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湖面,偶尔泛起微波,飘零的落叶,顺着波纹四处漂泊。
吹着沁凉舒爽的风,望着漫天飞舞的纤小雨丝。他独自一人,枕着手臂仰面躺在船中,感受那轻轻的摇晃,就像被轻推的摇篮般舒服。
这时,脚步声近了。
来人一番犹豫踟蹰,终于靠近岸边,用手背叩响他的船篷。
“南宫大人……”
“进来吧。外面下着雨呢。”他坐起身,让对面的位子。
会若向远处眺望,清江之上,红花系船,无数游人纷纷扬扬,好一派热闹。春风细雨,倒成了道诱人的风景。
他问,“看你痴迷的样子,莫非没见过船会?”
“会若没见过。”收起伞,钻进他的小船。手却按按腰间的宝刀,一旦南宫羽有何不轨,她会马上回去,再不来见他。
船夫撑着船,慢慢向江心荡去。
她不安地道,“南宫大人找会若来,难道仅为游船?我不相信,您就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我们才见面不久,姑娘是急着想被在下捉走呢,还是期望十日之限尽快到来?”南宫羽微微一笑。“能与姑娘一起游船的时日,恐怕不多了。不过今日找姑娘来,确不止游船这样简单。”
“……”会若将心思从风景中扯回来,像盯色狼般,紧紧地盯着南宫羽的一举一动。“你想干吗。”
“姑娘不必为我担心,刘弗陵那家伙,要是没了我,他是活不下去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杀我。”那是当然,如果南宫死了,还有谁会带他出宫鬼混,跟他闹脾气,在他面前说些正义的话呢。
会若不言,原来南宫所谓的“时日无多”,是指她啊。本就该知道男人不会总是“舍己为人”的。
南宫道,“没有伤害姑娘的意思,如果姑娘确有苦衷才做此行为,在下可以谅解,只要你将物件归还,甚至可以赦免你的罪。”
“多谢大人美意。这是会若自己的事。”
真是个固执的女人。
令他在意的是,哪有贼穿着一身雪衣四处乱晃的,就算拥有能飞天遁地的宝物,也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吧,她为何不介意别人看见她的容貌呢。是有强硬的后盾?还是不屑被知道?或者是根本不与世人见面?这并非不可能,她连船会都没见过——船会在汉可是每月都会如期举行的民间活动呢。
会若缓步走到船尾去,尽情地呼吸清爽的空气,接下对面游船跑来的锦球,抓在手中欣喜地摇晃。南宫跟出来,站在她身后看着,倚在蓬边,倒是觉得她此时与平常女子无异,又像是从未如此开心过。
“大人。什么是‘利用’。”
“啊?呃……”南宫吃了一惊,见会若捧着绣球,问出一般人都会明白的词汇,不禁有些惊奇。她原来一直在想着他的话。“利用啊。比如,我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做官,却不料掉进了刘弗陵的陷阱,他为了让我带着他游山玩水,不惜把我禁锢在皇宫里。他答应每季给我高价的官饷,可是到现在还扣着我三季的饷。这就叫‘利用’。实际上他得了好处,而我却什么也没捞着,白帮他干活了。”
“可是,他,他不会骗我的……”会若蹲下身,抱膝坐在船尾。南宫把伞递过来,为她挡雨。她说,“会若和娘因为相信他,一直没有放弃。为了这个信念,娘寻了一辈子的宝。可是直到逝世,都什么也没找到。”
“你们盗走的还不多吗?这也叫没找到?”
“那不是我们要的。我说过了。那不是我们想要找的东西。”会若别开头去,露出和昨夜呆在土堆边时一样的神情。“我要找能回到过去的宝物,为什么却找到了能穿越到未来的刀……”
“穿越到未来的刀?”南宫来了兴趣,这样神奇的东西居然也让他碰到了。“会若姑娘可是说,上次帮你逃走的刀?”
“没错。一把只会逃的刀。根本什么用也没有。”
南宫道,“的确可能因为年代久远不够锋利了,但怎么说,它也保护了你啊。”
会若有如恍然,抬起头看着他。南宫温和地朝她笑笑。她没回答,用手摸摸腰间的宝刀,表情也随之释然。
此时,一艘大船向他们移近,这船锦绣满载,香气四溢,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会若开始还羡慕着,渐渐觉得不妥。“南宫大人!要撞上了!”她忽然扯着他的衣袖道。
“什么要撞上了?”他举目四处环视,顿时瞠目一怔。大船的前端与他们相隔已经不到十米,此刻若不快快逃离,他想不变成落汤鸡也不成了。
“要弃船吗。”她问。
“船夫?”南宫羽趴在船篷上,无奈地看着那人举着手中两块短小黝黑的长木。
“抱歉啊,南宫大人。船桨折了。”船夫阴笑着,低着头作无辜状。
感情这船夫是刘弗陵派来欺负他的吧。好端端的船桨怎么可能会断,不是自己切断的难道是他折断的吗!只听“扑通”一声,那头的船夫已经跳了。
南宫气不打一处来。辛辛苦苦摆好的形象果然难以维持,冲动看起来比保持沉默要容易得多。“喂,你在这里等着。”说罢,他脚下一蹬,飞身上了大船。三步并两步地跑得不见踪影。
会若会游水,她不担心沉船,但安然地坐在这里,并不是为了等南宫回来。58xs8.com