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在那个世界,看见我像个妖精一样站在雪里,他一定会开心的晕过去的吧。
第二天早晨,邮件箱里有姐姐的回信。有一张最近拍的全家福,少了我。老爸老妈都在笑,姐姐还看不出来是一个准妈妈,陈曦很贴心的站在姐姐身边。
邮件里说道,让我早些回家,老爸老妈特别想我,最近公司里很忙,老爸一直都很累。我心里一阵一阵酸楚,想着出来也有一些日子了。
和秦木商量了一下,打算三天后就回家了。
姐姐怀孕了,这本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心里头甚至有些压抑。那些从深处蔓延上来的黑色情绪像一只无形的手,日以继夜的攫着我。或许是我多想了,又wWw.或许是楠的离开给我造成这样的后遗症。来到哈尔滨之后,我的心情虽然豁达了许多,但是变得敏感而多疑起来。随便一种莫名的情绪都会让我感到恐慌。
我站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景,夜是黑色的,月光照在雪上,折射出一层明晃晃的光来,像是日出前海上的雾气,只是苍白了许多。
夜寂静,心跳却在加速。
温暖的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彷徨的气息。
“叮铃叮铃~~~”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跑过去接电话,整颗心却突然揪了起来,像是什么事情不好的在发生。
“喂……姐姐……”我迟疑着。
“言言,呜~~言言,你快回来啊,妈她,妈快不行了,呜….言言,言言~~”姐姐哭哑的声音在我耳边,我顿时仿佛晴天霹雳一般,疯了似的冲出门去。
“嗵嗵嗵,嗵嗵嗵~~”我的手疯狂的敲着秦木的门,脑子却不受控制,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
真疼,不知道什么地方的痛让我有了一丝感觉。我看见秦木站在门口,又是焦急又是心疼的摇着我的身体,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说些什么,可是我的耳朵里一直嗡嗡嗡地,什么都听不见,我只是拼命地重复着两个字:回家。
火车一站一站地驶过,我身上仍旧没有知觉,一路上哭了睡,睡醒了就怔怔地望着窗外继续哭。秦木崩溃了,一个劲的问我怎么了。我想告诉他,此刻我心里的感觉,可是我却好像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我妈快死了。”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发出了一声足以让车厢里的人震惊的话。
“我妈快死了……”我望着手足无措的秦木,声音像是一阵闷雷一般,击中了我最最重要的家庭。
“我妈快死了,快死了!”我撕心裂肺地对着秦木不断吼着,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我的身心都没有了知觉,脑袋里像是有一只巨大的铁锤,一下一下敲着,印下这几个字,一次比一次大,一下比一下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了火车,又是怎么走近了医院。好像站在医院的门口,我突然剧烈呕吐了起来,里面只有水和胃酸。
加护病房里,白色的强,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床被里躺着一个比这些更苍白的女人,我妈!
“言言,你终于回来了,呜~~老妈她…..”姐姐迎了上来,扑在我怀里。身后的晨曦一脸倦容,表情沉痛地靠在墙上。
我把姐姐推开,轻轻地开了门,走了进去,在WWW.soudu.org经过陈曦身边的时候,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仿佛是自然的,下意识的。
病床里的那个女人,静静地躺着,脸上没有一丝疼痛的表情,她仿佛是安然的睡了过去,可是,她会不会醒过来?会不会?
那个人是视我为生命的人,她是我妈妈啊!
“老妈,我回来了,你可以醒了呢!”我轻轻唤道,手轻轻附上她的脸颊,可是她依旧闭着眼睛,安静地出奇。
“老妈,你最疼爱的言言回来了呢!给你带了很多礼物哦~”我尝试着把她引诱醒了,声音仿佛像是在做梦一般。
空旷的房间里死寂着,除了我越来越慌乱而浓重的呼吸深。
“妈……你从来不睡懒觉的。”洁白的床单上,一滴一滴透明的液体不断地落下来。浸透了洁白的床单。“妈……”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声音颤抖着,我恐惧着,就像上次站在那个面色惨白的男子面前一样,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苍白的地方和冰凉的空气。
“妈,我给你带女婿来了,妈,你快醒醒~”我扑过去要掀她的被子,想把她从床上拽起来,这样,老妈就会醒过来骂我了。
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手,使劲地将我拖走,我在他们面前挣扎着,咆哮着,发出极其难听地叫骂声。我只想让老妈醒来,然后骂我也不可以么?
那扇门关上了,我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塌了,包括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朝姐姐吼着,忘记了她也像我这样痛苦着。
她眼神有着极深的痛楚,哽咽着,声音已经听不太清楚了。
“我也不知道,陈曦发现老妈的时候,她已经倒在楼梯下面了,已经……楼梯,楼梯…摔了下来….医生说,说……”
“医生他说什么?还有救的吧?是不是?是不是?”我紧紧地抓着姐姐的手腕,血红着眼睛,逼问道。
“是,呜……是脑溢血……让我们做好准备……老妈不会离开我们,不会的……”姐姐扑到陈曦的怀里,泣不成声。
摔下楼。
脑溢血。
我的头脑完全不听使唤,身子然一轻,就失去了知觉。
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我醒来的时候,看见老爸坐在客厅里,整个人仿佛苍老的10岁。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我下楼来,眼神我从未见过的哀伤,但是却是空洞着的,两颊深凹了下去,花白的胡子,竟不像是我的爸爸了。
“爸……”我忍着哽咽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声。
他的身体动了动,闷闷地说:“你妈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只这一句,我的心便又酸涩,又疼痛。眼泪簌簌下来,我将它们抹去,在老爸身边坐下来,紧握着他粗糙的手,“恩,老妈她会没事的,没事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