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湮没在你的眼神里(3)


本站公告

    (3)

    是该死的林媚,吓死我了。她显然没有发现我要干什么,而是发现了我喝的不是酒而是可乐。她一手搭在费点的肩上一手举着啤酒在我面前摇晃着告诉我你今天一定要喝酒不能和饮料,还稀里糊涂地说了一些什么什么不胜感激,我发现她的舌头好像有些短,像只醉猫,接下来她就不再在意我喝的是酒还是可乐了,开始与那个费点在我面前缠绵悱恻。

    我终于走到那个角落深处里,来到了牧归身旁。他似乎没有看到我已经站在他的桌边,依然独自一个人低头蜷缩在椅子里,暗紫色的灯光透过筒形的灯罩投在桌面上,映得他杯子里的酒成了黑色。

    我悄悄坐到他的对面双臂抵在桌面上托着下颚望着他。他的头发没有搭理,几缕细碎的刘海耷在额前,显得伤颓。我的心有些微痛,想用手去撩他的刘海,可我怎么敢?就这样望着,良久他还没有抬起头。忽然,我有受伤的感觉,原来他刚才叫的并不是我,好丢人,我开始后悔我怎么能够这样轻浮地坐到他的面前。

    我悄悄起身,像只伤了自尊的夹着尾巴的小狗转身想走,我的手却忽然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住。转头看,他正牵着我的手并用力地看着我的脸说:“孩子,是你吗?坐下吧。”

    哦天!他居然拉着我的手,除了爸爸,还从没有男生拉过我的手。他还叫我孩子,他怎么可以叫我孩子?最多也大不了我七八岁干嘛这样咄咄逼人?其实后来我知道,他整整大我十三岁。

    我又被他刺痛,想走却不能,他的手依然牵着我。

    我终于被他牵制着坐到他的桌前,我又将双臂抵在桌面上托着下颚,我们目光也终于交接在一起。幽暗的灯光下,怯怯的我发现他的目光似乎比他的脸苍老十年,深深的,倦倦的,只在瞬间,我便被这目光淹没了。

    我真的不知该叫他叔叔还是哥哥,可我还开了口,只是既没有叫叔叔也没有叫哥哥,而是傻啦吧唧地说道:“你叫我干嘛?”

    他看着我没有回答而是嘴角一扬带动起腮边的胡须说道:“wWw.乌夜,你还好吗?”

    我的心又一紧,我没有告诉过他我的名字,就连他的名字都是我在他曾经给过我的一张名片上知道的。于是我所问非所答:“是林媚告诉你我叫乌夜的?”

    说完后我忽然感觉自己更傻,他怎么能知道林媚的名字。

    他还是嘴角一扬没做回答,而是指着我缠着纱布的左臂说:“怎么?还没好?”

    哦,他怎么又想起了这个?他一定是听到了那天我在西山脚下被人骂做臭婊子贱货了。我的脸忽地好热,幸好有灯光,他看不见我已脸红到耳后。我急忙说:“哦,不,不是受伤,是,是……。”我没说明白。有些语无伦次。

    他看着我的手臂像是自语:“是胎毒,等毒流完了就好了。”

    我有些没有听懂他说的话,难道他说的“胎毒”就是妈妈曾经对我说过的“毒”?我傻啦吧唧地看他。

    接下来他又说:“你小的时候‘毒’更大,现在好多了。”

    说完,他开始低头喝酒,仿佛忘记了我的存在。

    不理我干嘛叫我过来,拿我当空气呀,我的心里被空空的失落填满,想走还舍不得,我怎么这么没出息。我捻着手指百无聊赖,于是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想喝。

    他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忽然一把按住我的手说:“小孩子怎么能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我望着他说:“我已经十六岁了。”

    “哦,是的,十六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十六岁什么都知道了。”他把压在我手上是大手撤开,又开始喝酒,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我费了好大力气才依稀听清:“你有毒,有胎毒,你十六岁酒喝酒,我十六岁也喝酒。”比我刚才还语无伦次。

    我发现他好像喝多了。我伸手想去夺下他的杯子,他仿佛看懂了我的意图,将手中的杯子摇晃着按在胸前看着我。我看到了他的眼里有一层迷离的雾水。

    他就这样透过眼里的雾水看着我,我感觉到他看到了我骨子深处。我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身子不由得一抖,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如此地淹没着我,如此地刺痛着我。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我仿佛坐在火山口上,又不想离开,我感觉自己好像要蒸发掉。迷蒙中我终于依稀听到他在说:“乌夜,这是你的。”我抬眼看他,看见他一只手插进散开的衣襟,从里面掏出一样东西捧在胸前,好像是一张照片。

    我本能地伸长脖子去看,他把照片摊在我的面前,照片上是站在蓝湖边穿着白底黑花的傻啦吧唧的我。

    妈妈曾教过我的礼节让我开口说:“谢谢你……”可我还是不知道该叫他叔叔还是哥哥。

    我拿起照片,把手伸向衣兜。他当wWw.然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每次去他那里照大头贴从不拖欠一分钱,他摇摇晃晃地推开我的手,醉眼迷离地看着我说:“去吧,送给你的。”说罢,他又继续喝酒。

    我手捧着我的照片终于走出了他的视线。

    酒吧里斑斓诡异的灯光里,我寻找着原来的位子,当我走到那个柠檬色灯光下桌前时,林媚和费点像蒸发了似的不见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