂,就是瞥向别处,坐个位置也几乎贴着车门,本以为她是对自己心生惧怕,然而她却没有丝毫的不安,反倒神情渐渐慵懒起来,很是享受。

    李姜静然撤回视线,只是始终没有上抬,倏地又垂了下去,语气很是无奈道,“奴婢身为下贱,不敢有污高贵。”

    “奴婢?”萧昰噙着一抹戏谑的笑,眸光却如寒光般尖锐,“本王之前的话都成了耳边风?”

    唉!

    李姜再次无奈叹着。

    和这位尊贵的王爷大人说话真不是一般的累,怎么都难息事宁人。

    声音软软无力地回道,“奴才不敢。”

    病魔消退,从陈妃处调派到了直接伺候王爷本尊,在别人看来,她是逃离的魔坑,殊不知,不过是从一个坑跳入另一个坑而已,犹记得出门时陈妃那道毒辣的目光,这下日子更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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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描述的就是此场景。

    宁王府内,一片奢华,酒香四溢,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印,时时细乐声喧。

    萧昰刚出现,就快速地被士绅权贵包围着争相唏嘘。

    林卫交代李姜留在偏门外照看马车,便陪同萧昰步入繁华之中。

    四周很是安静,把马栓好,挑选个舒服的姿势,翘腿坐在马车外,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嗅着青草香,不觉地在夜幕中找寻着那传说中的北斗七星。

    欲,这个字最近在她脑中的高频字眼。

    -------“你很渴望死亡,却一直苟且生存到现在,你无欲无求,却为了世事无常而心生黯淡,继而戾气环绕,你要的似乎从来不多,却一直没有得到。”

    -------“你花费心力地抑制自己的欲望,你让你的人生变得索淡无味,是以你疲惫。”

    夜辰那笃定的眼神,肯定如宣判的语气虽然让她不悦,可是让她更加不能释怀的是-------她竟然无法反驳,甚至……内心深处还隐隐地共鸣着。

    无欲无求?

    付玉颜曾说,“你有当懒人的资本,因为你要的,你都有了。”

    什么是想要的?

    什么是已经有了的?

    十七岁以前,她咬牙切齿地恨,以为自己想要的是胸口真的被插把刀子,痛到麻木。

    结果,母亲那决然的一跳,让她开始经常地想起很小的时候,骑在父亲头上去动物园,母亲温暖的怀抱,每晚枕边的童话故事,那个时候,住的房子不大,那个时候,他们谁都不会吝啬每天一个早安吻,晚安吻。

    后来,后来……

    物欲横流的世界吞噬了一切,房子大了,除了金钱,什么都吝啬。

    母亲忍受不了父亲的花天酒地,她用行动告诉了自己----一个女人爱得没了尊严,也就是步入了绝望。

    人,要的不多,反而一直难以得到,无节制地索求,却始终会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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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丛中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引得李姜微偏着头,聆听着声音的方向。

    灌木丛里,就见一个圆乎乎的东西似乎是滚动着出来,渐渐靠近,稍近些,才发现这小团子竟还时而地跳起来如兔子一般蹦腾几下,好似是在扑什么东西,再定晴看去,可以确定此物不是什么怪异物种,小家伙还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分节儿圆粗的小手上光亮一闪一闪,叮当作响。

    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孩?

    竟跑到这里上跳下蹿,时而嘴里还说着估计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语言。

    颇为可爱。

    唇微掀,一种潮湿的心情。

    “你在笑什么?”

    不知何时,小家伙发现了原来这里还有个人,且正躺在马车上。

    微微偏过视线,将好看见圆嘟嘟的脸蛋上嵌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此刻正一眨一眨的,如天上最亮的星辰。

    “那你在找什么?”

    “蛐蛐,大蛐蛐!”小团子还用手比划着何为‘大’。

    “这么大的蛐蛐干什么?”这么大的,那是蛐蛐吗?不禁莞尔一笑。

    小团子神情却很认真,“我要找只大蛐蛐和六哥哥的金角大王斗!”

    李姜被小家伙的表情逗乐了,一翻身坐起来,“小团子,你会斗蛐蛐儿吗?”

    “当然!”小团子嘴一撅,很是不乐意的样子,“我不叫小团子。”

    “那你叫什么?”

    小团子歪着脑袋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六哥哥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话。”

    “扑哧……”被逗乐得再也憋不住,小家伙难道不是正在和陌生人说话吗?而且还是主动搭理陌生人。

    “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就帮你捉只大蛐蛐,不然你就叫小团子!”

    小团子眼珠子转了转,还是一口拒绝,“不要!”

    但又说道,“六哥哥说男子汉要顶天立地靠自己,不过可以悄悄地告诉你名字。”

    “我叫萧忆冉……”

    “呵呵……”

    “姐姐你住这里吗?”

    李姜笑着正要答,小团子忽然惊呼道,“完了!”

    李姜一愣。

    “一定是嬷嬷找来了!”

    说着,小团子就撒丫子直朝暗处的灌木丛里跑去。

    真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还来不得跟他说可以躲在车里,就一滚一滚地消失了。

    “看什么呢?”

    忽地肩膀被拍了下,扭过头一看,是林卫。

    “别愣着了,赶紧,王爷叫你去马场。”

    不自觉的,唇边的笑容倏地不见,眼梢一耷拉,极其不情愿,“知道了,知道了……”

    一边慢嗦着步子跟在林卫后,一边头皮直发麻,浑身的骨头都无力起来。

    灌木丛后,走出一道影,深墨如黑玉的瞳仁,唇弯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声音略带责备地说,“冉儿,不是说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吗?”

    “她知道我名字。”

    “可是你不知道她的。”

    “那我下次问她……”

    “六哥哥,她笑起来……有些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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