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妈妈心如刀绞,她后悔不该离开自家乡,不该两年不回家。她过高估计了自信成,以为自信成真的送儿子上育才小学,也过高估计了儿子,一个岁的孩子,有那么强的独立生活能力?她后悔不该和自信成较劲,一定要干得比他好,应该经常来看看孩子,或者将孩子接到那儿去上学。她看到儿子被两个逃犯拉着。“妈妈,快来救我。”“儿子,妈来了。”永幽兰冲过去,转眼间,他们都不见了。永幽兰大叫:“儿子,儿子,儿子!”坐在她身边的乘客将她拉醒,她睁眼一看,自己还在车上。“大,你做梦了。”乘客问她有什么危难之事。听了她的讲述,乘客们宽了她几句,都认为在乌云山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认为永幽兰不正常。自妈妈找来一张地图,首先到了甲县甲乡,,这里到处张贴着寻找自立强的寻人启事,她四处打听,没有一点线索。她又找到乙县乙乡,坐在小车站旁边一个小旅店里吃饭,这时一个学生从她旁边经过,口里念着:“百川到东海,何时复西归。”她心里想,也许儿子这么大了,她看看那个学生,目光久久不离去,她是多么羡慕眼前的这个孩子啊!“妈妈,为什么水向东流?”自妈妈找来一张地图,一点点指给他看。“我按水流可以到达上海。”“是的。”“在大森林里也可以按水流方向出来,如果在沙漠里呢?”“可以用指南针。”永幽兰忽有所悟:他一定按水流找方向,一定的。而乌云山原始森林的水全汇集于大容水库,大容水库却在神乡。永幽兰乘车到神乡,走进了车站旁边的一个小旅店。
她从玻璃窗里看到了自己,她简直连自己也认不出来了。这一个多月来,她漫无目的地寻找,已与一个月前判若两人。长长的头发全白了,面黄肌瘦,皱纹斑斑,二目无神,眼珠带着血丝,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她坐下来。“白毛大娘,您吃点什么?”永幽兰一动不动,毫无反应。一位服务员走过来:“大娘,我问您要点什么?”“啊,叫我?”大娘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但马上反应过来,“两个馒头。”“我们这里消费至少要满三十元。”“那另加两个鸡蛋,上点青菜就可以了。”这时小旅店进来一群人,坐下后正在谈论:“哥们昨天算开了眼界,世上上竞有如此的扒艺。”一个说:“佩服的他还是一个孩子。”一听到“孩子”,大娘便把目光注意到他们。一个说:“我们把他抓来替我们扒钱——”“不行,他爷爷是公安部的,他爸是省公安厅的。”“也许他骗人。”“我认为他不是骗我们,修大容水库时六郎曾救过一个改造的干部,据说现在是一个大。”店老板走过去问:“你们昨天、今天为什么没送活鲜鱼来?”“全被那小子搞坏了,连吴奈大也对他点头哈腰。”永幽兰走过去问:“那个小孩长得怎么样?”“头发长长的,大约十一二岁,操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叫什么名字?”“来不及问,六郎知道。”“六郎是谁?”“是一个二百五,大容水库打鱼的,昨天他的活鱼每斤卖了四元,全是那小子撑腰。”“谢谢,那六郎在什么地方?”“就在大容水库边。”
永幽兰断定那小子可能是自立强。儿子是赌场神童,必然有快速的盗能力,随机应变是儿子的长处,他可能是用公安来吓唬他们。永幽兰迅速到大容水库边,她很快找到了六郎。六郎说:“那小孩子叫雏鹰,从这山里来,他爸是公安。”“我是他亲妈。”“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昨天你没走?”“没有,他去了什么地方?”“他昨天走了,他看到墙上那张纸哭了,他还给了我很多钱。”“六郎,我问你的话别告诉任何人,就说他爸是公安。”六郎把她带到集镇指着那张纸说:“他是看到这个才哭的。”永幽兰仔细一看,倒在地上叫着:“我的儿呀,你在哪里?”六郎扶起她:“你病了?”一群人围过来,一位老太婆说:“这张纸是刚贴上去的,那张在这里。”永幽兰立即站起来看那张纸,忽然精神百倍:“他就是我儿子,谢谢各位,六郎大哥,我会派他来看你的。”永幽兰跑到车站,问了一个又一个的司机,一个说:“昨天有一个小孩坐我的车去县城,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当时我生疑,他说正在练习普通话,快到站时下了车,后来听吴奈说那孩子身手不凡,很有来历。”司机告诉大娘有一个小男孩昨天在某县城发财大排挡下了车。永幽兰的眼睛密切注视着窗外,远远地望见发财大排挡,她将头探出窗外不断地说:“师傅,请到发财大排挡停车。”司机有点心烦:“大娘,我知道。”将“知道”二字拖得长长的。车子停后,永幽兰一边下车,一边注视着发财大排挡,好象他心爱的儿子还在那里似的。这时,一个小男孩一边和一个小孩一边挥手告别,一边走向汽车,一头撞在大娘怀里。“你瞎眼了,敢撞老子。”大娘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一头发黄的头发盖住额头,只留一双流星般的眼睛一闪一闪,又黄又黑的脸上到处都是伤痕,透过长长的头发可以看到一双干瘦的耳朵,脸瘦瘦的,腮帮都陷了进去,鼻头和下巴特别尖,一双小手又黑又粗糙,就象老树干的皮,整个身体就象风吹得倒似的。老大娘很担心这孩子被撞坏,关切地问:“小朋友,撞坏吗?”小男孩子睁大双眼,绷紧面部肌肉,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老子撞坏了就找你,自己不长眼睛还假惺惺。”“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如果继续下去,将来一定会进牢教所去坐牢。”小男孩子一听“牢教所坐牢”赶紧把门关上,车子飞快地跑了。大娘只好把满腔的怨气藏在心里。她来到发财大排挡,老板告诉她:“那个小男孩子和我们店的楚惊鸿一起走了。”楚惊鸿正好走过来,小老板说:“就是和这个小姑娘一起走的,”又把头转过去问:“死丫头,你表哥到哪儿去了?”“鹰哥哥刚才走了,上车时还和这位大娘相撞了,”楚惊鸿说,“找他干什么?”“他可能是我要找的人自立强。”“他叫雏鹰,不叫自立强。”“他给你留地址吗?”“留了。”楚惊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说,“可是又被划掉了,只说要我等他的信。”大娘接过那张纸仔细看了看,隐隐约约看到的是武汉某地,再看姓名,写了一个“自”,又涂掉了,只写了雏鹰二字。永幽兰前后对比一琢磨,说:“他就是我儿子自立强。”可转念一想:不对,我儿子一向彬彬有礼,穿戴整洁,身体健康,脸红润,而那个没教养的孩子满嘴粗话、脏话,贼眉贼眼,弱不风,一定不是我儿子。如果是我儿子,他一定会叫我一声妈妈,难道亲儿子不认识亲妈妈?也不对,如果一个人在原始森林生活一段时间走出来,那他一定瘦瘦的,头发长长的,身上一定有伤痕,而那个小男孩子正是这样。大娘将小男孩子和自信成小时候一对比,越想越觉得小男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自立强。“他是你儿子自立强?”“是的,千真万确,可惜学坏了。”“他不坏,看我可怜,给我钱让我上学,”楚惊鸿说着附在大娘耳边说:“给我二千五百元,让我别跟别人讲。”永幽兰想着:“儿子的钱一定来路不正。”于是说:“谢谢你,楚惊鸿,我走了。”“大娘走好。”永幽兰想着刚才碰到的那个小男孩子,越想越气:“自己的孩子竟对自己的母亲破口大骂,找到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下车后,永幽兰脚步如飞,她要尽快找到儿子,让他改掉坏毛病,也要尽快知道这几年他是如何过来的,特别要知道儿子乘飞机和逃犯一起的有关情况。
直升机仓惶逃窜,飞越乌云山原始森林时,尤滑头、贾艺总觉得耳边有枪的响声。贾艺吓破了胆,心脏剧烈跳动:“若是用导弹打我们,那可就完了。”“不用怕,”尤滑头安慰着,其实他也吓出了冷汗。这时乌云山上空浓云滚滚,门窗紧闭的飞机显得特别闷热。逃犯如惊弓之鸟,加大油门,想快速越过这片森林。赌场神童望着窗外,飞机飞得这么高,他有点胆颤心惊。一道闪电,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贾艺以为打了导弹,手脚失去了使唤,飞机在天上乱转。“快跳伞,准备!”其实,三人早已做好了充分准备,三把降落伞慢慢飘下来,飞机碰在悬崖绝壁上,一声巨响,已成碎片,引起一场大火。这时倾盆大雨降落下来,将大火扑灭了。三人都躲在降落伞下一动不动。雨停了,乌云散了,太阳出来了。他们都悬在空中下不来,赌场神童用打火机将绳子烧断从降落伞里出来,将他们从伞里救出来。这里的树真高,真大,他们三人都很惊异。尤滑头埋怨着贾艺:“只怪你平时不好好练习,开不好飞机,不然,我们现在已到国外了。”贾艺说“只怪那李千面李麻子,输了开枪,引来警察。”“老子要将他碎尸万段,,还有那收人钱财不替人消灾的警察和县老爷熊贪。”“我们不是给他们重金打点了吗?”“是的,他妈的,老子要杀要剐的第一个就是他,不讲信用,幸好,我们准备了一架直升机。”“别谈了,干爸,贾叔,我们如何走得出这座大山?”“干儿子,别急,有枪,还有钱怕什么?!”说着,尤滑头将枪亮了亮,将装满钱的袋子摇了摇。
这是一片原始森林,茫茫无际,古木参天。有的树硕大无比,树枝就比家里的木桶还大,有的树全空心了,里面可以容纳几个人,两人搬着桌子在里面下棋也很宽敞。树枝枝枝相连,树叶叶叶敝日,自立强欣赏着这景,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尤滑头催促着贾艺:“快走,快走。”“还有你干儿子在后面。”“管不着了,这是原始森林,小孩跟不上我们的,带着他是一个拖累,再说,小孩口风不紧,出去了会泄密的。”“那钱也该分他一部分。”“他走出这片森林之后还怕没钱?他会扒会赌的。”尤滑头露出了真面目。“你们看那棵树,长在另一棵树上,好象我爸背我。”无人答话。小孩子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已不见干爸他们的踪影。他非常着急,远远地看到一只老虎在对面的山上对他虎视眈眈。他迅速爬上一棵树。一只山羊冲出来,老虎纵身一跃,咬住了山羊,就象猫抓老鼠一样动作敏捷准确,树上树下的动物窜来窜去,乱作一团。鸟儿受到惊吓在空中盘旋,发出怪怪的叫声,自立强赶紧掏出腰间的小录音机录下了这声音。他从电视里的动物世界节目里知道这种声音对一个在虎狼成群的环境中的作用。赌场神童很害怕,站在大树的顶上遥望远方:只见群山环绕,层峦叠嶂,到处是树,是树的世界,树的海洋,分不清东西南北,也记不清飞机飞来的方向,遥远的一座山上云雾缭绕,在太阳照射下格外夺目。“这是不是《地理》书上讲的乌云山原始森林?”自立强问着自己,“我们逃跑的方向正是乌云山原始森林。”自立强着急起来:这片原始森林不仅虎豹成群,而且还有财狼,毒蛇等,每走一步都有生命的危险,如不及时想办法,也许就死在这里,那妈妈怎么可以活下去?怎么又可以见到老师?自立强跳下树,跑到降落伞旁边,撕下了一块红布包住了打火机、录音机,他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用处。
过了很久,自立强听到远处有人说话声。“这里有人,一定可以出去了,”他想着。声音越来越近,自立强越来越高兴,可仔细一听,声音越来越熟悉,瞬间的高兴烟消云散。尤滑头、贾艺走过来。“干儿子,你怎么到了我们前面?”“我在这里没动,”“不会,你有什么法术?”“你们又走回来了,看这些降落伞。”尤滑头、贾艺看着那降落伞说:“我们搞错了方向。”自立强看着那流下的溪水,背诵着:“溪水,溪水,你要到哪里?”这时,他突有所悟:百川到东海,于是大声说:“我找到了方向,顺水而下,就可以走出这片原始森林。”“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尤滑头说,“原来是这样的蠢办法。”“大哥,言之有理,我们折腾了这么久还不是在原地打转?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今天围着这座山,明天围着那座山,一年都出不去,不如听赌场神童的。”尤滑头想了想,如果再碰到新问题也许自立强能想出办法,觉得留他在身边是挺有用的。
三人一路走着,尤滑头背着一袋钱,贾艺沿着水流方向在前面开路。自立强走在最后。自立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说这是原始森林,但溪边有野兽跑出的路,到处是野兽的粪便。没多久,风声鹤唳,整个森林里沸腾起来。“快上树,快上树,”自立强边说边爬上了树,“老虎来了。”贾艺也跟着爬上了树。“你们两个真胆小,看这是什么?”尤滑头拔出手枪亮了亮,“有枪怕什么?”说时迟,那时快,一群山羊、野鹿冲过来,把尤滑头撞翻在地。猛虎纵身一跃,咬住尤滑头的头,自负的尤滑头来不及挣扎,已经死了。贾艺瞄准老虎,扣动手枪扳机,正中老虎脑袋,老虎应声而倒,只见虎血和人血混在一起。“干爸,干爸,”自立强在树上哭着。过了一会儿,老虎没有动,自立强知道老虎已经死了,从树上下来,贾艺也跟着下了树。“杀了老虎可要坐牢的,”自立强有点害怕。“管不了那么多,把老虎烧熟充饥,”贾艺命令。“先把皮剥了穿在身上,”自立强提议,“狼豹就不敢靠近我们了。”“有道理,毕竟是赌场神童,”贾艺开始发现利用这个小孩也许可以走出这片原始森林,而他也暗自高兴:“少了一个分钱的,而对付这个毛头小孩应不费吹灰之力,在适当时候将他干掉,就说他死在原始森林,谁也无法证实,谁也会相信。”两人用水果刀剥着虎皮,割下一块肉先烧着吃。自立强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会儿,虎皮剥下来了,虎肉也喷喷,饿了这么久,两人用手抓着虎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完后,小孩子擦了擦嘴说:“把虎皮晒干,今晚我们就在这树林里过。”两人捡来很多枯枝,烧着火,准备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自立强把那一大块布绑在树上,当做一张,睡在上面,把虎皮放在下面,贾艺也学着他的样睡着了。
半里,自立强被蚊子咬醒,再看贾艺也在噼里拍啦打着。累了一天多好睡,可讨厌的蚊子故意捉弄他们。自立强看到火快熄灭,这时贾艺也醒了。自立强担心树下有凶猛的动物,环顾四周,没发现一双绿眼睛,折断一根树枝丢下去,还是没有动静。“看来,虎皮真有神奇功效,野兽不敢靠近,”自立强试探着下了树,树下安然无恙。他点燃了火,火一会儿很旺,他又将树上的湿叶拔下,丢在熊熊的火里,黑烟滚滚。“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故意熏人?”“熏蚊子。”“为什么首先折根树枝丢下?”“以防万一,如果有狼、虎,它们会扑过来。”一会儿,蚊子嗡嗡地飞走了。自立强又向火里加了干枝条回到“”上,不时向里面加一些湿叶子,蚊子不敢靠近。贾艺更加坚信带着赌场神童作伴走出这片原始森林后再杀死他的信念。
天亮了,森林里四处是雾,自立强摸着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向火里加了枯枝。他们烧着昨天未吃完的肉上路了。自立强提着红布包,贾艺背着一袋钱,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他们走到哪儿,哪儿都是风声鹤唳。“贾叔,我的虎皮比你的枪还要管用,野兽以为我们是老虎呢。”“是,狐假虎威,你真不愧为赌场神童,主意倒不少。”他们走了很远的路,都感到肚子呱呱叫,便找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歇下来。由于天气炎热,加上背着东西,贾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没有一根干纱。自立强把虎皮丢在地上,烧起了火说:“贾叔,你去打点东西来充饥,要节约子弹。”“知道,还用你教我?”贾艺拿着枪打猎去了。一会儿,听到几声枪响,自立强认为贾艺打着了野兽,把火烧得更旺了。又过了五六分钟,还是不见贾艺回来。自立强披着虎皮去寻找,还是找不到贾艺,他大声喊,无人答话,只有山谷回音,倒显得特别可怕。自立强仔细寻找,发现一棵大树旁倒了一大块草,且有博斗的痕迹。自立强看到一棵荆棘上有一点动物毛,仔细鉴定,正是狼毫,地上掉着贾艺的枪。很明显,狼群将贾艺围攻,他打伤了一只或几只狼但无济于事,还是丧命了。自立强捡起枪插在腰间,但饥饿难忍,差点昏了过去,但他还是硬挺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