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没人知道那栋楼为何突然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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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知道那栋楼为何突然失火

    “妈妈,是不是在做记录呢?气温怎么样,高了还是低了呢?”阳修歪着脖子,将电话夹在脸颊和右肩胛之间,下巴对着话筒,在跟妈妈通电话。两只手却在忙着装他的‘色泥’。这时候正好是六点零五分,言欢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又继续整理他的行装。

    “厅的温度仍旧是高了点儿。看来,这个温度是低不下来了。但书房的温度仍旧没变。……我说,孩子,这么早打电话来就是问妈妈有没有在做记录呐……。”妈妈核对完最后一组数字说。

    “哎呀,妈妈真是的。我是要告诉您,我今天上午就可以到家了。……婆婆已经把早餐做好了。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发。…我想尽快见到您,妈妈。您今天应该不用上班,是吧,今天还是‘国庆’的最后一天呢。”阳修说,此时他已经把‘色泥’装进了鸡蛋型的茶色小木盒里。

    “是还在放假,我的孩子。妈妈还以为你在公公婆婆那里不愿回来了呢。我昨晚还在想:你再不回来,妈妈就决定去水利村接你了。正担心我的孩子忘了学校的组织纪律了呢。好吧,…妈妈一会儿就去超市买条大鲤鱼回来,记得把言欢也一起带到家里来哦。妈妈中午给你们做酸辣红烧鱼……。――那么。路上要小心。我的孩子。”妈妈说完便把电话挂了。“这孩子,也不想一想,整个‘国庆’,把妈妈一个人留在家。”但妈妈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阳修不管到那里,始终都牵挂着妈妈。

    “妈妈总是匆匆忙忙挂电话,真不知道她忙什么了。”阳修放下电话嘀咕着。

    “要我说,是你不愿意放电话,今天就能见到妈妈了。还要电话说半天呢。”言欢见阳修不高兴便说。

    “你当然这么说了,你妈妈有你爸爸陪着,我妈妈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阳修叹了一声地还没把话说完,又被言欢打断了。

    “行――!阳修,是我错了。别叹气啊。回去我跟你一起陪杨悦阿姨。走吧,我们吃早餐去吧,不然,中午赶不到吃你妈妈做的红烧酸辣鱼了。”言欢知道自己失言了,便讨好地说。

    “没什么,反正今天可以见到妈妈了。我还是很高兴的。好吧,我们吃早餐去。”阳修说。想到很快可以见到妈妈,心情又开朗起来了。

    “其实,阳修啊,我们不回去不行吗?说服你妈妈到这里来生活嘛。多好呢。”言欢说着便放慢了脚步。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我说过妈妈的。可她总说她在广州有她喜欢做的事。所以,我也没办法啊。我只能跟着妈妈呢。”阳修说。但却加大了脚步。言欢甚觉没趣的跟了上去。

    早餐后,公公婆婆依依不舍地将两个孩子送出村口。

    “孩子,要好好照顾妈妈啊!有什么事情呢,就给公公打电话。…要听妈妈话,不要到处乱跑。…出外要记得早点儿回家,免得妈妈担心。有空呢,就来看看公公婆婆…。”公公没完没了地叮嘱阳修。生怕少说了哪句话,孩子就要出点儿什么事似的。“言欢,好孩子,你和阳修是好朋友,尽量跟阳修一起玩啊。要做伴儿玩啊。”外公又对言欢说。外公是担心阳修一个人外出,随时会有危险。

    “放心吧,外soudu.org公、外婆。无论阳修去那里,我们都会在一起的。”言欢说,其实言欢心里很清楚。就是外公不说,他也知道,阳修身上携带着的两件东西对阳修的生命同样重要。他会和阳修一起保护好那两件稀世珍宝的。

    “孩子们,你们这一走啊。婆婆又要牵肠挂肚了。平时有事没事的,都给公公婆婆打个电话啊。…记得啊!孩子们…。那走吧,车来了。…路上要小心,到家后,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外婆擦着眼泪说。

    孩子们又走了。外公目送着载着孩子的汽车远去。挥着手,说着再见。脚下却跟着车后面走。直至汽车驶离了村路口,消失在视线之外。外公才停住脚步。回头见外婆也跟了上来,拉着外公的手。两位老人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走吧,跟杨悦打个电话。说孩子回去了――。”外公对外婆说。

    “妈妈!我们回来啦――。”阳修一进门,背囊还没放下,就奔进了厨房。

    “哇!好香啊……。阿姨好!”言欢也跟了进去。言欢在门口已经闻到了红烧酸辣鱼的香味了。

    “哎哟――!我的孩子…。可回来了…。来来来,到厅里来。让我好好看看,这几天有没有把你们给晒黑?唔!是黑了点儿。但却很健康、很精神呐。很好!我的孩子们。”妈妈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并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把行装放下。先给外公外婆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说你们已经平安到家了。然后都去洗把脸。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妈妈笑眯眯的又说。言欢突然发现阳修妈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她的爱有大海那么深。甚至比大海还深。

    当阳修和言欢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后。阳妈妈也把一桌子的菜摆好了。言欢发现还有他最爱吃的家乡回锅肉。

    “言欢,这是你最爱吃的家乡回锅肉。来,吃多一点,孩子。”阳妈妈说着夹了一块给言欢。“阳儿,你也来一块,试一下,妈妈也能做不同口味的菜呢。”

    “很好吃!杨悦阿姨,您怎么会做回锅肉的?”言欢头也没抬,边吃边说。

    “是很好吃,妈妈。嗯!您怎么不吃?妈妈!”阳修突然发现妈妈只是看着他们在吃,自己连筷子都没动。言欢这才抬头看着阳妈妈。很是不好意思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只顾着吃了。

    “吃…。好吃就行,孩子们。我也是试着做的。看着你们吃得那么香――。我很高兴嘛。忘记吃了。来吧,我们接着吃。”妈妈说着也夹了一块回锅肉。跟着孩子们好好地享受着自己做的一顿美味午餐。

    午餐过后,妈妈、阳修和言欢三个人又呆在了书房。他们在认真地讨论着近来的几组数据。特别是今天早上妈妈记录的室外气温。

    “妈妈,您是不是记错了?温度太高了吧…。”阳修的铅笔停在室外气温的那一栏上面说。

    “没有!我也怕自己搞错了。所以,我核对了好几遍呢。我已经打电话跟爷爷说……”妈妈正说着。但一阵响亮的“铃…铃…”声把三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哎呀!什么声?”妈妈摸着胸口说。“――是不是门铃声?”

    “不!妈妈,是电话的铃声。也许是爷爷打来的,他想我应该回来了嘛。”阳修说着走出了书房,来到大厅,坐在电话旁边的椅子上。

    “喂!爷爷。是我……。”阳修抓起电话便喊爷爷。

    但是――

    “――阳修,快!快!快……。干妈不行了…。快…快来救救干妈。阳修,快点儿…。”电话那头传来流浪儿陶涛乐的哭声。

    “哦不!陶涛乐,你别急…别急。听着!你把干妈先送医院嘛。那样也许来得及的。你那里跟我小姨那家医院那么近。赶快送去嘛。有我小姨在,她可以帮忙的。快去呀!我现在马上打电话跟小姨说…。”阳修就要放下电话,然后再打给小姨。但陶涛乐那边却更急了。

    “不不不。阳修别放下电话,你听我说:我们已经搬家了。不在大北立交桥底了。我们已经搬到了湖冲北的一个烂尾楼里…。这里附近没有医院。而且……而且恐怕也来不及了。干妈…干妈好像到处都是血、鼻子也在流血。呕吐得厉害…。而且…而且干妈已经说不出话来了……。阳…阳修,快…,快点儿来吧。求求你……”可怜的陶涛乐话也说不完整了。

    “好好好。我马上来,你别急啊。陶涛乐。你干妈不会有事的。我保证……”阳修忙应付着陶涛乐。放下电话,立即收拾背囊。一边跟妈妈说:

    “妈妈,对不起了。陶涛乐的干妈病了,似乎病得不轻。我得去看一下。您能给我两百元钱吗?妈妈。”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可是…,你刚回来呀。还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呢。我担心你的身体。孩子。……要不叫陈耿叔叔叫人把她送医院,他是警察,再严重的病医院也会收的。应该稳妥些。这样也许不会耽误了…。”妈妈边说边在钱包里掏了伍佰元钱给阳修。

    “不,妈妈恐怕来不及了。他们附近没有医院。而且,听陶涛乐说。我怀疑陶涛乐干妈也许得了一种急性传染病。已经非常严重的了。我现在要‘打的’去了,妈妈。”阳修已经收拾好背囊了。“言欢,你就不用去了,你赶紧回家吧,你爸爸妈妈也许盼着你早点儿回去呢。他们也好几天没见你了,心里着急。”阳修要出门时又对言欢说。

    “不不!阳修,你等等…,我也要去,我现在马上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跟他们说我已经回到广州,在杨悦阿姨家了。他们就放心了。”言欢一直愣在那儿。阳修这一问才回过神来。便急急忙忙的抓起阳修家的电话就打。

    阳修只得耐心地等言欢打完电话再一起走。

    “那么。孩子,孩子们。你们…你们可要小心点儿…。”阳妈妈边说边跟着孩子们走出了家门。

    “妈妈――。您出来干嘛?哎呀!您不用担心嘛。好妈妈,您怎么老不信任您的儿子呢。”阳修见妈妈像失了神似的,跟着他们出门。又担心起妈妈来了。

    “是啊!杨悦阿姨,您放心,还有我跟阳修在一起呢。”言欢说。

    “好好好。妈妈不担心。阿姨放心。好吧。你们可要快去快回。我的孩子们。”妈妈也觉得自己在孩子们面前有点过于失态了。为了让孩子们放心,很快便调整了不安的情绪。又在孩子们的额头上亲了亲。平静地说:“帮人是好事,救人更是应该。去吧。路上小心。”然后,给了孩子们一个鼓励的美丽而温暖的笑容。

    “快点儿,言欢,咱们也许要走高速路了。”一出小区门口,阳修就对言欢说。一边心急火燎地拿眼四处张望着来往的‘的士’。很快便有了一部停在他们的面前。

    “您好,叔叔,去湖冲北。我们走高速吧。十五分钟内一定要到。”阳修坐下后,边系安全带边急忙说。

    “好嘞,十五分钟内保证到。孩子们,坐好了!”司机说完一踩油门,小汽车便飞速驶向了高速公路。

    阳修和言欢刚好碰上的是一位喜欢开快车的肥佬司机。――十分钟左右,他们便到了湖冲北的一座烂尾楼了――

    ――这是流浪们的另一住处:

    这座烂尾楼有十几层高。似乎只差水电安装和外墙装贴了。开发商也许就差那么一些钱吧。这么一拖便是六七年。这样便成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的最好的栖身之所。在二三楼的楼层里面偷偷地住着不少流浪的老老少少。他们一到夜间便都回到这里。但他们从不点灯,虽然他们都配有蜡烛,也只是在万不得已时才用,但都会小心地将每一个能透光的门或窗缝用捡来的破衣或烂布遮挡严实后才把蜡烛点亮。他们每人都弄有一个铁桶,铁桶半腰装上几个铁架子,然后,再在近桶底的部位开了一个口子,他们把煤球或煤饼放在铁架子上,然后在口子上点火。――他们便在这个铁桶上面煮饭了。――他们只要有一个人点着了这个铁桶,其他人便都不用再点火了,只需来这里换取火种(烧着的煤球或煤饼)。就可以了。大大地减少了多处冒烟的危险。他们都是到附近的一家煤炭厂偷或者捡来的煤炭,然后再到池塘里弄些泥巴,与煤炭掺和着做成煤球和煤饼。――他们必须确保没有一丁点儿的亮光或者浓烟冒出屋外。――他们只在夜晚做饭,不需要任何纪律约束,就连一起流浪的三岁孩儿也懂得不能哭闹和说话要小声。因为,避免引起附近的居民的投诉,那将会失去他们最为安全和舒适的地方。――这里雨水淋不到,寒风吹不进,太阳晒不着;落霜下雪他们也有在外面捡来的厚厚的棉被和地毯;他们甚至还能架起蚊帐,把嗡嗡乱叫的蚊子隔在外面。然后,踏踏实实地、安安稳稳地、美美地睡他们的觉。一旦到了白天,他们便四散开去,连孩子也一起外出。整栋烂尾楼又回归静然。仿佛这里从未栖息过生灵。――流浪的人们,无数的老鼠、蟑螂、以及每当人们熟睡时便出来‘轰炸’的蚊子。――他们一同出现在这烂尾楼的夜晚,互通气息,互公空气。但自从陶涛乐和他干妈搬来之后,这里便开始有了点儿变化。――在这栋烂尾楼里,白天有了一个神智不清的母亲对儿子的呼唤。流浪的人们对这位母亲有着更多的同情和加倍的爱护。这位母亲对儿子的日夜呼唤,让流浪的人们倍加思念家乡的亲人,和唤起对故乡的眷恋。他们有时甚至聚在陶涛乐和干妈的住处,静静地听干妈已经重复着千万次的唤儿心声。――人们觉得这位母亲高贵美丽,不应该落到如此地步。便能听到一些善良的妇女们擤鼻子的声音。在静夜中弹落男人们认为比血还珍贵的泪滴。――这位伟大的母亲因经不起对儿子的思念而神智错乱了。

    阳修和言欢下车后,一口气跑上了二楼。看见陶涛乐正在抹干妈鼻子里流出来的血。旁边放着的一盆水也变成红色的了。一见阳修,陶涛乐便哭了。

    “阳修…。你看,干妈已经不会哭了,也不会说话了…。可她鼻子在不停地流血,指甲也在流血。…我不停地抹…抹…。你看这一盆水也变成血了…。”陶涛乐断断续续地说。

    阳修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干妈。立即从背囊里取出‘色泥’,一边问:“干妈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都吃了什么?陶涛乐。”因为阳修发现干妈像是得了一种瘟疫。似乎是……。阳修自己不敢断定,因为他希望自己的断定是错的――鼠疫。那太可怕了――

    “就是我打电话之前半小时左右。开始,她只是流鼻血,我以为干妈可能吃的肉多,有点儿热气。可是,后来,她又呕吐了,指甲也在流血,我便害怕了。就……就给你打电话了。吃…吃…。她平时就是吃…吃…。也没…没有什么。就是吃…吃…老…老…”陶涛乐话也说不清了。

    “吃了什么?半天没说明白。你倒是说清楚点儿。陶涛乐。”阳修着急地说。一边忙着刨‘色泥’粉末。“言欢,看有没有干净的碗,帮我盛半碗水来。”阳修又对言欢说。言欢应着赶紧找碗去了。

    “是…是吃了,干妈她…她爱吃老…老鼠。我们每天吃…。阳修,可我们都没事…。”陶涛乐希望这不是吃老鼠的罪过。便想把话说得更清楚些。可是――

    阳修那锋利的小刀一下子划到左手食指上了。鲜血立即顺着指尖儿滴落在地面上了。言欢拿着刚找到的唯一干净一点儿的碗也“叭”地一声掉在地上摔碎了。

    “什…什么?吃老鼠?”阳修一下子惊呆了。那划伤的手指,依然滴滴嗒嗒地流着鲜红的血。但阳修没有半点儿疼的感觉。

    “阳修,你的手在流血…。快,流了好多的血。”言欢一看便着急起来了。就要撕破自己的衣服帮阳修止血。但言欢发现阳修马上捻了点儿已经刨下的‘色泥’粉末。敷在了伤口上。立即,那受伤的手指便不再流血了。但阳修现在思路开始清晰了。

    “快…。陶涛乐,你这里有没有电插座或是什么可以点火的东西。快点儿。言欢,找到碗没有。快点儿…。”阳修首先要把‘色泥’粉末喂进干妈的嘴里。然后立即点燃‘色泥’。

    “可是,只有蜡烛,阳修。”陶涛乐说。手里拿着刚在床底下找来的蜡烛,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那就赶快把蜡烛点上,快点儿”阳修说。“碗呢?”阳修托着刨在茶色盒里的粉末说。而言欢却还在东翻西找地到处乱掀。

    “这里有个水杯行不行,阳修。”陶涛乐见唯一的一个碗被打烂了,言欢就是将整层楼掀转过来,也找不到第二个干净点儿的碗了,于是说。

    “行行行,快去盛点儿水,要煮开的水,冷热都可以。快点儿。”阳修催促道。“言欢,不用找了。你赶快帮我把这个电热炉放在点着的蜡烛上面烤热了。直到散发出里面的‘色泥’香气为止。别慌张,做这事一定要有耐心和手不要抖。你还得想办法用什么定住电热炉,不然,手一烫,把里面的‘色泥’粉末倒洒了就完了。”阳修又一字一句地吩咐言欢。因为他携带的‘色泥’不多,而这里却需要不少的‘色泥’。

    “知道!你放心吧,你做你的。”言欢镇定地说。因为他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了。他必须配合好阳修。

    陶涛乐端着半杯水过来了。

    “这水是煮开的吗?”阳修再次问陶涛乐。

    “是煮开的,平时我都是准备好干净的开水给干妈口干时喝的。”陶涛乐说。

    “那好吧,拿来给我。”阳修接过半杯水说。“这里除了你和干妈吃过老鼠,还有谁吃过老鼠?”阳修一面搅和着‘色泥’粉末,一面说。

    “还有我们这一层楼的老李一家三口。我们每天吃…。不过他们现在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他们都出去捡破烂去了,还没回来…。”陶涛乐仍旧想企图掩盖吃老鼠的事实罪过。因为老鼠肉实在好吃,而他和老李一家事实上也没事,干妈应该是别的什么病。阳修听后,手又颤了一下:但愿这不是鼠疫。

    原来。跟陶涛乐和干妈住在同一层楼的,还有姓李的一家三口。事实上在陶涛乐和干妈搬过来之前,他们已经住在这里了。他们一家都在流浪,但陶涛乐从来没见过他们家的女主人。这个男主人老李却带着眼镜。听说还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他原是村里的一个干部。据说是因为太正直而受到那些贪官的排挤、迫害致使赔上了妻子的一条性命。在心灰意冷的情况下,便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大的一个才七岁,小的五岁。就这样出来流浪了。老李每天带着两个孩子上街捡破烂。勤勤恳恳的,每蒙蒙亮时人们便能看见这一家三口每人背着一个大大小小的针织袋,低着头走在还亮着街灯的每一条街上。他们每人每天至少要走上五六条街,捡上满满的一针织袋破烂才又回到这里来。他们回来的比谁都晚。他们也很少跟人说话,最多也就跟陶涛乐说说话。他们闲下来时,总能看见老李在教两个小孩读书做作业。陶涛乐发现他们除了捡破烂,便在灯下看书学习。似乎从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的宝贵时光。所以,陶涛乐认为:他们虽然都是流浪的人,但他们却是流浪们中的上等人。他们出来流浪已经好几年了。大的儿子都在当地上高中了。虽然出来流浪,但聪明的老李不想耽误孩子的前程。便自己当老师,教孩子们读书一直到该上高中时,便找到当地的一家中学,不管是不是重点中学,只要得到一个学籍,便可以以转学的形式转回原地参加高考。但在当地这些中学,孩子的成绩必须很优异,你便可以交比别人少一点儿的赞助费,就可以在这家学校上学了。虽然老李也认为这个赞助费不应该交,但为了孩子,只好拼命地捡破烂积攒这个不小的开支了。在老李的细心教导下,孩子们的成绩在学校总是最优异的。学校的老师们也非常爱惜这样既懂事,成绩又拔尖的好学生。所以。老李家的孩子在学校各方面都能得到照顾。甚至还可以免一半的学费。而且每年都能拿到一笔奖学金。这一家虽然没有女人,但他们除了勤勤恳恳,拼命地捡破烂攒钱外,老李、小李都从来不乱花一分钱。他们要积攒孩子们将来上大学的钱。陶涛乐就从来没见过他们买过半两肉。但很奇怪,他们每天都有肉吃。每天晚上都能闻到阵阵的肉香味从他们家飘出来。常常引得陶涛乐尽涎口水,肚子闹革命,而无法入睡。有时忍不住便走了过去。希望他们能施舍一点儿肉末汤给他喝喝也行。当然,陶涛乐每次去,人家都会给他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非常鲜甜美味的‘鸡’肉。叫他端回来和干妈一起吃。虽然,每次去都不会让陶涛乐失望,但陶涛乐总觉得不好意思。有时便忍着一两天也不过去。但那大小李就会主动的送一碗过来给他和干妈吃。陶涛乐便开心得不得了。因为干妈也很爱吃,所以,陶涛乐常常只吃几块解解馋便大部分给干妈吃了。但陶涛乐总也想不明白,他们家的‘鸡’肉(他们说是鸡肉)是那里来的。可也不像是偷来的,因为他们似乎不像是这种人。而且,这种‘鸡’肉的味道特别的鲜美,甚至在还没有出来流浪时跟那个很有钱的爸爸一起住时也没有吃过。也许在高级酒楼也难于吃到呢。陶涛乐好奇,他每天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从来没见他们在什么地方买鸡回来呀。

    终于有一天,陶涛乐把谜底揭开了――

    陶涛乐因无聊,想过来找他们家最小的小小李东仔出去玩。但东仔不在家,却发现东仔的爸爸老李头正背对着门在厕所里蹲着,面前放着一支蜡烛,和一盆冒着热气的滚水。厕所门虚掩着。陶涛乐走了过去:见老李头的眼镜歪在了一边,光着膀子,大汗淋漓的,哼着河南情歌老调。再一看他正在忙碌的――他在汤‘鸡’。一只手抓着一只非常肥大的‘鸡’,另一只手在拔‘鸡毛’。陶涛乐想看清那是什么鸡,于是便推开了虚掩着的厕所门。老李头以为东仔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说:“把碟子递给我。”

    陶涛乐向后看了看,便把放在门口的一个大圆碟递了过去。“叔叔,这就是你们每天吃的鸡吗?它怎么不像鸡呀。倒像是一只老…老鼠呀。”陶涛乐结结巴巴地说。

    “哦!是陶涛乐啊。你怎么来啦?是啊,我们每天吃的,你也吃了不少呢,就是这种‘鸡’呢。今天这只特别肥美,一会儿东仔还要抓一只上来。这是人间极品。怎么样,现在知道吃的不是鸡而是老鼠了。还敢不敢吃,孩子?啊?”老李头说完又哼了一句老调情歌。继续忙着给这只肥美的‘鸡’开膛破肚呢。

    “但是,叔叔。这能吃吗?不会有病毒吗?”陶涛乐发现是只老鼠。一下子感觉心里头毛毛的。胃里的东西似乎全涌到了喉咙。

    “你吃了多少回了。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要说有病毒,什么都会有病毒:说鸡吧,会有鸡瘟;说猪,也有猪瘟吧;牛呢,还有疯牛病呢。狗,也有狂犬病呀。你说,这些肉类,哪一样没病毒?只不过那些肉是通过什么卫生部门的检查什么的。但那些检查部门也有疏忽的时候啊,不然,人们怎么会得禽流感呢,或者,疯牛病啊之类的。但是,老鼠呢,我们要吃它,那就得我们自己来检查了。你要会看,会摸。抓到老鼠之后,首先要看它的眼睛,应该是清澈明亮的。再看它的屁股,那是干净没有任何异味的。然后,看它的毛,从头到脚都是顺着长的,没有倒长的。最后,手一摸,全身的毛都是干净溜滑的,手感舒服。这样的老鼠保证什么病都没有,便可放心的吃了。不过,幸好没多少人吃老鼠,不然,我们也就不可能每天都有肉吃了。那我们的营养也就跟不上了。那样连捡破烂的力气也没有呢。你想想,我们哪有钱买肉呀。我家两个孩子还要读书呢。我得攒钱给他们上大学。况且,你有没有发现,这些老鼠营养得很。我就是怕你这小子不敢吃,所以才骗你说是鸡肉的。但是,对老鼠肉的烹饪,也是很讲究的。因为老鼠肉本身嫩滑,所以,时间和火候都要掌握好。你看,这只老鼠已经汤好了。现在把它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再准备一些姜片,备料很简单。一切准备妥当了,便开始烧油锅,油烧开后,首先把姜片放进去炒一炒,最后把老鼠肉放进去再炒一下。然后放上适量的水。再次煮上两三分钟便可。啊――!一锅鲜美的老鼠肉便把陶涛乐给引过来了。”老李头说得口沫横飞。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却不停地忙碌着。又笑着、唱着。不时地还眯着小眼越过歪着的眼镜望望蹲在门槛上的陶涛乐。“我们不偷也不抢的,上帝送给我们这美味的食物。我很感激上帝。你呢,陶涛乐,似乎还在发毛呢呐。”老李头用一只手背正了正他那老歪的眼镜。看了一眼陶涛乐。

    陶涛乐却呆呆的。眼睛在不停的眨巴着。突然,用双手摸摸自己又黄又瘦的脸。再摸摸胸口,摸摸肚子,以及身体各处。又看看手掌手背。这些动作慌里慌张的。――因为他听以前的爸爸说过:吃老鼠会得怪病的。

    老李头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陶涛乐,再看看你的‘小鸡鸡’嘛。你忘记看‘小鸡鸡’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是不是病了?‘小鸡鸡’可千万不能病哦。”

    但陶涛乐果真撩起肥大裤腿,认真地检查起自己的‘小鸡鸡’来。见也没事。便放下了裤腿。可表情仍旧呆呆的。老李头却在一旁笑得东倒西歪。姜片也忘记切了。

    之后,陶涛乐好长时间不敢再吃老李头家的‘鸡’了。他也不让干妈吃。但是过了两个月以后,陶涛乐发现老李头一家仍旧每天吃。也没见他们生病。而曾经尝试过的美味,再加上每晚飘过来的肉香味,那饥肠辘辘的肚子,再也经不起诱惑。终于忍不住便又吃上了。但已经越吃越爱吃了。就像抽鸦片似的,已经吃上瘾了。所以,当阳修问他时,他还为吃老鼠苍白地辩护着:那不会是吃老鼠引起的。他担心以后不许吃老鼠肉了。而压根就没想到现在正是干妈,有可能包括居住在这一栋楼里的所有流浪的人们的生命已经受到了威胁。

    陶涛乐突然闻到了一股令人非常舒服的香气。在这到处是灰尘泥土的昏暗小房里,让陶涛乐如同漂浮于仙境。――

    ――阳修还在喂干妈喝的什么药,也许是这种药的香气吧;言欢依然在专心地烘烤他那电热炉里装着的像粉末似的东西,也许是电热炉里飘出来的香气吧。陶涛乐不确定,但这种香气肯定是在这两处飘散出来的。陶涛乐原先担心和焦急的心情,很奇怪,现在却很平静了。而且,脑子非常清楚干妈肯定没事了。他看着干妈疲惫的脸,她的鼻子和指甲都不再流血了。也不再呕吐了。干妈静静地躺着,陶涛乐第一次发觉干妈实在太累了,累得似乎要睡上好几天。陶涛乐将那盆满是血色的水倒掉,把盆洗干净后,再换上一盆干净的清水。拿过干妈的毛巾(陶涛乐每天都把它洗得很干净)。然后,轻轻地帮干妈洗脸,抹手。陶涛乐总是让干妈干干净净的。

    “言欢,可以了。你现在打电话给刘勇,叫他把车开过来。我就给妈妈打电话,叫妈妈也跟你父母说一声。我们又要去水利村了。”阳修跟言欢说。

    “好好好。我马上打给刘勇。”言欢高兴得不得了。

    “不!阳修,你要把干妈送去那里?她现在不是好了吗。她不再流鼻血了,也不再呕吐了。只要休息几天就好了,不是吗?阳修。你可不能把干妈带走。”陶涛乐紧张地说。看他又要哭了。他可不能让干妈离开他。

    “你听着!陶涛乐。干妈有可能得的是鼠疫。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败血型鼠疫。我现在只是暂时控制了她的病情。不然,她在24小时内就会死亡。听懂了吗?陶涛乐。”阳修说着。言欢发现阳修的声音也在颤抖。他本要问刘勇的电话的,结果,阳修这么一说,便也愣在那里了。好半天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来着。

    “快打电话。言欢,愣着干什么?”阳修发现言欢也呆了。

    “哦,好的。可是…,我没有刘勇的电话。还有。你的手机让我先打。你知道,我没有手机。”言欢立即回神了。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哦,对!刘勇的电话号码就存在手机里,你自己找,要快。”阳修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言欢接过手机,很快便找到了刘勇的电话……。

    “刘勇说,他二十分钟到。阳修。”言欢把手机还给了阳修。

    “可是…。阳修。干妈…,干妈…。我要干妈。求求你,我要和干妈在一起。我不能没有干妈。”陶涛乐一下子跪在了阳修的面前。

    “你干嘛?陶涛乐,要是把你干妈送去医院,肯定要被隔离,而且只能等死。而且,所有接触过干妈的人,包括我和言欢在内,以及住在你们这一栋楼里的所有的人,都要被隔离。那时我们都出不去的了。干妈便只好等死了。但现在水利村可以救你干妈。你必须让我把她送去,治好后我一定把她送回来。还有,更重要的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流浪的人当中,除了干妈之外,要是有一个人染上了这种病毒的话,那么,整个市区都要进行严格消毒。同时隔断与外界各城市之间的交通。肯定会造成生存压力的全面恐慌。因为你们到处流浪,流动性大,而且广州是个开放城市,世界各地的人都有。要是正真流行起来,后果比特级地震还厉害。明白吗。陶涛乐。”阳修说,他觉得根本就没有时间跟陶涛乐继续纠缠下去了。但陶涛乐已经被阳修的话吓傻了似的,目光直直地瞪着干妈。

    “那么,我也要跟干妈一起去,你把我也一起送去。”陶涛乐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硬生生的话。言欢觉得他是准备给干妈陪葬似的,让他直发冷。

    “我是准备让你跟着去的。因为我担心你也带上了这种病毒。只是,你还要告诉我,住在这栋楼的人一般什么时候回来。都回来吗?有多少人?你必须清楚地告诉我。我要跟警察叔叔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阳修一边按着手机,在找陈耿警官的电话号码。

    “怎么?阳修,你是要把这些流浪的人都抓起来吗?他们没犯法,你这样不好。”陶涛乐瞪大了眼说。言欢发现陶涛乐由害怕变成了一脸的正气。――刚才阳修的解释真是白说了。

    “不是要把他们抓起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是要警察带他们去医院检查,必须这样做,陶涛乐。”阳修生气地说。“我们没有时间了,你快说,不然,你干妈救不活了。”阳修只好恐吓着又说。

    “那……那好吧,他们晚上都会回来,一般在七八点钟的时候应该都回来了。他们肯定会回来的,因为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更舒适些。嗯…。除了我和干妈外,他们还有十五个人,其中有三个孩子。而且,他们都喜欢干妈,现在都还不知道干妈病了。今晚肯定会到这里来看干妈的。但是,他们要是检查了没带这种病的话,警察可不能抓他们。”陶涛乐又歪着脖子说话了。好像阳修就是警察。

    于是,阳修便把一切情况详细地跟陈警官说了。陈警官立即感觉事情太严重了。

    “但是,阳修,好孩子,你现在不能带陶涛乐的干妈走。而且,有严格的规定,出现这种疫情。患者是严禁转运的。这是属于烈性传染病。反正,已经没时间说那么多了。你们必须呆在那里,什么地方都不能去…。”陈警官试图说服阳修。

    “叔叔!我说了,我是怀疑陶涛乐他干妈得了鼠疫。但不确定。况且,你们不可能把她送到医院,她已经非常严重的了。就是送到医院也无法救治了。我知道您们会怎么处理。但我现在要救她,我必须救她,我必须将她尽快送到水利村。但您放心。她身上的疫症基本得到了控制。鼠疫不会在她身上扩散出去的了。但我不能彻底清除她体内的毒素,所以,我要把她送去水利村。…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抗旨,我是在救人。您们已经无法阻止我了。…记住,他们还有十五个人。其中有三个孩子。…八点以后全回来了。”阳修说完,匆忙关上手机后,手机立即又响了:――刘勇已经到了。

    “阳修,快点,我已经到了好几分钟了。你的手机怎么老在通话。”刘勇坐在车上催促道。

    “好。就来了。”阳修说完,没来得及关手机就又吩咐陶涛乐:“快把你干妈背下去,快点,背不背得动?”。刘勇却在这边开着手机听着阳修说话,听到这里,他正准备下车上楼去帮忙背人,却又听到陶涛乐说:“可以的。”便背起干妈飞快地下楼了。

    “言欢,你赶紧跟下去。刘勇已经等着了。”阳修说着,这才收拾起他的电热炉,和他的茶色‘色泥’盒:――这盒子又空了。于是,阳修最后匆匆忙忙地跑下楼去了。

    刘勇还是拔了车钥匙,忍不住迎上楼去。但没走几步便看见陶涛乐背着干妈飞快地跑过来了。“这瘦小子背着个人还能跑那么快。”刘勇佩服地说。陶涛乐把干妈放到车上后,言欢这才赶了上来。

    人们后来回忆说:那是二零零七年十月八日,国庆过后的第一天凌晨一点左右。他们发现这栋烂尾楼突然起火了。整栋楼浓烟滚滚,火焰冲天。一直烧到早晨九点才熄灭。人们并不奇怪没人去救火,因为那是一栋没人居住的烂尾楼,没必要再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但为什么会起火,至今也没人知道。后来,那栋烂尾楼也不见了,那附近都被规划了。种上了许多耐高温的树木。再后来,现在又变成了一个疗养所了。

    但阳修后来在陈警官那里知道,那栋烂尾楼就是警察接到上级命令以后秘密烧毁的。他们还在附近的居民区进行了大面积的消毒。――

    当陈警官接到阳修的电话后,便立即向上汇报了这一紧急疫情。于是,警察和卫生防疫部门迅速地行动起来。七点左右,他们便在这栋楼的进出口处等着,见一个‘请’一个。老李甚至还背着一大针织袋的破烂跟着一起被‘请’上了车。因为他们都还没有机会进入他们的‘家’。一个个你看着我我望着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九点左右,住在这栋楼里的十五个流浪的大人和孩子们便一个不少地被‘请’到了防疫站。经检查,他们中果然有一个携带鼠疫病菌。但却属于潜伏期。对这位患者立即采取了隔离治疗。对其余的十四人进行了预防接种。观察了四十天以后,才把他们一个个地送回了老家。但是,老李一家三口却没有发现鼠疫。但从此以后,他们便不再吃老鼠了。

    “哎呀!忘记给妈妈打电话了。”阳修突然说。此时,他们的车已经上了高速公路。陶涛乐紧紧地抱着干妈,因为刘勇的车开得太快了。陶涛乐有点飞车的感觉,生怕干妈被抛出了车外。

    “那赶紧打,阳修,顺便麻烦杨悦阿姨转告一下我爸妈,免得他们担心。”言欢坐_4460.htm在后座上伸长着脖子说。

    “知道了。”阳修说着,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因为他的电话打通了:

    “妈妈,对不起!我又要去一趟水利村了。陶涛乐他干妈病得很重…。我现在已经坐在刘勇的车上了,妈妈。我们恐怕要明天才能回来…。您还得给言欢他爸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我会挂着您的妈妈…。”

    “怎么?又要去呀。可是,你会累着的,我的孩子…。那行,没问题,我会给言欢他爸妈打电话的。不用惦记妈妈,我有你这个儿子,妈妈感到骄傲。…但愿上帝保佑你们,路上要小心,孩子。”阳妈妈放下电话。赶紧翻开电话簿,在找言欢家的电话。“还得去学校给孩子们请假呢。”妈妈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来得及。”。妈妈准备打完电话,就去孩子的学校递请假条,因为明天就要上课了。阳妈妈不太喜欢打电话给老师说孩子们请假的事,因为孩子请假多了,老师都不太高兴。何况,刚放完国庆长假,老师就更不高兴了。

    阳修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水利村。陶涛乐虽然第一次来水利村,但他无心欣赏这里的美丽景色。下车后他仍旧要自己背干妈,先是背到华教授的实验室。然后又一直背到了禁湖。当禁区管理员费泰要把干妈抱下湖时他也不给。华教授只好说:“孩子,你妈妈不躺在那湖的支架上,她的病就治不好。要不,你把妈妈放上去?但这湖可深了,你下去的话,肯定把你没在里面了。”陶涛乐这才让费泰把干妈抱到禁湖里支起的支架上。但一直望着静静地躺在湖面上的干妈。言欢的目光却专注着干妈附近湖水的动静。他希望看见禁湖里的三个剧毒怪物。刘勇仍旧站得远远的,但目光却在寻找‘五不像’那个笨怪物(他是这么称呼‘五不像’的)。因为上次把他吓得不轻。阳修却在华教授身边,帮忙配药。

    “来了来了。阳修,那叫蛭精的动物来了。”言欢瞪大着双眼望着一摇一摆地游近干妈的黑乎乎的动物说。一只手激动地要拉原先站在旁边的阳修。但拉了个空。于是,转过身来一看:阳修在华教授那里呢。但他不敢看蛭精在给病人治病时那膨胀的身体。便也来到华教授身边,看教授和阳修配药。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望向湖面。因为他还想看剑嘴蟾蜍和缎鱼。

    “阳修阳修,快,有可怕的动物在咬干妈的手臂。快把它赶走。你看,那动物越来越大了。它肯定在吸干妈的血。”陶涛乐惊呼着。言欢听到陶涛乐的喊叫后,更不敢再往湖面看了,因为他知道蛭精正在膨胀。

    “那是蛭精,它在给你干妈治病呢,不用怕。”阳修远远的应着说。

    “这孩子呀,都在乎自己的妈妈。很爱,很孝顺,是好事。”华教授说。

    “她不是陶涛乐的亲妈……。但陶涛乐对她却比亲妈还亲,教授。”于是,阳修告诉了华教授陶涛乐的身世。

    “哦!难怪我似乎听到他喊她干妈。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真是可怜的孩子!可怜的母亲!”华教授感动地说。

    “阳修,刚那个动物走了,怎么又来了一个。你看它那长长的嘴,就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它也在干妈的手臂上被刚才那动物咬伤的地方嘴了下去。难道它也是给干妈治病的吗?”陶涛乐更加紧张了。可言欢却马上走了过来。说:“是的,这些动物都是给你干妈治病的,一会儿还来一个呢。一共有三个剧毒的动物,它们专治传染疾病的。”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剑嘴蟾蜍的嘴久久地都不曾离开那伤口。不知过了多久,言欢终于看见它离开了。但他更加倍地集中眼力,似乎要把眼球伸到干妈那伤口边上,他要看清缎鱼是怎样胶贴在伤口的,和在给人疗伤之前究竟是怎样的半透明颜色。疗伤时又是怎样地变幻它那本身的色彩的。最后,竟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彩色拼图像缎带似的飘离而去。缎鱼的这些变幻过程,言欢都渴望见到。因为上次缎鱼在给黑老大治病时,他没有看清变幻的全过程。这一次,他真的看到了,便兴奋不已。

    陶涛乐突然发现,静静地躺着的干妈,已经睁开了她那美丽的眼睛。但却不看任何人,也不说话。只是满脸疑惑的神情,让陶涛乐很担心。因为,他知道,干妈现在的神智是清醒的。他怕失去干妈,所以他宁愿干妈疯疯癫癫的好。

    “好啦,阳修,你去叫外婆安排陶涛乐干妈的住处。她现在的鼠疫已经清了,她体内再也没有毒素了。但她却得了失心疯症,应该有好几年了。从明天开始,她要在养湖治疗一个月。”华教授说。然后叫费泰把干妈抱上岸后,又给干妈吃了一些刚配好的药丸。剩下的交给了陶涛乐,吩咐他按时给干妈吃药。然后,叫言欢把他们带到阳修外公外婆家去。

    “安顿好陶涛乐干妈后,你们四个到我实验室来。你们得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被传染上鼠疫。记住了?言欢,跟阳修说一下。”华教授临走又说。

    “知道了,教授。”言欢说。

    “哦,刘勇,要不你先跟我过去,我先给你检查一下,然后,你好到处去玩一玩。怎么样?”教授转过身又对刘勇说。他发现刘勇很迷恋这个地方,便有意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玩个痛快。

    “好哇好哇。那谢谢了!教授。”刘勇高兴得快步跟了过来。

    “不用客气,刘勇。来吧。”教授笑着说。

    检查结果是:阳修、言欢、陶涛乐和刘勇都没有染上鼠疫。但阳修奇怪地问教授,为什么只有陶涛乐的干妈才染上鼠疫呢,而陶涛乐跟她生活在一起却没事。而且每天吃老鼠。

    “这个很难说,她本身抵抗力差。她有可能是被带鼠疫的跳蚤咬的。而且,又是急性的,发现得及时,更主要是阳修你处理得也很及时。但在他们的生活区内肯定会有人传染上。”华教授强调说。

    “我临走时已经跟警察叔叔说了,他们一定会处理的。华伯伯,您放心。”阳修说。

    一个月后,干妈的失心疯病也治好了。但陶涛乐和干妈从此便生活在水利村了。流浪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陶涛乐和他的干妈。人们以为他们都回老家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