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中,绝望中,嘶喊中,我跳过车,崴过脚,然而,崴了脚,我又跳了车,伤了手,脚踝间,手臂处,片片瘀伤,条条擦痕,痛么?不,不痛,我的心早已麻木,而我的身同着我的心一样麻木。
“我要回无名谷……我要回无名谷!!……”
“王妃,对不起,属下只是遵殿下生前的遗命。”
“不,我不去长安……不,我不去长安……”
我的万般哀求,我的苦苦相逼,却依旧动摇不了,身下前往长安碾动不止的车轮。
长恭,我是你的妻,为何你不让我守着你?为何你要这么自私?为何你要把我推给另一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残忍?!!!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地扔下我?!!!我已经决定做你的妻子,你兰陵王真正的王妃,可是你为什么生生地毁了这一切?
穿上白色的衣裙,褪下腕间那只刻着“兰”字的环,放入留在马车上的包袱中。我的身,是为你而着的素服,我的发髻,将永远插着你送我的那只发簪,我的心,将永远为你而封藏。无论到哪里,无论去哪里,我都只是你——高长恭的妻子。
六月,夏日的闷热提前来到,马车中的刺猬,发炎的伤口,紧闭的车帘,引得一阵恶臭,而我,却抱着那只笼子,怀着老头的面具,昏沉地睡着,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就这般睡着。
这一日,我隐隐地听到季平冥冥之声:“王妃……属下……走了……保重……”
再睁眼,那个音已不见,而车却停了下,帘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即,一道刺眼的光射了进来。
“里面的人出来,难道不知道入长安城的规矩么?!”一个犀利的声刺入我的耳。
“长安?”我喃喃着,“长安……”
“出来,快出来!……臭死了……”那个声不耐烦地说道。
长安?长安……不,我不要进长安……我不要进长安……慌措间,我蜷起了身子,躲在暗暗地角落,口中喊着“不……”
“出来!!——”一个男人猛地入了马车,将我拖拽而出,口中咒骂着:“该死的,圣驾一会儿就要到了,你这该死的女人!!拦在这里!!!——臭死了!!——”
——啊——
脚刚触着地,因着尚未恢复的踝伤,跪了下去,灼目的耀阳,如着利箭直射我的双眸。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起来!!!进城就交铜钱,不进城就快走!!!若是一会儿扰了圣驾,那便是死罪!!”
圣驾?长安?死罪?
“我,我没有铜钱……”
我轻轻地回着。
“快走!!——”
“我要拿我的刺猬,我的面具……给我……”
刚站起的身,又是一个踉跄,我再次摔落在地,磕碰着发烫的石板。
“疯女人!!——来人,把她拖走,那车子拉一边去!!——”
“不……不要啊……不要啊……”
一阵马蹄靴声远远而传,我微侧过脸,透过散乱在颊旁的发丝,看着尘嚣中一抹明黄旗幡飘扬在空。
不,我不能见到他,不,我不能见到他……
“快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