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狼啸江湖 第十章 昆山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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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何芙蓉倒有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天生孱弱,到五岁大时,仍不能下床走动。他们夫妇四处求石问药,遍访天下名医,直到在武昌蛇山黄鹤楼寻到当世药神酒谷子。酒谷子生平有两大绝学,一是酒量,二是医术。当时酒谷子正与蜀中豪侠盖天豪在黄鹤楼斗酒,广散药神贴,引得江湖人士趋之若鹜,不知几千几万,一时黄鹤楼附近方圆十数里,岸无留船,寓无留客,肆无留酝,规模之大,可谓空前绝后,蔚为一大奇观。两人斗酒七日,才勉强分出胜负,结果酒谷子稍胜一筹。

    当时韦清风急于求医,见酒谷子身在七层楼上,双臂一张,犹如大鹏展翅,轻飘飘落于酒谷子面前,拱手道:“晚辈昆山派韦清风,拜见药神大驾!”酒谷子正当兴头,突见一人飞了上来,不由吓了一跳,见到韦清风神情,已知定是有求于己,转过身子,哼了一声,不屑道:“你来此作甚?”

    韦清风素闻酒谷子性情乖张,生怕惹他不快,当下又拱拱手,说道:“晚辈犬子生来瘦弱,如今已有五岁,却仍不能行走,晚辈心急如焚,特来请药神给瞧治瞧治。”酒谷子嘿嘿笑道:“老夫治病救人向来尽随己意,高兴便医,不高兴便不医,岂能听从人言?”

    韦清风唯唯诺诺,不住称是,心中却焦虑万端,又道:“药神前辈说得极是!晚辈之意,若医好犬子,前辈但有差遣,定当尽力办成。”酒谷子拈起意杯酒,啜了一口,悠悠道:“非老夫自大,只要我吩咐了一件事,这楼下众人便会立刻去办,倒也不少你这一个。今日老夫心情甚佳,只要你肯当着众人面,向我磕上一百个响头,老夫便医好你那儿子,如何?”

    韦清风一听大怒,心想从不曾此般对人低声下气,但见到妻子脸色,又不禁无奈,伸手一拍,竟将一根柱子破去半边,说道:“此时我是有求于你,便依你所言,不过你若是医不好,我绝不容你多活三日!”

    酒谷子哈哈大笑,将酒杯往桌上一掷,大声道:“甚好!今日你我便在此立下状子,倘若老夫医得好,你还须自废武功,若医不好,老夫自当引颈就戮,决不含糊!”随即两人便在黄鹤楼墙壁上写下状子,以示公正。

    韦清风撩开长袍,众目睽睽之下,向酒谷子磕了一百个响头,然后唤何芙蓉上楼。

    何芙蓉背着爱子来到楼上,见他受如此委屈,心中不忍,一时潸然泪下。

    酒谷子不耐道:“快过来!”何芙蓉忙把爱子送上前去。酒谷子伸手搭了搭他脉搏,只觉脉象平静之极,就像一滩死水,没有丝毫跳动。心道:“这倒奇了,脉搏不跳,却能活到现在,实在古怪!”

    韦清风夫妇见酒谷子专心瞧病,心中虽也万分关注,只怕打搅了他,是以站在当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酒谷子思索半晌,蓦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又自盒中拿出数枚银针,依次插入上星、太溪、涌泉、鱼际、四渎、屋翳、地仓、百会、魄户九穴。这九穴之中,有的寻常大夫根本碰都不敢碰,更莫说扎针治病了。酒谷子却是独辟蹊径,能人所不能,手中活人无数,至二十一岁便有药神的名号。

    酒谷子拿出一粒丹药,与他服了,又伸掌在他前胸、后背、脊椎、后脑四处拍了数掌,起身向韦清风夫妇说道:“这孩子病情古怪,唉,老夫无能为力,只能替他延长三年寿命。”何芙蓉一听,悲从中来,不由放声哭泣。韦清风却道:“我早知他是短命之人,迟早被无常鬼用铁链索去。他能多有三年时间可活,也是莫大造化了。”说着深深一揖。

    酒谷子心灰意冷,淡淡道:“老夫未能医好令郎,依照约定,这条命便是你的,来吧!”众人停在耳中,尽皆愕然,口里唏嘘不已。

    韦清风一旦得知爱子将不久于人世,一切争斗之心也随之烟消雾散,只盼寻个幽静所在,伴爱子共度余日,当下说道:“药神之命,岂是我韦清风一人的?你救不了犬子,却也能悬壶济世,造化于民。”转身抱起爱子,下楼而去。

    何芙蓉想到这里,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晚晴抬头道:“婆婆,你怎么了?”何芙蓉拭干泪眼,勉力笑道:“婆婆没事,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事想得多啦。”晚晴似懂非懂,想起方才她哼得那首曲子,不由喃喃吟道:“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

    皇甫颖猜到何芙蓉心事,叹了口气,上前安慰道:“师姐,往事已矣,想了只会徒添伤感,别太耗费心神了。”何芙蓉点点头,说道:“好啦,师妹你带晴儿去玩吧,我还得熬汤药。”皇甫颖知她想要一个人静静,便拉了晚晴出门去了。

    这一日,平静无事。

    第二天,韦清风、楚老怪双双醒来,各自伸了个懒腰。韦清风道:“真不知_4460.htm这一觉睡了多久?”转眼见到臭老怪睡在身旁,不soudu.org由大怒,吼道:“你怎么在这里?”楚老怪也是恍然无知,自语道:“是啊,我怎生和老猢狲躺在一张床上?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韦清风道:“臭老怪,咱们尚未分出个输赢来,不妨接着再打一场!”楚老怪欣然大喜,叫道:“正合我意,来来来,咱们到院中打去。”一语未毕,两人争相跑到院中,各自拉开架势。

    何芙蓉等人正在院中吃早餐,见两人俱已转好,都是大喜。晚晴抢先道:“两位公公,你们别闹了!婆婆们都已经和好了,再打下去,又会伤了和气。”两人闻言一怔,一齐大叫:“什么?怎么可能?”

    皇甫颖笑道:“韦师兄,当家的,我和师姐确已言和了,你们两个也别再争斗了。”楚老怪骂道:“烂婆娘,谁让你做主张?不行,一定要打!”韦清风也道:“对,不打誓不罢休!”

    何芙蓉道:“你们就知争勇斗狠,前日晚上,怎么不与蒋元浩斗啊?”两人又是一愕,韦清风道:“那畜生当真来了么?”何芙蓉道:“若不是姓王的小子一行人相助,我们四个老顽固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了。”当下将那晚之事说与两人听了。

    韦清风笑道:“王小子,不坏不坏!这晴儿丫头也伶俐的很,好,老猢狲向你们磕头了。”说着便要下跪。王乏巨大惊,匆忙将他挟住,说道:“前辈如此,折煞晚辈了。”晚晴在一旁咯咯笑道:“韦公公不知羞,像个小孩儿。嘻嘻!”韦清风道:“晴儿,你倒有趣!先前你爹爹骗我说你不在这里,当真是个坏蛋!这下好啦,你若陪公公玩,公公就教你厉害武功,好不好?”

    晚晴欣喜若狂,大声叫好。说道:“说话算数么?”韦清风笑道:“当然算数!不然就是这个。”说着用手比划出一只乌龟。晚晴道:“拉钩钩!”两人便各自伸出小拇指,拉了一拉。

    众人见这一老一少俱是天真烂漫,玩得开心,都不禁开怀大笑。楚老怪瞧得羡慕,向晚请道:“老猢狲的武功有什么好了?还是跟楚公公学得好!”韦清风听他言下之意,要与自己抢玩伴儿,十分恼怒,骂道:“臭老怪,不要脸,想和晴儿玩,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那熊样!”楚老怪自知长相丑陋,一时泄气,不复言语,坐到一边,闷闷得发愁。

    晚晴突然道:“韦公公,那昆山血玉到底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多人要枪!”王乏巨知道昆山血玉乃是四老最忌讳之物,便道:“晴儿,别多嘴!”晚晴不晓得原因,顿时哭丧着脸。

    韦清风此刻却不在意,说道:“王小子,其实说来也无妨。昆山血玉就是一块玉石,所与众不同的,它里面有一抹血红……”楚老怪与他一般所知甚详,抢口说道:“当年听师父说,它已流传数百年,传闻蕴含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倘若参破,便能练就绝世神功,无敌于天下!”

    韦清风接着道:“有几句话说的是‘世有奇器,是生万象,八卦甲子,神机鬼藏。’”晚晴道:“什么意思?”韦清风解释道:“意思是说,世上有一个奇物,它能产生各种象征,是以八种卦象为本,并贯以六十甲子,来演化种种玄机。”晚晴听了,依旧茫然不解。

    韦清风观她神色,又道:“其实我等也不甚明了,反正复杂之至,不想也罢!晴儿,公公带你到个好去处!”晚晴道:“什么好去处?”韦清风神秘一笑,道:“去了便知。”言讫,拉起晚晴跑出院子,瞬间消逝在远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