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命运变(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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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俊国也不愿别人老来看自己,不管是雪子还是阿正。自己的生命失去了支撑。当然怕死。但也不是那么害怕,只是一想到快要死了,情绪就低落起来,不愿再以什么含了力量的态度面对身边的一切,也不知到自己对许寒的态度究竟是出于自己怎样的心理。变化也太快乐,一个月前自己还无法想象同许寒的感情会可能僵化吗?应该永远不会吧,至少自己不允许自己如此,可如今却?

    在死的面前,任何态度都是幼稚而无能为力的吧。

    所谓的视死如归,只能是征对令自己死去的“敌人”而言,无法代表对“死”本身的态度吧。

    每当被“死”的概念深深缠绕时,俊国便是需要想起阿玉,想起阿玉最后那具冰冷丑陋身体的,眼珠暴开,脸庞浮肿,腹部因灌水而隆起的丑陋身体的。那一刻,目睹了阿玉这样的身体,最先有的是无尽的恐惧,令自己身体颤抖的深深恐惧,而恐惧的便是原本那么美好,充满希望的生命也会一刹那变化成这一刻的模样。于是不得不感到“美好”的短暂与幻想性。

    清醒些的时候,俊国感到无聊了,就借助音乐的共鸣把自己浸入往昔那一幕幕与爱情有关的回忆里,比如,同阿玉相拥地坐在阳光照射的学校草坪上,一起看着书或读着音乐;同阿静一起从最繁华的市区一路坐车回到规划脏乱,建筑低矮,人口混杂又环境污染郊外工业区,那时他们就在那样的地方工作,一直憧憬着积累了工作经验,然后一起到市区里工作,买一套风景很好的房子;同阿梅轻松地走在县城的小街上,然后渐渐走到那片没有人的荒野里,被性欲煎熬的艾文便抚摩丰满而娇嫩的阿梅,连哄带骗地让阿梅用嘴为他抵达幸福高潮,之后,兴奋地向阿梅描述两个人美好的未来;同漂亮时尚的枝子在华丽的酒店或商场悠闲地逛着,忽地又在某个异国他乡,深深体味两人拥抱在一起的温暖------

    却拒绝现实里许寒对自己的爱。

    意识混乱或即将睡去时,那一幕幕曾打动了自己,令自己格外感到兴奋,幸福,开心的情景就自然而然地重现出来,同梦相结合,于是成了真实的一幕幕,令俊国流连忘返。

    可即使在最后的梦幻里,温暖的幻想也时时要离去的。就如冬天的早晨必须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便渐渐,阿梅的失踪,阿玉在自己身边跳水自杀,阿静同自己的不辞而别,枝子的失踪,统统又成了最重大的事件,占据着自己的内心。

    为什么会如此?都是因为自己的错?对未来既坎坷不安又怀满了憧憬的阿梅怎么就会那样失踪了呢?而自己在看到阿梅的告别信之前,仿佛是隐约知道了阿梅已经走了的消息的,但那一天接到阿梅的告别信之前,自己好象已经没在意阿梅,没在意自己曾同阿梅之间的点点滴滴。而那样自我严格要求便也严格要求俊国的阿玉,怎么会轻易地跳下水里呢?是自己令阿玉深深地委屈,深深地绝望?那么,无论怎样,自己都是害死阿玉的凶手?自己也一定是不够好而令阿静厌恶了的,自己一定是沉浸在自我幻想里而不知不觉已让枝子厌恶了的?枝子才那么坚决果断地拒绝自己,离开自己?

    真的会是自己怎样杀死了阿梅的吗?似乎那天自己去了火车站,然后遇见了阿梅,两人再又走到那片荒地的?那时警察问自己那天在干什么,才只隔了几天,但自己确实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妈妈说自己那天在房间里睡觉,隔壁的人都可以做证。难道,是自己那天忽然遇到了阿梅,得知她坚决地要同自己分手,然后一气之下杀死了她,然后把她埋在某处的吗?就埋在那片荒地里?

    如果不是这样,那阿梅是怎么失踪的?行李都还在,是轻易受了人的骗?阿梅的确是在数学上有些蠢,不太聪明,可在生活上,比自己要聪明得多。阿梅真的是被坏人害了么?

    会是自己一气之下推下了阿玉吗?阿玉后来对自己的态度转变那么大,是不是阿玉知道了自己曾杀死过阿梅?比如在梦中说梦话。于是,阿玉一面害怕,害怕同自己在一起,又害怕因要同自己分手而导致自己会去杀害她?那才是她既不爱自己了,又不同自己分手的原因?同样,阿静,枝子也是如此?那么,她们对自己爱的转变,就是因为那?可阿梅对自己的爱不是也发生了转变?不,那是因为阿梅自己失去了自信?

    自己会怀疑自己曾杀死了她们,是因为不愿相信她们曾经只是一般的原因而不爱自己了的?

    但一遍又一遍回忆那些出乎自己意料的结局,总觉得有什么真相被掩盖着?

    枝子是真的又失踪了或隐居了么?真的是饶林先杀死了她?因为心里难以承受现实的清醒?是不是,那一刻,饶林,枝子,还有自己,都感受不到了爱,而只有疯狂的争夺?或者是无助的枝子选择了自杀?或者是自己见说服不了枝子,便丧心病狂地杀了枝子?饶林是那么脆弱的人么?饶林的确是差点杀死了自己的。枝子会轻易放弃已到手可实现的愿望?饶林最终自杀,那么,一定是枝子已经死了?枝子会两个男人都不选择而独自离开吗?不!不会的!枝子不是说过:“他现在这样了,你让我离开他,决不可能?”

    那么,枝子一定是死了的?因为饶林是自杀的。但或者,饶林只是想要杀死我俊国,对于枝子,深知不能同她长久地幸福,自身也难以承受良心的选择,所以,枝子还是可能没有死的?假如枝子死了,那么,枝子会是自杀的吗?但至少在饶林死之前,曾假装自杀过的枝子是一定不会自杀的吧?

    枝子要么还活着,要么就是被自己杀害了?

    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然后流出一些泪来,便把自己从现实的残酷与无助中超度出来。

    都怪自己那时的无能,不能让她们彻底对自己死心塌地地爱,才会导致悲伤的结局?

    如今,又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被命运,被生命抛弃,又导致了许寒跌入爱情悲剧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