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麻风二期的即将动工的消息传来了,公司办公楼门前彩旗飘摇,单身生活区里,红彤彤的横幅红彤彤的到处拉扯着。
麻风项目部临时租借了加工厂在单身生活区的办公楼底层,加工厂也因为中标了麻风电厂二期工厂通风管预制、管道预制及部分压力容器预制而格外兴奋。
在项目部形式的整合中,加工厂属于独立项目部,每一个项目部的预制工作都必须首先交付给加工厂,所谓中不中标,只是概念性的名字而已。
又是一番热闹的迹象,在麻风电厂保运和检修的人员,开始人心思动,原因很简单,电厂人员收入太高,自己收入太低,收入太低的干得活太多,却还被业主人员说文化素质低的人,就应该这些收入。
混同在业主,让张军也苦不堪言,收入在他看来,倒是其次,自己是万成公司员工,无法跟电厂人员相提并论,妖说:“他们不过是仗着一个好单位,有几个臭钱也不能埋汰人嘛!他娘的,有钱咋的,老子有了钱,建他妈几个电厂当玩具玩儿,专门让狗日的周林风给老子掏烟囱。”
张军之所以心情不错,也不知道沾了谁的光,房子的钥匙早拿到了,反正以前有人住过,简单收拾收拾,打扫一下卫生,在居委会门前广告牌上贴一张出租信息,不到一个礼拜,就有人联系租赁一事,白花花的几大白水一样地流进了张军的腰包。
“你狗日的运气好,老子现在霉运当头!”妖气鼓鼓地说:“你这钱白白拣来的。可惜我晚生了几年。”
维修之与运行,在多数单位就如同公鸡与蝎子,属于天敌地范畴,它们相生相克又共同生存在同一个世界上。
张军也好,妖也罢,就是公鸡,周林风就是蝎子,其实,角色完全可以互换,什么样的路走的时间长了,便对基本路况了如指掌,摔跤的事情发生几率大大降低。
在工作中张军经常也是必须接触的人中之一就是麻风电厂运行部门的一群管理人员,严格地讲,这群所谓地管理人员应该说是对设备的管理人员,而非是对人员的管理,可是张军作为万成维修人员,不是电厂趾高气扬的正式职工,对别的运行人员,他还客客气气,可一见到周林风,公鸡与蝎子就看谁比谁更有嗓门和胆量了。
万成维修人员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万成电厂运行人员地下属员工。上面地关系也可以形象地解释成为一个大姑娘同时嫁给了三个男人,也就同时有了三个婆婆,一个婆婆是万成公司自己的领导,一个婆婆是现场的设备,一个就是麻风电厂运行部门的人员了。
万成的保运、维修人员,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中只能委曲求全,为了一点点维持家庭生存的银子而出卖了自己,就如同是一个出来卖的,廉价的出卖的自己的时间、自己的身体,周林风神气活现地找碴、不停地越级发工作任务,他们一个个虽然怨声载道,却不得不“急业主之所急”,不得不“无条件服从”,幸而他还能保存住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东西―良心和埋藏在骨子里的人的尊严。可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目前还属于自己的东西经常受到折磨,使得他们的生存质量非常恶劣,说恶劣可能是有些严重了,但是他们自己就是这么觉得,时时刻刻地真真切切地感受着这些,严格地将应该说是忍受着这些。如同儿时经常听到大人们说地一句话“熬着吧,等孩子们长大了,等……什么什么时候就好了”。同样也是因为这么一点点的东西,他也经常同他的一个婆婆-运行部门的人员闹出一些这个世界上可供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料。
有一次,妖受命到现场修理一个阀门,阀门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与同伴用了30分钟不到就处理好的现场的问题,联系运行部门人员对这个阀门进行试验,以便验证这个阀门处于良好的可用状态。电话打了4个,每次都是相同的答复“现在没有空闲的人员,请等待”,妖对于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没有异常地情绪被动,终于第5个电话挽救了他与他的同伴,因为这次他们等到的是“立刻就开始”,尽管妖和张军都明白从这一刻开始可能还要在等待至少30分钟的时间,但是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试验已经排到了运行人员的日程表上了。1小时后,周林风带着几名运行人员亲临现场,试验顺利地进行了,结果如同张军和妖所料,阀门地状态良好。
可是,婆婆就是婆婆,“周婆婆”看到结果,脸色并没有一丝舒展,但是虚伪地好像又带着深意笑容出现在了“周婆婆”的脸上,周林风道:“这次修好了,你能够保证它下一次不坏吗?”
妖口结舌,他麻木的神经先是错愕,接着委屈,接着是愤怒,这个也是问题吗?他正要发作内心的郁闷,张军一把拽住他。
张军想到,面对着的不管是“周婆婆”,还是其他“婆婆“,不能表现出巨大的愤怒,否则,就会引起两个单位的外交纠纷,责任重大,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又要解释问题,张军被刺激的大脑迅速的转动,沉默了一会,他用低沉、谦逊的语调反问:“你能不能问医生,‘你能够保证你治好的病人不会死吗’”?
事后,妖对张军道:“你看你们单位培养的都是啥鸟人,周林风可翘尾巴了,妈的,当初我就是没写我爹妈老子是能源部部长。”
妖的感受,很多万成公司的人都有,电厂运行人员一个电话,张军就得派人出处理问题,有些根本不能称之为问题的问题,常常被运行人员拿着鸡毛当令箭,跑冒滴漏,对一个电厂来讲,也许关系甚大,妖总能隔三差五地处理一些被定位为高级别的工作内容,厕所水龙头漏水啦,阀门每一分钟漏三滴水啦,深更半夜,妖也别从被窝里叫起来,处理阀门每一分钟漏三滴水。
“真他妈人才!非得大半夜把老子镐起来,我不信第二天处理,汽轮机就不转了。”妖委屈得只想哭,“老子也是人。”
一个现象的产生并不是偶然的,周林风在这个现象中无疑充当了极其重要的催化作用,不过,各为其主,人家现在拿的钱能砸死一头牛。
张军说:“就算没有周林风,也还会出现王林风、张林风,本来就两个单位,你现在不就等于出了嫁的闺女?别人就是婆婆,婆婆不使劲支配你这个新媳妇还能支配谁去呢?”
妖恨得牙痒痒,道:“我还是回去干二期得了,苦就苦点,累就累点,臭工人嘛,不怕出点儿哈力,这么熬,啥时候我能熬成婆。”
“现在想出去,恐怕不容易,”张军道:“没看出来,公司正要成立检修项目部吗?这一大坨肉,一期、二期要是检修都拿下来了,领导们不乐得跟啥似的。”
“关我屁事!”妖道:“活儿越多,领导们胃口就越大,咱们干死了也别想奔什么小康大康的,领导那点儿屁事,谁还不清楚咋的?我看你这个副队长,就是个狗腿子,捞不着个好。”
_4460.htm “哪说哪了,你可别打胡乱说!”张军紧张道:“有口饭吃就行了,你还想咋呐。”
“我这烂嘴!”妖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后,揉了揉自己生疼的嘴角,道:“早知道这样,不如像赖子那样一走了之,多他妈干净利落。”
“嘿,说起赖子,也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样了?”张军若有所思道。
“肯定比我们强多了,人家至少是个爷,那片果园真的承包下来,不得了呢!”妖露出羡慕的目光,道:“我们还是孙子辈儿的。”
很多人吵吵要离开这个保运、检修,每个人施展各自的关系网,个把人终于离开这里。有一个人成功离开,大家的心便跟着浮躁起来,坐立不安,本来干活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可好,干活的心思大打折扣,张军叫这个这个不动,叫那个那个不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军趁着第二天上午刚上班的时刻,组织大家在一起,作为副队长,他必须化解队员心理的阴影,提高队员的战斗力。
虽然诚如妖所说,张军这个副队长就是个“狗腿子”,现场干活的事情基本由张军全权处理,而别的事情则需要项目部领导裁夺。
“大家有意见可以反映,但活还是要好好干,那些设备要不是带电的,要不是运转的,开个小差,后果就可能很严重哦!”张军一直挂着笑容,道:“咱们项目部领导也不是不知道具体情况,但身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是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