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之间的距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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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son和千惠都还站在门口,只不过一个是思考,一个是偷听。以铮只留了半分钟就出来,让两个人都很惊讶。不管怎么说,kson的确破坏了刚才还如胶似漆的“两人世界”。

    “你怎么看?”以铮劈头盖脸的问道。

    美国人耸耸肩。“剂量不算大,但和酒精混合在一起,对她来说可以致命了。除非她真是想自杀,不然,只为自残的话是很难控制的。”

    以铮踱开几步,三个人一起沿着溢满乳白光芒的走廊前行。他还没有去了解过安璐的尸检结果,但已被警方定性为谋杀。再联想到庄柔酒里的毒品,他一阵战栗。

    “有可能只是夜CLUB里的随机行为,但……如果是有人刻意投毒呢?”不知道这个念头是怎么冒出来的,他对庄柔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还缺乏了解。只就她生活的环境和她的朋友来看,无论是陆年羽还是苏黎都不像会与毒品有关。

    kson漫不经心的嘘了一声,表示他对这事根本没兴趣。

    千惠倒来了兴趣,俨然穿越到侦探小说中,成了帅哥侦探的女搭档。“那么你该去调查一下那间CLUB干不干净,是否经常有乌合之众流动。哦,再去查查那晚的所有waiter!”

    她马上自告奋勇要和帅哥侦探一起去调查,并表示这也是她作为助理的本职工作。

    kson狂笑了一声,快走几步,将那两个人撇在身后:“我有个手术,先走了。梁,拜托你让她换上那身护士的衣服,那样她看起来没那么倒胃口。”

    千惠刚要反唇相讥,以铮拦住了她,有些事要交代。

    回到以铮的办公室里,千惠一阵忐忑不安,他一定是要为小萝莉的事跟她兴师问罪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自己先认错请罚的好。洋鬼子的话虽然讨厌,但确实给了她一个将功补过的方法。

    “以铮,要不,我再做48小时的护士,帮你照顾她吧。”

    以铮笑笑。“不,你再做她的护士她会不自在的。”顿了顿,他似乎有些犹豫,但又不得不下决心,“事实上,你的助理工作也要停一停了。”

    千惠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要解雇她吗?忽然心惊胆战,以铮……只是想这样看着你都不可能了吗?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产生了歧义。“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千惠,我是要你接过我的工作,做一段时间的代理副院长。”

    既然下定决心要重拾律师这顶帽子,他就不会草草应付。无论这桩谋杀究竟棘手与否,他都不会在一开始就轻敌。

    千惠轻咬了唇,那种希望全世界停电的悲凉又爬上心头。

    “以铮……她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可以放弃医院?”

    “我没有放弃医院,我将医院托付给你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听到上司对自己的赞赏,千惠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默默无言。

    “你可以用我的办公室,我大概有一段时间不需要它了。”

    “不行!”千惠脱口而出。他不能一天24小时待在601病房,他总要有另一个地方暂时歇脚,有一个人帮他将咖啡摆上办公桌,帮他调节好办公室的温度。

    “我知道你是要去守护她,那么总得有一个人照顾你,你不能……连这个也不让我做。”

    以铮没有避开眼睛,尽管那瞳光一瞬散成一片非常柔和的海洋,但水底是坚冰,只为另一个女人融化。

    “千惠,我……”

    “别再说了。以铮,你不必觉得愧疚,我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她挤出一个微笑,但用力过度显得很假,连忙收住,语气诚恳而坚定,“是的,我喜欢你,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无关。我会接过你的责任,也要继续做你的助理,请你信任我。”

    以铮淡然答道,我一向信任你。

    千惠点头,一时再无其他话可说,觉得也该下班回家了。她不想再跑去卫生间补一次妆。

    庄柔在这调节的温沁适度的病房中辗转反侧。原谅以铮的工作在5分钟内就完成了,她痛苦的发现,一直觉得坚定的爱以铮是世上最难的事,其实,要生活下去更难的多。

    思路还算清晰,她回忆了凶案现场的点点滴滴,一时找不到纸笔来记,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为自己复述,记住,记住……

    警方认定是谋杀。这个字眼让她不寒而栗。人们总是认为亲人朋友的死,就像割掉了自己的一块肉,一根骨头,痛不欲生。事实上,生活中任何一部分这样突兀的消逝都会让她觉得,一切恍然不同了。

    在D大已经将近两年,对于校门口的一切都熟悉到厌烦。有一天,那个摆摊卖小饰品的大叔不再来了。她只是偶然经过,偶然注意到,又偶然听到挑着担子卖樱桃的大妈和卖盗版书的年轻人谈论,大叔心脏病突发,死掉了。

    那一刻,她就愣在了原地,竟迈不动脚步。

    她从没买过小饰品,甚至记不起大叔长什么样子,是50岁以下的大叔还是60岁以上的大叔。只是知道,他一直在那里,早晨7点会来,晚上7点会走,扯着嗓子和女学生讨价还价,城管来了卷起摊子飞也似的跑掉,身手矫健一如年轻人。和其他的摊贩没有什么不同,对于她的生活,都是墙上的一块砖,少一块砖,墙不会塌,连动都不动。

    但少了这块砖,其他砖,竟都像为了衬这个缺口而存在。当她看自己的生活时,第一眼便会看到这个缺口,因为那里曾有一块砖,一块她从未注意,但组成生活的砖。

    亲人朋友的失去,如同割去血肉。无关紧要人的失去,大抵像拔一根汗毛,但拔下一根,你试试疼不疼。对庄柔来说,失去血肉是不忍再去看一眼的伤,但如果是拔汗毛留下的伤疤,她会一遍又一遍去挤按它,揭开它,思索着痛感,摸索着生活。

    安璐,死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