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转身,径直回到自己的家。
天黑了,他也不想吃饭。他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困极了。
脑海中闪过白天经历的一切,就像放电影一样。他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细节。电影是视觉的魔术,明明是静止的一个个镜头,死板、单调,却偏偏让人觉得活灵活现——人们总是容易受表象的迷惑。
他想到了很多。
1、黄华家房间命名为“画皮斋”,进门他就看见了一张脸谱;2、脸谱一般是用作唱戏,是京剧的重要道具,除非有什么特殊艺术爱好,才会单独收藏;3、黄华母亲收留了黄华生前的东西,她说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定有特别的意义,那个黑木匣子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有人偷偷从她的盒子里拿走了黄华的鞋垫,放到自己家里,这个人是谁?
4、小女孩说看见黄华母亲倒着手走路,是不是真的?
5、黄华的家显然不是个完整的家庭,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她的父亲呢?
还有,上次小三说,黄华小时候受过什么刺激,就变得半哑不哑,神经失常。她到底受到过什么刺激?
最后,他得出了三个结论:第一、黄华家应该和戏剧有关。要么是家里什么人特别喜爱,要么就是家里人有从事戏剧工作的;第二、有人能从黑木匣子中偷偷拿走东西,这个人一定是黄华母亲最熟悉的人,至少要是去过她家且知道鞋垫的人;第三、黄华的家庭一定有什么巨大的变故。
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他又做梦了。
梦是人类思维的延续,是睡眠过程中尚有部分大脑皮层在活动。压抑与欲望常常会诱发梦的产生。圭亚那印地安人认为,梦中的人是暂时离开肉体的灵魂。弗洛伊德说,梦,并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无意义的,不是荒诞的——它完全是有意义的精神现象。
在那个梦中,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前面是一张桌子,一个人和他对坐,直挺挺的。
感觉是小三,他们在一起下象棋。可他怎么也看不清小三的脸。他使劲睁着眼睛盯,小三的背后白晃晃的,一片强光,太耀眼。
小三和他一边下棋一边说着什么,他觉得小三的声音很遥远,很飘渺。
小三把他的“卒”走过来,走进他河界,向他展开攻势。他一直用一根手soudu.org指紧紧压住他的“卒”,好像担心郑衣把它当成一片饼干吃了。
郑衣连忙把他的“车”平移到那个“卒”一条线,打算吃死他的“卒”。
小三一下就用那个“卒”把他的“车”吃掉了。
“怎么回事?喂,你的‘卒’不能这么走!”他大声地说。
“谁说我这是‘卒’了?”小三的声音飘飘乎乎的。他慢慢把那根压着棋子手指松开。
那哪里是“卒”,他的也是“车”。
他用手指把那个“车”字的上头挡住了,只露出下边的“十”。
郑衣站起来,说:“小三,你又耍赖皮了,我不下了。”
“谁说我是小三?你仔细看看我是谁?”他也站了起来了,声音冷冰冰的。
他不是小三,_4460.htm他竟是老赵头!
中午下了班,郑衣早早地回到家,换了一身衣服,出门了。
他想起了半小时前销售部张姐给他说的话:“小郑啊,这次你可要把握好机会啊,今中午十二半,碧水咖啡厅,我人都给你约好了,是别人托我介绍的,人家女孩子可是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跟你见个面。你别说大姐没帮你啊,哦,对了,穿得体面点儿!别年纪轻轻一副老气横秋样!你知道咱公司女同事都怎么说你吗?……”
销售部张姐,四十多岁,是个热心肠,成天笑呵呵的。这是她第一次给郑衣介绍女朋友。
他在小区门口拦下一辆出租。
快到虹桥街碧水咖啡厅时,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就提前下了车。
附近有个擦鞋店,他快步走进去擦鞋。
他至少还不是个不接受意见的人。他知道自己性格上的弱点。
有些弱点是与生俱来的。
他的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窥视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