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整个作战指挥室里一片震惊,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目光凝重的望着陈卓手中的电报。
站在一旁的冯国璋慌忙从陈卓手中接过电报,呆呆的看了片刻,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皇上剪掉辫子,就是决意不退半步,在田庄台与日军血战到底,田庄台危矣!”
此时此刻,在座的这些军官忽然间都明白过来了,无论皇上剪掉辫子的举动多么惊世骇俗,但是皇上此刻剪掉辫子诏告天下,就意味着皇上剪掉了自己全部的退路,可是田庄台能够与日军一战的兵力,只有皇上带去的新建陆军第二镇8000余人,倘若日军倾全力进攻田庄台………
“日军征清第一军第三师团现在在什么位置?”片刻的沉默后,陈卓忽然转过身,大声对作战参谋问道。
“日军征清第一军第三师团现已攻陷岫岩,正在全力向析木城挺进,一旦析木城被日军突破,面对的就是田庄台的门户海城……”作战参谋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示着日军的进攻方向,不等陈卓继续发问,又指着辽南说道。
“日军征清第二军现正在向盖平集结,山地元治第一师团的一个联队已到达盖平城下,盖平守军不过3000余人,恐怕也守不住了………”
盖平一旦被日军突破,接下来的便是挥军营口,直指田庄台……陈卓的心骤然间紧锁在一起。
皇上亲征田庄台。/原本就已经让陈卓意外万分,更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去辫明志,向天下宣告将死守田庄台。皇上不仅把自己地退路断了,也等于是告诉日军,大清皇帝就在田庄台等着和日军决战。
以此时辽东、辽南的作战态势,日军势必会疯狂的扑向田庄台。恐怕就连此时凤凰城的日军第五师团,也会放弃攻掠奉天的作战计划,转而攻击田庄台一线。要知道,日军所有的战果,都比不上生擒或者击毙大清皇帝更为显赫的了。
而皇上此时手中的兵力,如果同时面对日军征清第一军和征清第二军从东、南两个方向地夹击,不要说有无胜算可言,恐怕就连守都是守不住啊。可是以皇上对战局的判断。绝不会不知道此举凶险万分,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呢?
望着地图上日军的进攻态势,良久后,陈卓心中莫名的一颤。倘若各路日军同时扑向田庄台,战线拉长。后方空虚……刹那间。陈卓似乎已经明白了皇上此举的用意,皇上是在以自己为饵。拖住日军各部,为新建陆军第一镇创造歼敌的战机。
一股说不出来的辛辣滋味顿时涌了上来。当年辗转流落心灰意冷的时候,是皇上简拔自己于默默无闻中。其后又委以重任,从创办陆军学校,一直到新建陆军,每一步,都是皇上地爱护扶持,才能让自己一展心中抱负……
“士为知己者死,可皇上知我陈卓,我却不知皇上啊……”陈卓在心中黯然长叹一声,猛地转身对众人说道。///
“记录命令,即刻起,新建陆军第一镇全军出击,命令第一镇左协一标标统杜振武率所部前出,向凤凰城方向运动,以袭扰性攻击将日军第五师团主力诱向草河堡,冯国璋率左协第二标迂回至通远堡附近,一旦日军主力到达草河堡,立刻攻占通远堡,切断日军通向凤凰城的退路,阻击从凤凰城方向增援的日军。新建陆军第一镇右协隐蔽至草河堡设伏,就在这里……”
陈卓猛地以手砸向地图上草河堡的位置,“把新建陆军全部地炮火调集到草河堡,就在这里,全歼日军第五师团主力!”
这一个作战计划,原本是建立在日军第五师团取道连山关,攻袭辽阳、奉天而制定的,日军第五师团从凤凰城攻击连山关,势必会经过通远堡和草河堡。新建陆军第一镇也做好了以逸待劳,等待日军进攻地准备。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去坐等日军地进攻了,日军一旦突破海城和盖平,将直指田庄台。此刻只能主动出击,摆出进攻凤凰城的姿态,诱使日军第五师团进入新建陆军第一镇地伏击圈。
一旦击溃日军第五师团主力,新建陆军第一镇就可以回师从侧翼攻击日军第三师团,不仅可以解田庄台之围,整个辽东的战局都会发生变化。
“如果凤凰城地日军第五师团不上当,或者向西北方向分兵攻击海城呢?”冯国璋对着地图看了片刻,皱紧了眉头问道。
“日军第五师团只要敢分兵攻击海城,我们就全力猛攻凤凰城,打也要把日军打回来。//凤凰城一失,日军第五师团的后勤保障就断了,我料定日军绝不敢放弃凤凰城。”陈卓斩钉截铁地说道。
所有的军官顿时站得笔直,人群中,跟随新建陆军第一镇到达连山关的李奇峰忽然目光一闪,若有所思的望着陈卓,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奇峰总揽皇上设立的军情处在辽东的全部事务,陈卓看到此时李奇峰的表情,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当即说道,“新建陆军各部即刻做好出击准备,明晨出发,你们都下去准备吧,李奇峰跟我来。”
直隶总督府
秋日的阳光从窗口斜斜的照射进来,将书房分成明暗不同的两个部分。阳光明亮处,隐约可见无数尘埃在光线中飞舞,而黑暗中,是李鸿章布满皱纹的沧桑面孔。
“中堂大人,昨儿一天你都没有吃东西。你还是进一点吧。”张佩纶端着一杯牛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良久,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伤,弥漫在整间书房里面。
“幼樵啊,你说说看,莫非老夫真地老了?”李鸿章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整个人削瘦的似乎都快脱了形了,套在一件袍子中显得空空荡荡的,惟有那双眸子里,还依稀有着这位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当年的孤傲。
“世间之人又有何人能不老,世间之事又有何事不沧桑。中堂大人,国家危难之际,北洋生死存亡的时候,你不能倒下啊………”忽然之间。张佩纶双膝跪地,已经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世间何人能不老,世间何事不沧桑……”李鸿章喃喃自语着,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幼樵这话说的好啊!我李鸿章扪心自问,这二十多年来办理洋务振兴国势。建海军、兴实业。图自强。于大清虽不敢言尺寸之功,但是犬马恋主之心。死而后已之志,还是自认可俯仰天地间地。可今日看来。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李鸿章老矣,北洋也付流水沧桑了……”
说着。李鸿章转过身去,目光深沉的望着窗外萧瑟的秋意,像是有万千言语都藏在心中,此时却都化作了无言的长叹。
从接到皇上明电天下,去辫明志,誓与田庄台共存亡的电报后,李鸿章整个人像忽然之间老去了一头,在书房中整整坐了一天。公文也不批阅了,各处的电报也扔在了一边,除了自己的女婿张佩纶,任谁都挡在门外不见。整整一天,就只是来来回回的反复看着皇上送给自己地两幅字。
一幅是甲午,另外一幅则是皇上手书的自己那首诗,“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甲午果真就像当日皇上所说的那般来了,一番狂风骤雨,吹打得大清这间破屋子摇摇欲坠,也吹打得北洋支离破碎,然而无论走到何等的地步,无论多么地风雨飘摇,李鸿章都没有像今日这般意气消沉黯然神伤过。
一国之君,不惜去辫以激发三军之斗志,不惜将自己置于死地,而令煌煌大清重获一线生机。这还是心机吗?还是权谋吗?还是翻云覆雨恩威难测的帝王心术吗?
而倘若自己与皇上易地而处,领军于田庄台与日军血战,自己又能有皇上如此地豪情挥洒,不惧生死吗?或许当年可以,今日却…………
“中堂大人,总署又发来急电,让你即刻回复。”书房门外,李鸿章地幕僚带着些急切的声调说道。
“不看!”李鸿章摆了摆手,断然说道。
“中堂大人,总署急电,说不得里面便是太后地意思,你还是看看为好。”张佩纶悄悄走到门边,从幕僚手中接过电报,低声劝说道。
“总署急电?”李鸿章冷冷的哼了一声,“这个时候奕地总署那边能有什么急事,不过是让我李鸿章出面,请洋人出来斡旋罢了。请洋人居中调停,我李鸿章一直以来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啊,此刻皇上在田庄台与日本人血战,我们却在后面想方设法要与日本人和谈,天下人闻之,如何看待朝廷,如何看待我李鸿章?”
“可是……”张佩纶犹豫了一下,望着李鸿章那份憔悴地神情,还是把胸口的那句话吞咽了下去。
“可是什么啊?北洋已经完了,对我李鸿章而言,还有什么可是,还有什么可惜的呢?”李鸿章怅然一笑,“当年我的恩师曾文正公曾经说过一句话,男儿以懦弱无刚为耻。今日细细思量,确实是感慨万千啊。当年我李鸿章也是只手把吴钩,纵论天下英雄,可是一路宦海风波中,官越当越大,声名越来越显赫,人的胆子也越来越小了,想的东西一多,顾虑也就越多……甲午中日开战以来,我常常在夜半辗转反侧,心中反复的想啊,要是当年我不顾朝廷猜疑,清议弹劾,拼却得罪了天下人都要为北洋舰队争得添置舰船的费用,北洋舰队何至于会有如此的惨败?要是大清和日本宣战后,我能力排众议,担负天下人斥责我李鸿章放弃朝鲜的骂名,集重兵于内线和日本人抗衡,又何至于顾此失彼,一败再败?……”
“翁同他们都骂我临敌失宜,指挥失当,纵容下属……要我说,他们骂得都不对,没有说到根子上。北洋之败,非为其他,皆我李鸿章一人之过也。”
“中堂大人的话,卑职不敢苟同。”张佩纶说着,眼圈都红了。
“没有什么苟同不苟同的,这些话我也就同你说说罢了,零落自知啊!我老了,北洋一去,心中虽有不甘,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你难道没有瞧出来,大清已经变了,以今日皇上在田庄台气吞山河的胸襟气魄,此战倘若获胜,不要说满朝大臣,天下还有谁能够挡得了皇上的锋芒?挡不了啊,太后也老了……”
沉默了片刻,张佩纶低声问道,“中堂大人,总署那边的电报总是要回复的,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啊?”
李鸿章仰起头想了想,忽然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给总署的电报就写上这句话吧,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
今天在qq上,某个朋友对光绪剪掉辫子的举动大加赞扬,似乎面条终于在反满勇士们的教育下改过自新,回到了人民的怀抱,并且还笑言月票会有的。
关于这根辫子,面条想多说几句,我真的很厌倦很多人老是盯在一根辫子上,光绪就是剪了辫子,他还是清朝的皇帝,有区别吗?一根辫子能代表什么?什么也代表不了!这个情节的设定只是作为一个人在濒临绝境生死存亡的时候,破釜沉舟的举动,和下一步情节的推动也有关联。当然光绪也可以不剪辫子,选择其他的方式,但是无论任何方式,都仅仅只是一种形式,看重形式而忽略实质,不觉得苍白吗?!
中国近代史上甲午是最重要的一段历史,这段历史绝不是剪掉辫子或者推翻满清就能够改变中国积弱不堪的局面,或者说仅仅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当然面条绝没有什么剖析历史奢谈政治的抱负,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写一个故事,我希望这个故事能越来越好看,同时并不弱智。
所以不要以为面条让光绪剪掉辫子就是为了迎合某种口味,面条知道,只要一写杀光满人打倒满遗就是月票满天飞,订阅拼命涨,老子为了这个故事几乎是在谩骂声中一路走来,算的上是历经风雨沧桑了,会为了几张月票一点订阅去改变?做人还是要有骨气的,所以今天老子不低调了,誓言相对,绝不会改变写这个故事的初衷。所有的故事情节早就在大纲中设定好了,关于这个故事的所有疑问在第四卷中都会有答案。
喜欢这个故事的朋友,面条鞠躬致谢,不喜欢的也无所谓,各有所爱罢了。
话有点多了,不像面条的风格了,晚上争取再更一章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