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远去(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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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铮整个身体都在酒吧黯红的气氛中凝住,休止的猝不及防。庄柔刚刚捅了他一刀,把他已经溃烂的伤口狠狠撕开,还含笑欣赏。

    以铮惨然而笑,“你把绝情塞在钱包里,却没塞进我心里。你做的到,我就忘的掉。”

    庄柔心口忽漫出一片冰洋,冰的蜇人。她再也不要一片会融化的雪洞,一个把鱼丢给她,自己走掉的北极熊。

    她低低道:“放开我。”

    以铮放开了,真的放开了。

    他深邃眼眸中有某样东西终于熄灭,他对她,彻彻底底的心灰意冷。

    “狐狸!”

    陆年羽站在五米以外的门口,修长身材在霓虹灯下若隐若现。庄柔几乎听到了他戏谑的声音:“小狐狸精,趁着我不在就红杏出墙,小心我剪掉你的尾巴!”

    全是假的。

    是以铮叫他来追回她的。

    他们的南极,他们的纸房子,他们的樱花,都是写下来的剧本吗?

    有时,一生一世的事,用一个小时就可以耽误。在那一秒,看上去并没晚。庄柔马上就丢开了以铮的手,但她只在两人之间站着,没有前行一步,没有后退一步。

    陆年羽没有那些欲言又止的心伤,他看也没看周围三个人,如往常一样,走过来揽她入怀。不过这次,又是后悔又是安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就这样走掉。”

    庄柔平静的笑,语气很诚恳:“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是我一直太傻。”

    陆年羽怔住,看看那个一脸苦涩的男人,霎时被恐惧击中。她,知道他们的合谋了?他几近失控的摇晃她,“小狐狸精?你、你在说什么?”

    庄柔一阵阵头晕脑胀,刚被以铮抓着,现在又被陆年羽摇晃。陆年羽这才发现自己手重了,急的不知说什么好,赶快停下,“咱们先回医院。”

    先回医院。

    为什么每个人在说不下去时都会用医院来搪塞她?她就像个溺水者,绑着“医院”这块石头,一点点下沉。

    原来重病是一种罪,老天用会美梦的破灭来惩罚她。

    许成幻打了个酒嗝,讪笑,“真怀念大学时代,爱来爱去的,永远不嫌烦!云意,我……呃……回家等你。”

    他转了个身,推推以铮的肩:“喂,我们的交易,就这样一言为定了。”撂下这一句,他跟在那两个孩子后面消失在外滩灯火中。

    以铮回身,猝不及防的被云意勾住。她踮脚够到了他的唇,贪婪吸吮。他握住她双肩将她推开,脸色青白,怒吼:“顾云意,你到底在干什么?”

    云意似笑非笑,“我心疼你啊!怎么,很久没被人心疼过了吧?她一点都不心疼你。”

    以铮不想再多跟她废话一句。

    云意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如柔而韧的藤蔓,缠绕大树。“你不是想知道我怎么和许成幻搭上的么?告诉你,因为小柔那几百封e-mail没有白费。我告诉他,我是炽冰。”

    以铮想过很多种可能,但云意仍然有本事让他惊诧。

    她看到庄柔被陆年羽牵着出去后,得意的吻上了他。

    她第四个走出水晶弧,留下以铮一个人独自思考,发现这件事前行的速度已经让他头晕目眩。

    然而,以铮今天还有件关键的事必须弄清楚。

    阿正捏着一块抹布,装作擦拭吧台桌子,一直偷偷观察这边的一群人。看到以铮走过来,他吓的把抹布一丢,转身就跑。以铮没费什么力气就拦住了他,扭着胳膊把他扯到一边塑料椅子里坐下。他现在没有平心静气的功夫。掏出一张照片,伸到阿正面前。

    “你们说过的那个外国人,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

    阿正瞟瞟他,似乎在估量这个看上去很绅士的男人有多少能耐像许成幻那样逼供。

    以铮冷笑:“夏燃用毒品换来了毒药,而把它下在某人杯子里的只有可能是你。我没兴趣把你弄到半死不活来回答我的问题,许成幻一定有,你一定偷听到他承诺帮我找出凶手了。”

    阿正赶快点头,说:“是他,就是这个人。”

    “你确定?”

    “肯定没错。”

    “你可以走了。”

    阿正仓皇逃窜后,以铮匆匆将照片插回钱包,擦着那白色的纸方而过。她已经爱上别人了,他还在这里管她的闲事。好在,这闲事就要管出眉目来了。但她一定想不到是这个人,他一开始也根本没有注意他。

    接下来的事留给许成幻这个土匪头子去做,他找人和拿人都最专业。再然后,有警察。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以铮笑笑,这次是彻底不再管她的闲事了吗?

    妙仁医院。

    庄柔和以铮在这一刻有了一个共同点——分别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没出息的女人和男人。陆年羽,他在骗她啊!可她还是极力想从那出戏中揣测出每一点真实的成分。

    虽然事情已无可挽回。

    陆年羽无言以对,他知道没有颜面再为自己辩护一句。他的确是个软弱的逃兵。离开,他会用疯狂的思念把自己折磨死;留下,却只像为了准备下一次离开。

    面对庄柔再一次的诘问,陆年羽居然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我不爱你。

    他低头走到庄柔面前,终究没有握她的手,出言时声音却在颤抖,“我不是那个可以带你走出黑暗的人。对不起。”

    庄柔不再挽留了,哭不出,笑不出,“你跟我说,那些全是假的,然后,就走吧。”

    陆年羽猛地抬头,他也没办法做这种姿态,宣称一切都是虚幻。“狐狸,那些不是假的。只是……”他苦笑,“真的东西会变,我们不能永远坚守。不,是我不能坚守,我没有勇气。”

    庄柔终于再次流泪,“你说过要带我去南极,我也努力跟着你,为什么还是要丢下我?”

    她是肯原谅的,她是肯忽略第二次初恋的起始原因的。

    可要离去的人,是他。

    陆年羽心底也有什么东西被撕开,疼痛的不能呼吸。他狠狠问出了那句话,“你会忘掉梁以铮吗?你会爱我吗?你说你会,说啊!”

    庄柔抬眼,声音希微但急切,“我……会努力。我真的会努力!”

    陆年羽摇了摇头,后退几步,推门而出,却没拿他的纸房子。她的努力,让他恐惧到心痛,又绝望到心冷。

    庄柔愣愣在原地站着。

    她不知道,是“努力”这两个字让他再也不敢逗留。

    他本来想,既然没有能力带她走出黑暗,那么就留在黑暗中陪她,不计较她的爱或不爱。

    但,如果留下,就是继续让她自虐一般的苦苦“努力”。

    他怎么忍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