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十六年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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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年后重逢

    傍晚时分。李贤走在宽敞而崭新的水泥道上,两旁直立着树枝坚挺而优美的乔木。这些树木整齐地排列在仿佛是用直尺丈量着铺成的笔直的马路两旁,静静地守候着。――用它那坚实的身躯护卫着这条静默的马路,守候着忙碌后为着松弛身心的压力而慢步在这吐露着浓郁香气的林间道上的人们。――李贤今晚似乎忽略了它们的伟大。走在这条道上的人们,都是居住在通往示范式的新建小区――东珠名苑的居民。所以,没有外来车辆和外界的闲杂人员。人们走在这条特别安静的道上,心境自然宁静和舒畅。但李贤此刻的心情却正是相反的。他无法安静地徘徊在这条路上。折着寸起宽边的墨绿色笔挺的卡玑尼裤脚随着仿佛悠闲的脚步洒脱地撩拍着那程亮程亮的尖头皮鞋。两手插在刚从洗衣店里取回的同样是墨绿色的毫无半点皱褶的风衣口袋里,风衣的竖领宽松地裹着那修长好看的脖颈,将不断地要钻进脖子里的寒冷空气挡在了外面。他不知道在这条道上来回地走了有多少次。但在这条笔直道路的尽头左转进去的那条同样笔直但稍微狭小点儿的林荫小道就是通向她家门前的那条路了。他也不知道在这左转的路口徘徊了多久。他犹豫着,徘徊着,那是即将见到她的那条路。转进去吗?见到她时的一霎那,会把她吓着的,她至今不知道他还活着。以为见鬼了。她也许会误解,以致恨他,她不应该误解他的。她对他的爱还剩多少?她还是从前的她吗?这一切都没人回答他,也许今晚能得到答案,但他不想要答案,他害怕那答案会彻底地把他击垮。然而,他渴望着见到她。可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她毕竟是别人的妻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真真实实的,她有孩子了。――阳修就是她的孩子。她应该是幸福的,何必去打扰她,这样想着。他的脚步又拐出了已经转入的她家门前的那条林荫小道。修长的身影重叠在傍晚时亮起的路灯透过高大优美的树木投在马路上的斑驳阴影上。让李贤觉得那真不是人影。他疾步走向这条静谧而又令他感觉无所适从的马路出口。

    “哎呀!”一声疼痛的惊叫。

    李贤撞在一个人的身上了。

    “哦!对不起――”李贤停住脚步。那人抱着被撞疼的手臂转过身来,她想责怪几声这个走路不看路的鲁莽男人。

    “杨,杨悦?”李贤激动的声音。

    “您――您是谁呀?”被撞疼的女人站在原地端详着叫着她名字的,她认为是个鲁莽的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您,先生。”傍晚的路灯昏暗地映在这个人的脸上,让她隐隐约约地只看清他的轮廓。

    “杨悦――。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李贤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一只手抓住胸口,他的胸口又在痛了。

    “……”她肩上的包掉在地上了,两手垂了下去,呆呆的像木头似的立着,一窜一窜的眼泪无声地挂满她那仍然清秀美丽的脸庞。刚看清他的轮廓时的一霎那,她就仿佛感觉到眼前的人一定是一万年前的他,――太久了。但她已经把他烙在心里了,再过一万年她也记得。“真的是你吗?贤。”她只把泪眼望着眼前的人,喃喃地说。

    “贤――。”一声久违了的爱的称呼从心里喊了出来,让李贤感觉如在昨天。他等待十六年的她仍旧没变。

    近在咫尺。但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离别后的情况:一个痴痴的始终如一地等待十六年;一个心里始终藏着十六年前的他而懵懂地走进不幸的婚姻。他们现在只知道也许彼此都不属于对方了。尽管他们都能感觉到那深深埋藏的爱仍旧那么炽热。四目相望,尽管灵魂在互相拥抱,爱在那一刻互相交融。但道德的底线控制着他们肢体的拥抱。――此刻,他们仍旧在为对方着想。

    “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间就人间蒸发。然后…,然后…。又过了六个月,一个自称是你父亲的人跑来跟我说…。你在美国得了不治之症…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我做错什么了…?知道我这十六年是怎么过的吗?”她激动得全身颤抖。那责怪和爱恨的话,再一次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由于激动,她看上去快要站不稳了。李贤立即扶住她。坐在旁边专供人们休息的长凳上。然后,情不自禁地把她拉进怀里。她便软软地倒在他怀里了。任由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静静地流淌在他的臂弯。

    他颤抖着双手默默地拭着那流淌在那好看而动情的脸颊上的泪水。几分钟的沉默。她感觉到有雨点掉在了她的脸上,流向她的嘴角,咸咸的。――那是他的泪。

    “我没有骗你,杨悦。还记得那天我们约好了第二天要去郊外植树的吗。”等她情绪缓过来时,他平静地说。

    “……,是呀,那天我在郊外的植树林里等了一整天,也没见你来,之后你就失踪了。永远地离开了我,直到今天。”她忧伤地说。看上去又要哭了。

    “但前一晚我们在西校门分手以后,回到宿舍冲凉时我的鼻子突然流血不止。哦,不用担心听我说完(因为说到他流鼻血时,她抬起了头,还是从前那种关心的神情,他动情地吻了一下她的头发。)我以为上火了。但用了各种办法也无法止住,我立即穿好衣服跑到医院去了。医生很快就帮我止住了,但是还没等我交完医药费走出医院大门时,鼻子马上又流血了。我又急忙跑回急诊室,可这一次医生要打针才能止住比先前流得更凶的鼻血。那时,不单只是我,连医生也害怕了。因为我突然又发烧了,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他们怀疑我得了一种急性疫症,便不让我离开了。医生立即写下我的家庭地址,家属成员,及联系方式。我当时要求见你,但医生不同意。糟糕的是我很快又进入昏迷状态。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医生们抽了我的血清去化验,得出的结果是:否定急性疫症。但却是晚期鼻癌…。”

    “什么?那你现在……。”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仍旧美丽的眼睛泪光莹莹地望着他。他真想吻一下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但他只是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还是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你吧。医生说也许最多只有一个月的命了。我当时不知道医生这么说,因为我一直昏迷着。但我要是知道医生当时这样下结论的话,我保证偷跑回来,躺在你的大腿上等死。――”说到这里,他又停了。因为听得专注的她“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很好看。眼泪仍旧在眼眶里打转。他一时又呆了。

    “嗯?怎么不说了?”她再次抬起了头,轻轻地问。――她依然是他心中的天使。上帝对他真是厚爱了。让他再次遇见她,此刻拥有她。他再没有任何企求了。于是他接着说:

    “医生们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的父亲。你知道,我父亲是金融界的。他在美国也认识几个医学界的朋友。尽管当时我的情况看来非常糟糕,确实很令人担心。但我父亲不相信,在他看来我的身体一向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得了鼻癌,而且是晚期。于是他立即把我送到了美国,他认为那里的医疗条件比较好,技术也比较先进。但让他失望的是,那里的医生诊断的结果同样是鼻癌,唯一不同的就是我应该还能活八个月。我当时就想,我最多只有八个月,也许没有,要是能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地陪你,多好。于是,我要求立即回国,但我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还藏起了我的护照。――你见到的那不是我的父亲,是我的伯父。他听了我父亲说过我的病情,他便以为我要死了。而我父亲偏偏又叫他去跟你说。所以,便弄出那些话来。

    可是后来,我还写了很多信给你,告诉你我为什么突然离开了你;告诉你我剩下的时间,我在做什么;告诉你我对你的思念。可你的信我一封也收不到。但我一直写,不断地在信里告诉你我要离开这个世界时的一些想法;告诉你我下辈子想跟你结婚。――可为什么你总不给我回信呢。我转而又想,也许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想跟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谈恋爱吧。但我不管,我忘不了我们一起时拥有的那些日子。我仍旧写,我甚至每天一封地写。慢慢地变成我每天都在写信,这似乎是我每天必做的事情。就这样,八个月过去了,我竟然没有觉察时间的飞快。对于时间,我认为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争朝夕地给你写信,我担心漏了什么话没有说到就死了,于是我只顾写信而忘记了时间…。”

    “哦!不,贤,你等一等。我没有收到你的信呀!一封也没有。”她听到这里便着急地把话插了进来说。

    “你当然收不到了。那是后来我回国找不到你后,我又回到美国时,家里的一个工人告诉我说,她是奉我父亲之命把我的信偷偷地留下了。她让我看保管在她房里的满满一箱我写给你的信。我太信任她了,我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这一下,我真是气疯了。于是,我便愤然离开美国,离开我父母的家。一个人去了马来西亚。后来,就遇到了庄德,庄德是香料收藏家,以后我还会告诉你关于庄德这个人。我和庄德便成了莫逆之交,那是后话了。你现在继续听我说那时的情况吧――。

    ――直到有一天,父亲叫我再去医院做一次详细检查时,我才发觉我的生命超过了医生预期的时间足足又过了六个月,我仍然没有死。于是,我决定不再去医院检查了。我决定回来找你,我相信我不会死了,因为我感觉自己很健康。可是,我回到我们的学校时,你已经走了。我竟然忘了那一年正是你大学毕业的一年。但没有人知道你的去向,在什么地方工作。我想去你的家乡找你,可是,广州的地理图册上找不到水利村,我翻遍了所有的有关水利村的资料,但就是找不到梅州的水利村。我真正是大海捞针地寻找……。直到有一天我见到阳修――。”

    他叹了一声。不再说下去了,但她知道他为什么叹气。而此刻的她,何尝不是那样想呢。于是,她蹦出一句本不是此时要问的话。

    “那你的孩子多大了?”然后又把身子坐得更直一点儿,目光望向别处。

    “我希望你生活得幸福,杨悦。”他说话时,语气更加忧伤。答非所问,这让她勃然发怒。

    “我在问你孩子多大了――。”这一下她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捂着脸,站到一边去了。

    似乎因为他的孩子把她激怒了。

    原来,她发怒时说话的语气却也让人感觉是一种温暖,这是不是温柔随和的人的一种天性呢,让人毫无心理反抗地要接受,更让人想要感激和亲近呢。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发怒时的模样,让他感觉很愧疚。他看着她高挑的身子,瘦削的双肩在颤抖。于是,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到她面前,托起她的脸,她已经成了泪人了。他动情地一边拭去她的泪,一边说:

    “我哪来的孩子。我这一辈子的爱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我这辈子不会结婚的了。杨悦。我今天能见到你,我已经知足了。看你好好的,这就够了。”

    “但是,你知道我好吗?你认为我幸福吗?倒是把自己的幸福加在人家的身上。倒也好,这就是你的美德。”她仍旧怒气未消,再次转过脸,又坐到椅子上去了。他只好又跟着她坐了下来。他知道她开始要无理取闹了。

    “你发脾气时也很动人呢。我的杨悦。”这一次,他硬是把她拉到怀里。深深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在他的怀里,她任由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哭出了声,哭得很伤心。

    “你误会我刚才的话了。我是说…,怎么说呢,杨悦。你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谁得到你都会很珍惜的。就是说…”话说到一半,他倒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其实,他要说的话只有一个意思:你的丈夫应该对你很好,你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自然就有一个幸福的家,而他又怎么能再去拆散他们呢。可话说得太直接了,而事实又让他伤痛,人总是自私的呀。

    “但你似乎是不想要我了,因为我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再纯洁。对吗?”她火气冲冲的,说着又大力地把他推开,冷不防的他真要从椅子上掉了下去。可她又赶紧把他拉住,他又一次地紧紧地抱住她。他们不再说话了。她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四目相对,一切都在那里了。此刻,天体已经停止了运行,宇宙已融为一体。某种蠢蠢欲动的东西在这两个高尚的人心里完全占据了。但他们触到了火燎的嘴唇时又猛地觉醒:他们的爱并不只在今朝今夕。

    “你本应该问我父亲为什么要截我的信。可你为什么不问呢?”他认为他的一切她都应该关心和主动去了解。那样才能说明她的爱和他同样深刻。

    “是呀,我正要问……”她说着脸又红了,幸亏是晚上,她突然感到见到他一味地发泄十六年来所受的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已经四十岁的人了,见到心上人时的那种情浓蜜意。把旁的全忘了。于是,想着便觉难为情地把脸又转向别处。只听他说:

    “因为父亲要我跟他的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结婚,在我上大学时父亲没有征求过我就私自和人家把我的婚事定了,结果我一无所知,而人家姑娘却等了我三四年。当父亲知道我爱上你以后,便觉得愧对人家,但他又不好跟人家说了。因为那姑娘的性格就是红楼梦里的林妹妹的翻版。我也不知道她一直爱着我。于是父亲就用这种方法来阻止我爱你。但到后来,他觉得没办法阻止我时,就跟我说:那你自己去跟人家姑娘说吧,慢慢说。但我不知道‘慢慢说’是怎样说。看父亲既担心又谨慎的话,我反倒不敢见她了。然后父亲又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就是别刺激人家,我看那姑娘对你死心踏地,怕她受不了。这下怎么办?我正要发父亲的脾气。却看见那姑娘和她的父亲来了。我突然在心里打定主意,决定跟他们明说好了。于是,我把姑娘请到我家后花园去。我说话不会转弯,开门见山地就说:我心里已经有别的姑娘了,过几天我就要回去和我心爱的人结婚。一点不含糊。还跟她说,我实在不知道我父亲和他们之间原来有这桩婚约。希望她能理解。但没想到她听后却笑了起来。原来,她早就在我家工人那里知道了我每天给你写信,知道我对你的爱没法改变。她这次和她父亲来就是要和我父亲解除这桩婚约的。看人家姑娘这么开明,完全不是我父亲所说的林妹妹的翻版。事情就这样解决了。”他说完看着她,而她怔怔的呆在那里半天没说话。

    “为什么我当时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你已经死了呢…”她喃喃地说。“不然,我们就不会分开十六年了。不是吗?”

    “都过去了,杨悦――。我们都没有错,是上帝总爱跟相爱的人开玩笑。好在今天又让我们相逢,所以,上帝还是比较关爱我们的。不是吗!”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又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十六年的寻找。寻找和等待中的酸甜苦辣他全不在乎了。

    他们整夜的这样坐着。又回到了十六年前,――在西校门的那棵芒果树下,整夜整夜的这样坐着聊天。但他们今晚聊的更多的是分别后的彼此的思念和生活,以及怎么会在这里重逢。一切的巧合和机遇似乎都是上帝安排的。最后,他们仍旧聊到了她的孩子,阳修。

    这一晚,他们彻底地再次了解了对方,他们现在无须拘泥,可以好好地爱了。但当他们提到阳修时,便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有点儿不知所措:孩子会怎么想?好一阵的沉默,彼此心里都想着同一个问题,但不需要说出来。于是,他又紧紧地把她拥入怀里。那一时无法解决的问题,在此刻,在他们的内心都同时把它放到了一边,拾起他们愉快的话题。但他发现她的话题总与孩子有关,可见,孩子比什么都重要。其实,对阳修这个孩子的感情在没有见到她之前,早已经融入了他的内心。所以,他很乐意,也很享受当她谈到孩子时的点点滴滴。

    “你怎么像个间谍,为了接触我的孩子,却去做一个中学教师。你这个行为太阴暗了。你的目的也让人难于接受。不管旁人怎么想你都像是在干坏事,这可不是从前的你。不用我说,你应该都清楚,阳修身上的两样东西,即使不是因为孩子的身体需要,任何人都不可能得到的。我现在倒想问你:你准备怎么做?”她看着他,目光中希望得到的解释完全是处于一种理解,因为他在她的心里永远是博学多才,耿直,有正义感的硬汉。但那话让他感觉咄咄逼人。不过,他还是笑了笑说:

    “你呢。对我的信任是此刻才开始动摇的吗?如果是这样,也许我能原谅你。我刚才跟你说过,当庄德第一时间告诉我,他发现有个孩子身上带着两件稀世奇香时,我马上想到:那是属于我们的,在我们中国人的孩子身上。而外国人却想得到它,那可不行。虽然我_38605.html了解庄德,他是我的好朋友,他还不是掠夺者。但那是世界上的顶级香料。他为了要收藏这两种奇香异宝,他会不惜代价的。那么,我就有这个责任地保护我们的国宝,每一个中国人都会这么想的。于是,我便说服庄德让我也参与进来。我必须要更快更清楚地了解是否存在的东西,以及我们的保护措施和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将会采取的行动。我当时并不知道阳修就是你的孩子。但阳修那双眼睛让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后来,在谈话中,感觉连说话也像你。我就奇怪,这世上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吗?所以,我来这个学校虽然才几个月,但我牵挂阳修就像当年牵挂你一样,几天不见都有一种牵肠挂肚的感觉,那真是实实在在的感受。所以,在国庆期间我便提前回到学校了,明知道阳修不可能在学校,但我感觉似乎只有回镇南中学才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

    也是那一天你到学校给阳修请假的那一天,我远远地看见你了,但当我追到门口时,只看到你坐上车的半个身子。为了证实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又跑到门卫室去问了。当我看到你写的请假条时,那笔迹,那字体,还有家长签名。我兴奋不已,才相信自己确确实实的不是在做梦,那真的是你。从那以后,我盼着能见到阳修,我冲动地想要阳修邀请我去你家。可阳修一直过了国庆后的第三天才回到学校,紧接着学校的孩子们便闹出了那么些事。本以为事故平息了,阳修有时间约我去你家的了。这不,你知道,孩子为了帮同学谢玉枫的母亲治病,又跑水利村了。我不知道孩子又要在水利村呆多久。可我实在想见你,便自己找到你家的地址了。但又不知道这样冒冒然地造访你家,会不会不太妥。当然,明摆着这是不妥。你知道我只是想见你,可又担心给你造成麻烦,一不小心,在道德上变成了第三者。我毕竟不了解你的先生,不了解你的家庭。我不想给你带来任何伤害。所以,今晚我才会在这里徘徊。我才能在这里遇到你。”他说完笑了笑。“我要是早知道你已经离婚了,我就不用像个小偷似的,每天在这条道上东张西望地守候着。每天算计着你的上下班时间,可我就是见不着你。仿佛你早知道有人在这里等你似的,你有意回避我。”他又逗着她说。

    “你不是小偷,你属于骗子,骗走了我十六年来的欢乐。今后你要加倍还我。”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头发,温柔地撩拨着他的手背。他已经醉意朦胧。欲火就要伸中 文首发出它温柔的指尖――。

    “贤,别再离开我了。带着我的孩子,我们到水利村去生活。你可以在那里做你的植物研究,我或者可以做你的助手。只要能见到你,我就不寂寞。好不好?”她仰着脸,迷人地笑着说。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把他放在她胸脯的手拿了下来。他们毕竟是一对成熟的男女。欲念随即沉寂下去了。

    “嗯――。当然好了。但我们需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植物走私团伙的人对水利村还虎视眈眈,庄德还记挂着他的收藏。但我想先去一趟水利村。你不会又认为我有什么企图吧。要是这样,我宁愿不去。那也是你一句话的事呢。”他只好坐直了身说。

    “看你说的!”她又扑哧一声笑了。“正好阳修那孩子还在水利村,我们明天就去,好吗。给孩子一个惊喜。”

    “说不定,阳修见到我时吓了一跳呢。首先怪你这个妈妈,怎么随便把李贤老师带进来了?你怎么说?”他故作认真地说。

    “不会的,孩子老在我面前说起你,但我不知道让我儿子如此敬爱的生物科代老师原来就是你。”她说。

    于是,他们第二天便一同出发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