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阿姨,我知道这是您家的酒吧,他们听您的,求求您,告诉他们别打_38605.html了,这样会出人命的啊……”我扯住蒋小叶的一只手臂摇晃着带着哭腔说着。
远处的轿车响了几声急促的叫声,那叫声在午夜的街头格外响亮,刺目的车灯也随即闪闪亮亮,照穿了一大截冷冷的街。
蒋小叶剥下我扯着她手臂的手,拍了拍我的肩又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乌夜,听话,快点儿回家吧,别让你爸爸惦记,这儿没你的事儿了。”如此混乱的场面似乎并没有对她的情绪产生多大影响,她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好听。
她向那群不停喊打着的人们挥了挥手说行了之后就向那辆轿车走去,高跟鞋踩在硬硬的路面上发出悦耳的声响,长长的裙摆荡在夜风里,黑艳的身影像暗夜里艳丽的精灵,随着车门嘭地一声摔响,那最后一抹裙角消失在车边,车身优雅转弯随即绝尘而去,再也听不到林媚的喊叫声。
众人散去,“夜夜”门前终于停止了喧嚣。
我终于看到了倒在“夜夜”门前瘫软如泥的费点和伏在他身上微微蠕动着身躯的豆粒儿,我跑了过去。
豆粒儿的卷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垂抚在费点的脸上,她缓慢地支起前身,摇晃着头对着费点的脸喃喃地说:“难道一定要这样做吗?为什么你不能停止?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呜呜呜……”她又趴在了费点身上,我听到了她呜呜的哭声,那哭声荡在午夜无人的街头格外悚然凄凉。
我俯下身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我感觉到她的肩筛糠般地抖个不停,我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劝说,更不知道安慰什么,劝说什么,可我还是开了口说了句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出的不该说出的话,“你还好吗?”靠,我真是个笨蛋,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会说人话,他们都这样了,还能好吗?
豆粒儿听到我的“问候”慢慢抬起身转头看向我,可依然没能停止哭泣,长长的卷发遮挡住她的半边脸,我替她将头发捋顺在耳边,待我定睛在她的脸上时,我立刻因经受不住强烈的视觉冲击而惊厥得浑身颤栗并险些跌坐地上,我看到了一张血泪模糊的脸,那血水和泪水纵横交错地在她的脸上流淌,像似有人用一只暗红色的水笔在她脸上不停地描绘着,描绘出一副诡异的血红色的花朵,我只能傻傻地看着,不敢伸手去为她擦拭。
她看了看我,发现了我神色的诧异,于是她急忙用手背抹了一下脸,这下更糟,泪水和着血水连成片被抹在脸上,整张脸红得像个抹满了鲜血的猴屁股。
我看着她的脸,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挤了一下,闷闷地疼,可该死的喉咙却不听话地抖了几下,险些笑出了声,于是我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在幸灾乐祸,难道每个人灵魂深处那不为人知的罅隙里都偷偷地涌流着卑微可耻丑陋肮脏的劣质的暗流?我也不例外?
我用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好让自己的喉咙不再发抖,我又伸出了手想去扶她的肩,可她一耸身闪开了,嘴角微微一动,我看不出她这是哭还是笑,是心痛?是无奈?是自嘲?是羞怯?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我只能怔怔地看着,我看见她又将身子俯下,张开双臂用力拥着倒在地上的费点,将脸贴在费点微微起伏着的胸膛上,喃喃地又说:“费点,我们回家。”像似在对自己孩子轻声呢喃。
“费点,不要吓我,我知道你会没事的。”她边说着边将费点的一只胳膊扯起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力拱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了费点那颗血迹模糊的头搭在了豆粒儿的肩上,我还看到费点将嘴凑到了豆粒儿的耳边喃喃地说了些什么,我细细地听也没怎么听清,好像是“对不起”,不像,又好像是“不用你”,也不像,又好像是“哪怕死”,也不像,可我看清了费点的唇深深地印在了豆粒儿的唇上,他们在相互吸吮着唇边的血和泪,天!他们在吻。
我于是想,那吻肯定是咸的,因为血和泪都是咸的啊,我立刻想到了林媚,我的心不由得冷得发紧发颤,费点费点,你怎么可以吻豆粒儿那?林媚怎么办啊?
于是我想冲上去扯开他们,可我不能,也没那样的力量,我看到他们此时正紧紧地相依相拥在一起,像两株盘结在一起的老藤相扶相持地蹒跚而行。
没走多远,豆粒儿摇摇晃晃地转身,我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我只看见她向我这里硬硬地挥了挥手臂,因为她的另一只肩拖拉着摇摇欲坠的费点,她向我这里说着,虽然不是喊,我也能听清,她说:“别忘了我求你的事情。”
说完,他们一步一蹒中 文首发跚,冷冷的街灯下,他们缓慢游移的影子飘摇而鬼魅。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