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遥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来到一座废殿之前。抬头之后,“函辰殿”三个字还能依稀可见。“函辰……”云天遥轻声呢喃着,细细品味里面的味道。
宸者,王也。“函辰”亦可解为“含宸”,这又可以给多少别有用心的人作为把柄之物?难怪这里的主人从来没有过好下场。云天遥对这两个字所能品出来的味道就只有无奈,对于世事的无奈。
宫殿大多宏伟,函辰殿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它早一荒废,绝对不是它已经出现了颓败之势。雕梁钩角的绝美没有一丝毁损,窗门的漆色依旧匀称明亮,唯一可以解释的便只是这里没有一点灯光。
皇宫大内想来不稀罕烛火,即使是所有的人都入了眠,也总会是明亮如昼,更何况,几千年来的皇宫从来没有所有人的睡过去的,除非是人都死绝了。门外没有一个人,想来门内也是一样的吧。
云天遥不知道为什么会推开那一扇门,他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就走过去。
“吱呀……”一声说明了这门的确有很久没有开过,木轴之间都已经不再光滑。门未全开一阵腐臭之味便迎面而来,混在里面的还有浓厚的血腥之气,和木头的焦味。
硬着头皮踏进去,脚下却踩到了东西,踢一脚还有点厚重,不硬不软的不知是何物。黑漆漆中只能感觉到一地东西乱七八糟,小心地往里探去却能够感觉到更浓的阴森之气。
掏出火捻吹亮,屋里顿时有了光,也有了温度。只是当云天遥看到地上杂乱的东西时,手中的捻子差点拿捏不住,胃里面也是一阵翻腾,脑中顿时惨白。
一地的杂乱不是被砸乱的废弃之物,而是一具具尸体,并且都是腐烂了一半的尸体。刺鼻的腐臭引来许多蝼蚁之类,各种各样的虫子爬在了尚且存在的尸肉上,尽情撕咬着,还连带着扭动着身躯。
本来还能看见的皮肉现在在一片黑压压的虫蚁之下只能看到森森白骨,被吭的早的地方骨头都已经发黄,而正在啃咬的皮肉也早已经没有血色,只是干黑干黑的,也只有饥饿的虫蚁才会不嫌弃。
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别过眼,映入眼的却是一地的血。血早已经凝结,不再红,也不再粘稠地恶心,只是一地可以辨认曾经是血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触目惊心。
这么多的血,还有一地横七竖八淹没在血中的刀剑匕首,这些人都是死于利器吧。这就是一般所说的不得好死,死了之后的魂魄也不能够投胎转世,甚至连地府都是不收的。他们只能做孤魂野鬼。
深吸一口气,地上已经没有能够看的地方了,云天遥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头,一瞥之间发现过了这一片,书案之上横着一封血书。不忍心践踏一地的亡魂,云天遥挥掌一招,那血书便如失去依靠的纸鸢一般飞了过来。
在火捻的微光之下细读血书,却是字字泣血,句句扎心。这一地无人埋葬,沦为蝼蚁食物的人,竟然会选择如此默默无闻却又壮烈悲怆的死法,其中是多少的悲愤,多少的无奈。
“太子罹难,我等奴仆深受其恩,怎能苟活于世?”
谁都知道,古往今来的权势斗争当中,主子死了哪有奴才还能有幸存活的?当他们知道,他们的命是他们的主子用自己的名换来的,难怪要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了。只是他们如此,岂不是辜负了一片苦心?云天遥叹息。
“闻古言,死于利器者魂魄无依,但我为求化成孤魂一缕庇佑殿下左右。”
这里面的感情难道仅仅是因为忠心吗?忠心再深,能够深到可以赔上生生世世求的只是默默无闻的相伴一侧?其实这世上的奴仆的心很简单,只要主子对他们稍稍好些,不要刻意去刁难,他们便会感恩戴德,更何况是真心平_38605.html等待之?
不是说虚假的说什么“你我名为主仆,情同兄弟”之类的话来赚取他们的感情,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关心他们,中 文首发即使一时之间的不知不觉,到了最后谁都会明白。而明白之后,才会做出如此举动吧?
“此殿即废,自信无人再会涉足,故而不必忧心肉身掩埋而至魂魄消离。”
看来他们真的也看得很明白,一直以来不受宠的太子,多少年屹立不倒不过是凭着先皇遗诏罢了。如今他已离开,谁还会记挂着他?就算是偶尔想起,也是不会来到这是非之地来招惹麻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